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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道光

步云天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一脸哀伤。他是个孤儿,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多年以前他也曾经怨恨过自己的父亲,既然生了自己,却为什么不管不顾,要跟随母亲而去。可是随着筱安的出现,以及年龄的增长,如今他已不再怨恨了。因为他也感受到了父亲当年的矛盾,以及内心的挣扎。他相信父亲与母亲结合并不是为了祖先那个疯狂的造巫计划,而是真的希望与母亲长相厮守。赴死,也正是因为爱的深,心中的悔恨无处发泄。至于抛下步云天,或许是因为恨吧,父亲恨这个孩子夺取了妻子的生命。上一代的事已成云烟,现在轮到步云天自己了,杜筱安自然是吸引他的,可他却不敢向对方许诺未来,又不忍心对筱安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只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恼人状态。

“如果我不是步家的子孙该有多好啊!”他使劲搓了搓脸,想驱走心中的苦闷。“祖爷,你当初为什么要告诉我身世呢,我现在才体会到无知真的是件挺幸福的事,起码少了很多烦恼。”

祖爷不满的白他一眼。“当初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一日几十次的问,赶都赶不开?现在反倒怪我了!”说到这又叹了口气,似乎缅怀般说:“都怪你爸当初要把这该死的嫡脉秘密告诉我,否则我也会轻松许多。”说着伸手拍了下步云天的肩膀,继续道:“其实你爸还是挺疼你的,不然也不可能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这也算他对你进的责任吧。”

“拉倒吧,他倒是拍拍屁股当情圣陪我妈去了,自己逍遥快活,却丢下我在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别帮他说话,他恨着我呢!”

“这不是还有我嘛!”祖爷闻言呵呵一笑,看着远处天空渐渐飘来的云层,又问道:“筱安那头你不愿意伤害她,可也总不能像我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吧,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哎呀,你别问了,没看我正为这事愁吗?都愁七八年了,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亏我小时候还对自己是巫人身份沾沾自喜……”

身为男人应该有担当,勇往直前,步云天不是怕死,而是不愿意让筱安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子步自己母亲的后尘。在这个死结面前,他心中难免会产生逃避的念头。

祖爷突然嘿嘿一笑,颇有点猥琐地凑到步云天跟前,阴声道:“其实你完全不必烦恼,大不了以后别生孩子,每次都做好防范措施,就让家族那个破宿命见鬼去吧……”

祖爷这番话来的突然,令莫云楼震惊之余哭笑不得,猛的伸手将祖爷推开。其实祖爷的说法他也想过,只是对象不是杜筱安,就在不久前他主动去找过几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女性,本想弃祖训于不顾将就着找个人结婚算了,可是当他真那么去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年龄以及阅历远远逊色于那些离异女性,结果不言而喻,他以失败告终。这段时间他又时常幻想假如自己离开这里远走他乡,从此一个人终老,或许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解脱,起码不会害人害己。可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暂时他还下不了这么绝情的决心。

他没好气道:“您老正经点行嘛,有空还是把屋旁那几棵老茶树看好吧,以后没事别打电话给筱安,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好在祖爷的身板硬朗,只是被推了个踉跄。他把狮子狗朝地上一扔,继续打趣:“我是说认真的,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就得舍下一样,大不了以后你们领养一个,就像姓蓝的小子……”

“你当我真没想过!抛开筱安的父母不说,就是她恐怕也不会乐意,再说了,我对筱安只有好感,还没到你说的那种地步,你们以后少打她的主意。”步云天不想继续在这个头疼的问题上纠缠,看了眼阴沉下来的天,恨恨起身,朝左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接楚九,他在二叔面前就是只野性难驯的哑巴猴子,看相,哼!真不知道二叔打的什么算盘!一个老没正经,一个老神棍,你们没一个像样的!”

祖爷立刻不干了,望着步云天的背影骂道:“你个白眼狼,居然这么说你爷爷,你们嫡传一脉都不是什么好鸟,自己多吃多占却害我这个旁系当了一辈子保姆,连老婆都娶不到,我诅咒你被天打雷劈!”

……

当步云天来到左院时,正见一个身穿深蓝色西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此人正是以当游医和算命为生的蓝先生。他朝蓝先生身旁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人,于是开声问道:“二叔,楚九呢?”

“爸爸,你来接我回家了。”不等蓝先生开口,楚九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主动上前牵着步云天的收,扬起小脸,一种天真的眼神望着步云天,撒娇道:“爸爸,我饿了,你带我去吃肯德基。”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老子给你买这买那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现在倒主动了哈,云天,你小子可不能跟我抢儿子,等筱安毕业了你们想生多少都行,这个可得归我……”蓝先生绷着脸瞪了步云天一眼,接着脸色一变,笑呵呵对着楚九说:“儿子,爸爸带你去。”说着就要伸手。

楚九见状拉着步云天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骗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认贼作父的!”

“对长辈不能这么没礼貌。”步云天抱起楚九,扭头对蓝先生道:“二叔别跟他计较,小孩子不懂事,回去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蓝先生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指着楚九重重一哼:“居然敢骂我,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诅咒你被天打雷劈!”

“哈哈,二叔,你是不是跟祖爷串通好的,一模一样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叫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是你儿子吗?”

……

九点半,骑着摩托车去往肯德基的路上,步云天回头对身后紧紧抱着他的楚九问道:“二叔给你算命说了些什么?”

“大骗子说了很多,什么来来去去留不留,烦恼什么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此时的楚九心里美滋滋的,步云天不仅带着他吃了大汉堡,而且还在儿童商场给他买了个书包,说过段时间等领养手续办好了就送他去读小学。想着身上背着的漂亮,以及书包里装得满满的巧克力和口香糖这两种他最喜欢的零食,再想着将来能跟别的孩子一样上学。“呵呵”楚九自己都没发觉现在的自己正挂着甜甜的笑。

步云天不知道现在的楚九正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中,继续道:“呵呵,我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不过,以后不要对二叔那么没礼貌,人家毕竟是长辈,还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明天记得去给他道个歉,以后安安心心给他当儿子,你不会吃亏的。”

楚九是个烈性子,刚幻想到作为父亲的步云天去接他放学,突然听到步云天还是要他给大骗子当儿子,立刻不干了。一股委屈与悲愤涌上心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吼:“我就不,我就只给你当儿子,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死!”说完猛推步云天,借着反作用力就要跳下车去。

楚九的过激反应令步云天差点魂飞天外,迅速反手抓住楚九的书包,将已经跳出一半的楚九拉回来。刚打算破口大骂,余光中一个人影突然从人行道上窜出来,挡在了两米外。步云天刚想刹车,哪知那人影不知怎的猛的亮起一阵强光,步云天下意识闭上眼睛,就在这一瞬间,摩托车狠狠撞在了那个发光的人影身上。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与此同时,步云天从车龙头上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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