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在估量了双方的实力之后,自忖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相差不多,盲干是不行的。既然如此,那就靠道术取胜好了。
刘朝因为修行进展慢,阳成子几乎没教过他什么道术,除了御剑术和控物术,连基本的攻击法术都没有。但是,刘朝却凭借自己拥有的法宝,自创了一套道术——冰火两重天。
他剑上的离火符还是朱建平送他那个,不过这些年,他不断炼化,这个符纸的威力也已不是当年比得了的,这是火。
他胸前的龙纹珠对应八卦中的坎卦,虽说水可以润泽万物,可坎卦还有“险”的含义,就像常说的“遇到个坎儿”,就是这意思。刘朝在第三年的时候,发现龙纹珠不止拥有师兄说的那些辅助之类的功用,它还可以作为攻击性的法宝使用。但水的攻击性不如冰,所以,刘朝修习的时候,总是先把龙纹珠的水气引出,然后再凝结为冰,这是冰。
俗话说“水火无情”,刘朝的这个冰火两重天充满灵力,比一般水火更有威胁,很是威猛霸道。只不过它的威力因为受离火符所制,已经大为减小了。可是这个道术波及的范围颇大,而且刘朝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施展出来,红狐就要受到波及了,他必须把妖狼引远点才行。
想到这里,刘朝也不再进攻了,而是往远处掠去,妖狼不疑有他,只要杀掉这个人类,剩下的两只狐狸自然是它的囊中之物,因此就直接跟了过去。
刘朝见它入毂心中大喜,又离开了一段距离,才立定身形。然后,他把剑上的离火符取下,宝剑又回复到了本来状态。
妖狼见了心下大安,它最怯这个少年的火剑,没想到他竟然弃之不用,目中凶光一闪,露出狰狞的神色,向着刘朝就疾奔过来,大吼一声,虽然听来比刚才还有威势,但刘朝却已无畏惧,冷冷地看着它。
“火海!”
他刚说完,符纸便化作一道黄光,如电飞出,悬在了刘朝和妖狼之间。妖狼识得这个符纸的厉害,刚才这个符纸是直线射出一道火舌,它迅速避开了符纸的正前方。
刘朝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激!”
声落,火出。
却不是火舌,而真如刘朝所念,一片火海。符纸中激射出漫天的火焰向着妖狼卷去,直要把天都染红了。
妖狼被这无尽的火海骇的一愣神,直道自己要被直接烤熟了。忽然,它发现火海虽然波及范围颇大,却只高有两丈许!这点高度足以让它逃命了,它还要跳过去,顺便咬断那个人类的喉咙!
妖狼想到就做,屈腿一跳,身子腾空而起,轻易地就跳到了火海上方,看见刘朝的刹那,眼中凶光大盛,眼看就要越过火焰了。
它没注意到刘朝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冰雨!刺!”
妖狼更没有注意到,火海上方早已凝聚了一团氤氲的水汽。刘朝刚念完法诀,那团水汽迅速凝聚成一根根尺许来长的冰刺,冰落如雨,绽开了满天冰花。
妖狼身体腾空,动转不灵,一根根冰刺狠狠地扎入了它的体内,鲜血迸射而出。血花、冰花、火花,混杂交映在一处,说不出的诡异。妖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身子就落到了火海之中。
刘朝右手一握,火海缩小,只剩下妖狼身遭还在焚烧,火温骤然提高,一声惨叫变成了一串惨叫,还有阵阵焦臭的味道传来,令人作呕。
火海不是刘朝的杀手锏,离火符的威力太小,力量凝聚起来的话,妖狼又很容易逃开,他故意做出这一片火海,其实火海的威力不大,妖狼直接闯进去可能根本受不到什么伤,但他在上面又留出破绽,就是要把妖狼引到上面。而那些冰刺,其实比刘朝手里的宝剑还更加锋利,这么多冰刺入肉,饶是妖狼厉害也经受不住。等它掉入火海,失去行动能力,刘朝再把离火符的威力凝聚起来,妖狼如何还有活命的机会?烈火焚烧之下,它的叫声也慢慢停止了。
刘朝知它已经难逃得生天,再没去理它,向着两只狐狸的所在掠去。却没注意到妖狼还没死透。
还没有看到人,他就听到一阵哭泣之声,还有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却充满绝望的声音道:“娘,你别死啊!婉儿不能没有你,婉儿不要一个人!呜呜!”
只听到婉儿的声音,却没有别的声音,刘朝一惊,以为红狐已经死了,又加快了速度赶去。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二狐的所在,白狐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跪坐在红狐身边不住哭泣着,声音充满无助恐惧。而红狐身上看不到一片完整的皮毛,真正变作了一只红狐,身上看不到一根白色的兽毛,更恐怖的是,即使是她身下的土地也被染红了。不过,刘朝还能感觉到她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身上没带药物,但是龙纹珠却有一定的治疗功效,他赶紧从怀中掏出来,对着红狐暗念法诀,一股柔和的白光将红狐的身体笼罩其中。婉儿在他来后,哭泣声慢慢小了,看着他的动作也没阻止,她知道这人是在救自己的母亲。
果然,过了一会儿,红狐缓缓睁开双目,看到眼前的少年,她知道狼妖已经被他杀了。见少年正在对自己施法,她神色一黯,对自己的女儿道:“婉儿,你先离开会儿好吗?我和这位仙长有点事情要说。”泥夔谷人迹罕至,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可能是天阳的修道者,红狐和白狐自然清楚。
婉儿有点不情愿,她怕自己一走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红狐艰难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你看,母亲这不是好多了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天阳道法精奇,没事的。”
婉儿见母亲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以为她真的会好起来,便乖乖地点点头,走远了一点,但还是可以看到这边。
红狐见女儿走远了,才对刘朝道:“我生机已绝,你应该感觉的出来吧。”
刘朝虽然察觉到了她情况很差,但还是摇头道:“你别放弃,我虽然治不好你,但我师父法力高强,我们天阳也不乏灵药。”
红狐艰难地咧咧嘴,道:“我五脏已毁,骨骼也没什么完整的,现在全靠一股灵力和道长的法宝支撑。我只想恳求仙长一件事情,请你无论如何答应好吗?”越说眼中的神色越是急切,声音也在不断颤抖,她害怕他不答应。
一个临死之人如此恳求,他也知道这个红狐不是恶兽,刘朝心肠又软,就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红狐显出欣慰的神色,看向远处的女儿,对刘朝道:“我只希望你能够把我女儿收入门下,我知道她不可能成为你的徒弟,但是不管做什么,也比在这泥夔谷朝不保夕的强。”
刘朝也看了过去,婉儿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可爱,此时脸上还沾满了泪痕,而且因为刚才一战,很是狼狈,却乖巧地站在那里,想到她如此小一个女孩子就要失去母亲,刘朝心中就生出一种怜悯之情,郑重地点头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红狐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气息也弱了起来,闭上眼睛有些怅惘地道:“如果五年前,我们在前面那处空地遇到的是你,而不是那三个道人,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刘朝听她突然说这么一件事,愣了一下,可马上回过味来。
五年前,空地,三个道人。
“你说的是不是两个小孩和一个大人?而且他们那天打死了一条大蟒蛇?”刘朝一时口快便说了出来。
红狐听他说的清楚,就像在现场一般,睁开眼睛紧张地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其中一个?”
刘朝马上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五年前,这对狐狸估计就是看到他们来,想投靠他们,离开这片森林,没想到只是因为阿兄一句话,把她们吓跑了,以至于今天死了一条性命,多了一个孤儿,世事有时就是这样离奇而无奈。红狐都快死了,让她知道这件事,死后也会带点遗憾甚至愤恨吧。所以,他决定撒个谎,撒谎有时候不是为了欺骗。
刘朝赶忙道:“不是,那是我的一个同门说的。”
红狐神色放松下来,又闭上了眼睛,她要节省每一分力气,有气无力地道:“帮我把婉儿叫来好吗?”
刘朝点点头,唤了一声“婉儿!过来。”小姑娘显然在那边等急了,听到传唤,马上就跑了来。
红狐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女儿,眨也不眨,身体里的力气正一丝丝远离,她要节约每分每秒。婉儿被她这样看着,已经放下的心又慌乱起来,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婉儿,仙长答应以后照顾你,你就好好在仙长身边做个道童,万事都听仙长的吩咐,知道吗?”
声音越说越弱,婉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不禁又害怕起来,语带着苦音道:“娘亲,你知道的,婉儿最听你的话了,我以后一定听从大仙的。”
红狐欣慰道:“好,婉儿最听话了。”说完,眼睛慢慢阖上,气息也将要断了。
“嗷~~~”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嗥,声音凄厉哀绝,又带着无比的怨毒。
红狐本来已经闭上的双眼,蓦地挣了开来,然后用她最大的力气道:“快走!带着婉儿快……”还没说完,就没了声息,她竟然就这么死去了。
“娘亲!”空中回荡的除了狼嗥,还有婉儿凄凉哀婉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