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男人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的时候,我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那是最让我难以接受的解释,却又是眼下最有可能的解释——
不容多想,我使出十成功力,利用身上的薄纱巾将尹晔怀里的小迷糊夺了过来,随即两指成爪掐在了她的喉间,满脸震怒的看向他:“尹晔,你居然……”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背叛我?不是,他才没有背叛我,他根本不是我的人。也许殇月一直是对的,我太容易轻信一个敌人所言。
“不是,我……”
此刻就算尹晔的神色再慌张也是毫无用处,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到底是不是他带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凌庭轩已然站在门外,摇着一把折扇,带着那一抹邪佞的笑容环顾在场所有人。身后是夏紫音,一手为他撑着把纸伞,一手拎着纸灯,面无表情的与我对视。再后面,一瞬间已是一幕我不忍目睹的惨象,堵在门外,注意力全都放在尹晔身上的兄弟们,多半因为一时避退不及无法招架,已然死在血薇的剑下,倒在了血泊中。
黑,阴沉的竹林之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场杀戮就这样展开。
红,昏黄的灯光下却是那般夺目妖艳的血红,与淅沥的雨水溶合在一起,淌满了整个院子。
“尹晔,你的回答。”
凌庭轩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好像他只是很平静的在与自己的兄弟探讨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凌庭轩的脸上,笑容依旧,然而不光是尹晔,恐怕看在在场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冰冷的让人毛骨悚然——也包括我。
“怎么样?答不上来?还是在考虑该怎么说出你的答案?”凌庭轩把纸扇一收,大跨步走进门,无视厅内所有人纷纷亮出的武器,略过愣在原地的尹晔和夏紫烟,坐在了圆桌边正对着我的那个位子上,却又转回身去看着他们二人,“既然如此,我来替你回答。嗯……其实答案很简单,你如今还在我手下做事的原因就是为了你姐姐的安危,既然找到你姐姐了,而且她也没事,所以你的答案是——‘是’!”
“啊,对了!”凌庭轩猛然站起身,一句一步,逼近尹晔,“口说无凭,你单说一个‘是’,卿儿那么机敏,怎么会那么容易相信你呢?不如告诉她一些内部消息,告诉她血薇近期的动态,好让她相信你诚心倒戈?可是怎么办?我不再重用你,不再告诉你我的计划;我要怎么走今后的每一步,怎么慢慢得到她,你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那就由我替你说!我来告诉你!”他对着尹晔说完最后一句,跨到一边拎起倒在地上的夏紫烟,终于与我面对面,“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也是我的人!”
“不是!我不是!你是我的仇人!我不是的!”
突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的夏紫烟,在震惊之余,花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凌庭轩此话的意思。顿时,她变得发疯般的歇斯底里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戳破谎言后的伪装。
“你,是你和尹晔杀了我们南夏族所有的人。”
“我不是你的人,我不是,我要杀了你。”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一直在门外冷眼旁观的夏紫音说话了,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表情,嘴上一僵一僵的动作像极了现代的机器人。
她一说话,夏紫烟突然安静了下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怎么可能。”
“为什么。”
“不会的,不可能。”
“我,姐姐,为什么姐姐会说出我心中所想。”
夏紫音一连说出的话在场没人听的懂,可直到那最后一句,所有人才恍然大悟——难道她竟然是在复述夏紫烟的心思。世上居然还有这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叫连音蛊。尹晔你不是奇怪,当年屠杀南夏族我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对双胞胎姐妹的性命,还带走姐姐养大么?才不是因为她夏紫烟与你有了婚约,而是因为我在她们体内种下了连音蛊!”
“夏紫烟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复仇,就算她知道凭一己之力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她会去依靠那些想要与我为敌的势力,而我,正好可以利用她,来探听对手的情报,一网打尽!只是我没想到,当年埋下的这颗暗棋居然这么有本事混进了沁雪,还让我对卿儿的行踪了如指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该听听这个女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原本还在下定决心‘我要杀了凌庭轩,我要杀了尹晔!’一提到尹晔的名字,马上就会转念想‘晔哥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呢?’‘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着晔哥哥怎么办?’‘晔哥哥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呆在那个大坏蛋凌庭轩身边的。’”
“不过她也不是成天胡思乱想,有的时候思考的事情的确很有用的,比如‘沈若卿那个女人,都到了京城了却偏偏选这么个僻静的地方落脚,一天到晚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在这个破竹林里藏着,是不是没胆子去杀凌庭轩了’。卿儿啊卿儿,就连一个没用的棋子都知道你选的地方不对。”
“要杀我,怎么能在这种角落里藏着呢?你应该来我的身边,做我的妃子,跟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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