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停在了一栋豪宅前,大门上的子已经让赵青漪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谢宅。
偌大的房子里却出奇的安静,只有一个佣人迎了出来,青漪观察着富丽堂皇的房子,却没有一丝温暖。
佣人拿了鞋子给青漪换。
“青漪,还没有吃晚饭吧,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佣人去做。”
“您随便吧,我吃什么都行。”
谢书鑫低声对佣人吩咐了几句,佣人答应着下去。
“青漪,随便看看吧,我去换件衣服。”
青漪点了点头在房间里参观起来,这么大的房子,虽然装修甚是华丽,却是连家具都不齐全,只是简单的摆了几张桌椅沙发,不象是长久住人的样子。
佣人端了水果出来放在桌上,又要离开。
“阿姨。”青漪却叫住了她。
“小姐,您可以跟先生一样叫我珍姨,您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哦,珍姨啊,这房子里没有其他人住吗?”
“没有啊,先生的亲人都在国外,国内现在就只有先生一个人在。”
“那谢叔叔的夫人呢?”
“这个,从来没有听先生提起过,我也不是很清楚。”
“是这样。”
珍姨刚走开,谢书鑫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身上穿了一件休闲装。
青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终于开口叫道:“谢叔叔。”
谢书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青漪啊,你妈妈最近还好吧?”
“嗯,妈妈的病情已经基本上稳定了,虽然腿还是不能走,但是已经好多了。生活也基本上可以自理。”
“哦,这样就好。那你呢?我是说你们姐妹还好吧?我听说青澜也从国外回来了。”
青漪才知道原来谢书鑫一直在关注赵家的事情:“嗯,挺好的。”
问完了这几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青漪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么一个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却会对着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说不出话来。
“谢叔叔,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情找您。”
“嗯?你说,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就算我做不到,我也会找人帮你做到。”
“谢叔叔,谢谢您对我的关心,我想来跟您拿回属于赵家的东西。”
“属于赵家的东西?”谢书鑫终于明白了青漪的来意,脸上瞬间冷了下来。
青漪看到对方脸上神色的转变,有点害怕,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自己虽然知道了大部分,但是有些细节还是不清楚,不敢妄下断语,还有爸爸跟谢书鑫之间的事情,除了他们当事人,恐怕再没有人知道,自己贸然前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他会不会给自己呢。或许那些东西本来早就是属于谢书鑫了,那么自己就是来错了,青漪决定忽略掉刚才谢书鑫的话,不管他会不会给自己,如果他有合理的理由,自己就不强人所难。
“谢叔叔,如果您为难......”
“青漪,让我想一想。”
谢书鑫站了起来,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青漪,你跟我来。”
谢书鑫带着青漪来到书房。
在进入书房的那一刹那赵青漪惊呆了,因为墙上贴着很多照片,而照片上几乎都是一个人,还有几张是两人的合影。那个人青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妈妈,是年轻时候的妈妈,还有妈妈和谢叔叔的合影。照片上的妈妈笑得灿烂,一脸幸福,合照上的两个人也是紧紧相拥,亲密无间,看得出妈妈是真正的开心,并非强装。
赵青漪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正在从桌子底下讲一个大箱子拖出来的谢书鑫:原来,真的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是大家都不知道的。
谢书鑫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
“青漪,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以前我以为大部分我都知道了,但是现在看了照片我也明白了,其实我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光是我,李嫂也不知道。”
谢书鑫了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妈妈是不会让你知道的,而其实我也不打算告诉你那段往事,因为毕竟已经过去,只是一段记忆,或许消除这段记忆才是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谢叔叔,我似乎感觉到妈妈是恨你的,非常非常恨。”
“唉,青漪,那段岁月我虽然不打算对别人说起,但我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听你叫我一声爸爸。”
青漪从谢书鑫的脸上看出了他的苍老,还有深深的无奈。
“不过,我不勉强你。”
“谢叔叔,我只想知道您和我爸爸的事情,还有想知道你会不会把爸爸留下的东西还给我?”
“你是说赵宇生?”谢书鑫脸上露出生气的神情,“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叫他爸爸!他不配做你的爸爸,也不配做云珊的丈夫!”
赵青漪被他突然的厉声弄得不知所措。
谢书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漪,对不起,我脾气一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叔叔,我不明白,你那么痛恨爸爸,我是说赵,赵宇生,又为什么之前与他有那么深的交往。”青漪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爸爸的名字,感觉还是很不舒服,“我看了他的日记,你帮过赵氏的大忙。”
“是啊,没错,当时我为什么要帮他呢?”谢书鑫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久久的沉默着。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似乎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是因为你的妈妈,他来求我,那次的出事,云珊又以为是我做的,他以为我不会放过赵宇生,过了那么久还是会报复他,是她冤枉了我。那件事情并不是我做的,是东源,刚刚复起的东源忍不住,从背后算计了赵氏,我是知道的,我想告诉云珊,没想到她一见我就像见了鬼,大骂我狼心狗肺不放过赵家,她还以自己的生命威胁我,她不过仗着我在乎她,可是我就是不忍心,我帮了赵家,还故意背着云珊接近赵宇生,我想让她看清楚赵宇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赵宇生把你当做救命恩人,还把公司一半即将发行的股份给了你?”
“是的,其是我根本就看不透赵宇生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他根本就知道,他是看准了我放不下你妈妈,她就是我的软肋,所以他想借着谢家的力量让赵家牢牢立足。”
“你是说,你和妈妈的事情,爸爸是知道的?”青漪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是的,他知道,他也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儿——我偶然听到他跟别人的谈话,才知道。所以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的妈妈,来接近谢家。”
“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赵宇生毕竟待你们很好,所以我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想隐藏一辈子。可我又不甘心,所以我把赵氏一半的财产偷偷转移走的,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否则到现在,赵家一分钱也不会剩下。”
赵青漪被这里面的复杂弄得有点头痛,还是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他听谢书鑫继续往下说下去。
“你爸爸出事的时候我去找过他,跟他把一切挑明,对,我故意刺激他,他本来已经受不住,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推他一把,我已经拿走了他的钱,又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跟他说了一遍,包括我与云珊之间的事情,我告诉他云珊爱的根本不是他,是我。你知道吗,我与云珊之间的事情他虽然知道一些,可是他自始只相信云珊爱的是他,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家,所以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他再也承受不住,就这样跳了下去。可是云珊看见了。”
谢书鑫顿了一顿,青漪知道回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他知道了爸爸的死间接也是由他造成的,而原来母亲竟然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心里的恨也翻滚起来:原来,竟原来有他的份!
“如果我知道云珊也在,我是绝对不会逼他那么紧的,我记得当时云珊像发了疯似的奔向窗边,如果不是我拉住她,我相信她也会跳下去的。他骂我咬我,我知道我再也没法回到她身边了,在她心里,我就是杀死赵宇生的凶手,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后来她就那样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却无能为力。”
赵青漪看到谢书鑫眼角的泪水,看到他像一个孩子捂着脸痛哭出声,自己却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恨他。
青漪慢慢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谢叔叔。”
谢书鑫背向青漪,擦干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从桌上拿起那个本子,只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支票:“这是赵家的财产,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不过我不是为了赵宇生,我是为了云珊,我希望在有生之年,她对我的恨能减轻一些,而你们能过的好一些。”
谢书鑫又拿起那个本子,也递到青漪面前:“还有这个,这是我这些年的日记。这些事情我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而以前我只是写在这个本子上,现在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它了,交给你处理,你扔了也罢,烧了也罢。都好过在让我看到它,因为我每看一次,就像经过一次炼狱的灼烧。”
青漪接过那个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的日记本,心里感慨万千。
这时珍姨已经做好了饭,上来敲门。
谢书鑫让青漪下楼,自己去洗手间洗把脸。
饭桌上的二人都很沉默,似乎刚刚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青漪胃口不错,加了一些菜,努力想找些话题来说。
“徐叔叔,您的家人为什么不陪您回来啊?”
“其实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或许你不知道,我没有结婚。”
青漪听到他的回答就后悔了,后悔自己问这样的问题,谢书鑫在自己面前已经毫不避讳自己对云珊的感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是青漪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妈妈终身不娶,这份痴心也倒是难得了,不过自己之后再也不敢随便问问题,怕又引起他的伤心往事来。
谢书鑫似乎看出了青漪的尴尬,夹了一些菜给她:“多吃点吧,你跟你妈妈一样自小就瘦瘦弱弱的,这些菜都是当年你妈妈爱吃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的口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想来母女俩的口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吧。”
看到他这么有心,青漪不无感动,想来如果当年妈妈真的嫁给了他,也会幸福吧。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如果。所以妈妈和徐叔叔一样都在痛苦的活着,而他,也在为了一个不是生父的父亲去完成他的遗愿。
青漪从谢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谢叔叔让她住下,可是毕竟都有心结,青漪执意要回家,又拒绝了他要派司机送她回家的好意,说自己想要想一些事情,走累了可以打车回家。本来谢书鑫是颇不放心的,毕竟他们家住的偏向郊区,一个女孩子回家还是不放心,可是珍姨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他也便不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