8—1夜外草棚
博洋急忙点头表示同意,夜叉师傅这才松开了脏手。夜叉师傅贼头贼脑的向四周看看,回过头向博洋叮嘱道:
“我们今天抓鱼的事,只能你我知道,他妈的不能向别人说!”见博洋吃惊的愣愣看着他,又对博洋加重语气恶狠狠的说道:“**的如果说出去,砸了老子的饭碗,老子揍死你!你小子懂不懂?”
博洋望着夜叉师傅凶饿的眼神急忙回答:“我懂,我懂。”
博洋耷拉着头跟着贼师傅走向其他的水塘,直到把四个捕鱼笼都安放完毕,这才身心俱疲的打道回屋。
回到草房内,博洋又被逼着去河边提了一桶水回来烧热了供贼师傅洗脚。见贼师傅洗完脚躺在了床上,博洋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土墙闭目休息。可没等博洋坐稳,耳边又响起了贼师傅可恶的声音:“**的不要打瞌睡,给我睁着眼睛等着他妈的煮开了三壶水的时间,就上那几个放鱼牢的水塘去。把鱼牢拿回来,他妈的把水塘缺口封好。回到家时把鱼牢里的鱼放在他妈的水桶中,再把鱼牢装入石子他妈的穿成串扔进他妈的河里。这些事都给老子做完了他妈的你才能睡觉。记住,**的如果打瞌睡误了老子的事,老子弄死你!”
博洋闻言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往炉灶里继续添材烧水。望着灶中的火焰,博洋脑中开始了思考。博洋不是一个笨孩子,他早已将这个贼师傅半夜偷别人家水塘里鱼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由于这个夜叉师傅太过凶饿,他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博洋这些年跟着周义读的书并没有白读,做人的道德标准十分明确。让他与这个恶贼师傅同流合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博洋心想打渔的本事是学不成了,只剩下了逃跑一条路。看周仁对自己的态度,如果现在跑回周仁的家中,他多半不会再收留自己了。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是,他再强行把自己送回到夜叉师傅这里来,那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随后博洋想到了“叔叔”兼启蒙先生周义,他凭着小孩的本能觉得“叔叔”周义是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对!就投奔“叔叔”去!
主意已定的博洋开始安下心来,等待着逃跑的最佳时机。在烧开了第二壶水后,机会终于来了,躺在木板床上的夜叉师傅鼾声大作,显然已进入了熟睡状态。博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拔腿便跑。梅家渡离周家庄有六里路,博洋一路狂奔,黑暗中不知摔了多少个跤,弄得满身泥水,开始是跑,然后由跑变成了走,到后来只觉得腿酸脚疼,头昏眼花,变成了慢慢向前挪。但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拼着命踉踉跄跄的向前移动。
东方天边现出了鱼白肚,雨停了,风小了,博洋只觉得两眼发黑,头沉的想个磨盘,随时可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汪!汪汪!汪汪汪!”先是一声狗叫,接着是一片狗叫声传了过来。
博洋一个机灵,强打起精神定睛观看,这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周家庄边。看到希望的博洋好像打了一针强心剂,挣扎着来到了周义家的后门,他无力的在门上拍了几下,口中喊着“叔叔——开门——”便昏了过去。
8—2周府
每天早起下地干活的大同与往常一样推开了后门,发现了昏倒在门外的博洋。他急忙回屋叫来了父母,三人一起将博洋抬进屋放到了床上。略通医术的周义坐在床边为博洋把了把脉,知道这孩子昏迷不过是饥寒劳累所致,并无大碍。他当初听说博洋被周仁送走时,心中就满是怀疑,现在看到博洋的这副样子,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他一面叫大同去药房按他给博洋开的药方抓药,一面心中盘算着等博洋醒来时,向他问明情况后如何与周仁交涉。
从外面回来的大同见了周义开口便说:“爸爸,外面都传开了,大伯向外人扬言绝不会收留博洋弟弟,说他是背师逃跑的不肯上进的逆子。还说你应该以‘叔叔’的身份,好好教训一下‘侄儿子’,劝他回到那个打渔的师傅那儿去。”
已经从博洋口中知道了详情的周义闻言大怒:“岂有此理!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转过头来对躺在床上的博洋安慰道:“你放心,我就不会让你回到那个贼师傅那儿去的。我哥不收留你,我收留你。你今后就跟着我们家过好了!”
“如果那个偷鱼的师傅找上门来怎么办?他好可怕阿!”博洋担心的说。
“他敢?他要是敢来,我就叫乡亲们把他打一顿送官!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
“孩子,博洋的事急不得。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随着话音从门口走进了一个老太婆。这婆婆是本村周义的一位远房高几辈的太叔太婆,一个人孤苦伶仃,一直是周义供养她。由于认真讲辈分叫起来太绕口,所以大家平时叫她“叔太婆”。
“为什么?”周义问。
叔太婆深谋远虑的说道:“周仁这东西良心是黑的,他做了亏心事,不敢过来见你。可是大家都知道博洋是他的孩子,你既然决定替他教养孩子,你不当众把这件事弄个明白,将来难免纠缠不清。对这种黑心肠的人,就要想办法对付他,起码不能便宜了他!”
“用不着!”周义说道,“博洋对我们家来说只不过是增加一双筷子而已,用不着他出抚养费。”
“周仁这东西会讲你引诱良家子弟,不务正业……”
“我不怕他背后讲我的坏话!”
“他会说你收养他的儿子,将来想争夺他的遗产……”
“他昧良心得来的黑心钱,博洋不会要的!”
“那么他到要是县里告你拐骗他的儿子,这场官司如果打起来,你觉得你能赢吗?”
“这个有问题!”周义承认道,“如果打官司就糟了!县里这帮混蛋全是周仁的狐朋狗党,即使不算这些关系,按法律上讲,我也很难打胜这场官司。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