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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雁落之城

从没走出过村子的雪明,驾着一条白绫在山水间穿梭。起初的害怕渐渐烟消云散,反而多了种刺激之感。雪明睁着眼,好奇的观赏从未见过的风景,享受在云间穿梭的快乐。雪明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兰儿的腰带。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原本湍急的河水在这里失去约束,任意的铺展开去,河面开阔,一眼望去,前方出现了一座城,在初升太阳的映照下,显得大气磅礴。眼看城池越来越近,高大的城墙堵在眼前,兰儿已飞至城下。抬头望去,“雁落城”三个大字金光熠熠。

兰儿身体后仰,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放在胸前默念一段咒语,白绫冲势渐缓,兰儿抓起雪明的胳膊,踏一下白绫身体向上腾起,落在地上。白绫听话地飞回兰儿手中。

“这就是雁落城。”兰儿指着前方说。

“嗯……”

雪明自幼不多言语,再加上命运的波折,造就了他坚韧冷淡的性格。但此刻他仍然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兰儿姐姐,这儿好大啊。”

望着足有三丈高的城门,以及进进出出的路人,雪明不由自主被吸引进去。兰儿跟在他后面,笑盈盈地走进城中。

雪明心中久久压抑着的那股好奇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他四处看着商家卖得新奇玩意,拨浪鼓,面具,风筝,各种古玩金玉,当然少不了各种诱人的美食,糖葫芦,烤肉,烧饼,雪明见到这么多好玩意,一时应接不暇。只能在小摊间跑来跑去,摸摸这个,闻闻那个。兰儿跟在他后面,像一个大姐姐看着弟弟一样,不断给他讲这东西的用处由来。

忽然,远处飘来香气,浓郁而醇厚。雪明的口水唰的泌了出来。他循着香气奔到源头,原来是大饼的香味。以前雪明也吃过娘亲做的饼,但与这种饼却是绝不能比,这饼中不只有酥油的香味,更增添了一种肉类的油香,还有不知名香料的香气,让人闻到就欲罢不能。雪明冲到饼铺,看着饼,又看看铺主,又看看兰儿,不住的咽着口水。

兰儿走过来,看着饼,说“你小子鼻子挺灵,这可是全天下最好的饼,算你有口福。”

说着从钱袋中拿出一粒碎银,“来一块大饼。”

铺主笑道“好嘞!”用锅铲铲起一块饼,仔细看来,饼表面光滑干净,里面却像有油沸腾,饼上有的地方不断鼓起落下。雪明伸手去拿,不顾烫手,抓起就吃,吃的满嘴是油,不断舔着嘴唇。

兰儿看着雪明的吃相,笑着和铺家打趣,“店家的饼有什么秘方,怎么让舍弟如此馋态。”

“哈哈哈,此饼名为胡饼,从外疆传来,并无秘方。”

“店家不想说吧。”

“不瞒小姐,确无秘方,此饼先用上好麦粉和面,压至薄如纸片,层层叠好,再切半斤羊精肉,切成肉末,细铺至层层薄片之间,其间又夹杂豆豉与椒,再以酥油灌于其间,最后以面饼包之,在烤箱中烤至七八分熟,方可食用。其中没有秘方,只是这烹制的技巧,要掌握到恰如其分,可谓难上加难啊。”说完铺主脸上有一丝得意神色。兰儿听完,觉得烹制方法果然奇特,便默默记下了。此时雪明已把最后一块饼放进嘴里,细细嚼着,不忍下咽。

“臭小子,吃饱了,该走了。”

雪明点点头,一边嚼着一边随着兰儿的脚步移动,还不忘瞅瞅沿路的各种小吃,各种玩意儿。这次真是开了眼界。

“到了,今天先在这儿歇息吧。”兰儿停在一家客栈前对雪明说。

雪明抬头看去,只见“道清客栈”四个大字。

“店家,两间上房。”

“本店上房绝对是城中最好的,小姐您好见识。”掌柜的老翁虽须发花白,确仍然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熟练得招呼着。“小黑,两间上房!”一个个子与雪明差不多高,脸色黝黑的小二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来,头上盘着布带像是西域人,“二位跟我来。”说完向楼梯走去。

“为什么叫道清客栈?这客栈和道士有关吗?”

“小子,别问那么多,因为‘道’乃至真之理,人人修道,知道了吗!”

“哦”雪明自小与娘亲生活,娘亲当年也是知书达理,自然懂得不少诗书。自小就教他读书写字,窑洞的墙壁上还留着他写的各种诗句。但他却不知道这客栈为何要与道有关,难道信道就能多来客人吗?

想着,上到二楼。从上往下看,这客栈呈方形,环绕一圈皆是客房,中间露天,下面是听书的排场,着实气派。小黑推开离楼梯最近的一扇客房门:“小姐,您睡这儿吧,这位小兄弟,你来里面这间。”说着向里走去,推开另一间的门。雪明走上前,向里望,室内的桌床座椅,都造型别致,包浆均匀,厚实庄重,饰以丝绸锦缎,富贵之气逼人,果然不虚有其名。雪明自打出生未住过这么华美的屋子,以致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生怕弄坏什么。他轻轻坐在床上,软绵绵的。他忍不住躺下来,来时路途遥远,再加上昨日未能安眠,他竟慢慢睡着了。

兰儿整理好物件,正闲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噔噔”,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什么人?”

“是我,师妹。”

“进来吧”

门吱一声打开,先迈进一只脚,脚上穿着白色蓝纹的锦缎鞋,等半身进入门中,能看到身穿同样白色蓝纹的布衣男子,脸型修长,皓齿浓眉,一双流波般的眼睛像秋水一样脉脉含情。原来是通天峰掌门坐下弟子齐风。

“师妹,那孩子带回来了吗?”

“嗯,就在隔壁。”

“一定要看管好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是必然,掌门吩咐的事,怎么敢怠慢。”

“师妹你半日未停步,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事,明日再议。”

兰儿点头默许。

“我就住对面的客房,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到一半,齐风突然停嘴。

“齐师兄,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齐风看着兰儿,慢慢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兰儿知道齐师兄对自己有意,但苦于齐风是掌门的得意弟子,要专心修炼,不得贪恋儿女私情,在兰儿面前总是躲躲闪闪,不免尴尬。

兰儿长舒一口气,不去多想,半把头轻倚在一只手上,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等到傍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兰儿惊醒,冲出房门,原来是师兄擒住一个黑矮子,大声喝问,“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兰儿一看,被擒之人正是店小二小黑。

“师兄,他是店小二,出什么事了?”

“这黑矮子在你屋前偷看,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以我的修为,还会怕一个店小二?他可能是想问问有什么需要的,你快放了他吧。”

齐风听了,慢慢撒手,“既然这样,那是我想多了,我先回去了。”

齐风有些不甘心地甩了一下衣袖,回到他的房间。

兰儿回头看着小黑,问道:“有什么事吗?我暂时不需要什么,你回去吧。”小黑没有回答,只是害怕的点点头,然后有点瘸拐的下楼去了。“真是天命弄人,让他生的这幅模样,也真苦了他了。”兰儿正想回屋,不知怎么想起雪明,心里一紧,心想不会出什么差错吧,她赶快走到雪明房间,透过窗纸看去,一片漆黑,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打开门,点上烛火。烛光下,雪明清秀的脸显现出来,他依然安静的睡着。兰儿提上喉咙的心终于落下,“睡吧,臭小子”,兰儿嘴角扬起微笑,熄灭了灯火,走出雪明的房间。

雁落城的夜晚依旧繁华,各种叫卖声在集市回响,长街两侧的店铺灯火通明。兰儿被惊醒后无法入眠,便靠在窗边看着街上的各种商贩来来去去,还不时有耍杂耍的引来一片叫好声。兰儿看得入了迷,突然,背后传来叫喊“着火了!”

兰儿赶紧出去,向楼下望去,果然柴房的柴草燃起熊熊火焰,直冲二楼。众人正七手八脚的救火。兰儿赶紧一个纵跃来到一楼。她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自然多一分气力,他用白绫串起三个水桶,飞到井边,一起丢进水里,正要拉上来,只听背后传来齐风的声音,“师妹,这里,”兰儿与师兄对视一眼,挥动白绫,三桶水齐刷刷飞向空中,齐风纵身跳起,在空中团身而转,轻巧地接住水桶,把水全都倾倒在火焰之上,但杯水车薪,火苗几乎没有变化。齐风见火势凶猛,不容多想,立马单手在胸前结印,双指朝天,默念一段引水咒,井中的水盘旋着升了上来,在空中旋成一道水柱,直冲柴房而来,瞬时间着火的柴草被冲的四散分开,在没有一丝火星。兰儿心中不禁一惊,师兄居然已经学会了这引水咒,能引起一井之水,着实进步神速,真担得起掌门对他的重视。

客栈中的人看到这幕,都愣在原地,然后纷纷拍手叫好:“修道之人,果然神力啊!真是大开眼界!”

掌柜的刚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握住齐风的手“道长,真是神迹呀!为答谢您,你们的房钱退给您,这的饭菜您随便吃,您可是我的恩人哪。”看着满脸堆笑的掌柜,齐风示意地笑了一下,便向兰儿走去。

“兰儿,我们上去吧!”

“嗯。”

说完,二人双双飞上二楼,又引起楼下人的声声叫好。只是刚刚落定,二人便同时愣住——雪明的房间,门敞开着!从门向内看,窗户也被打开,床上空荡荡——雪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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