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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二天,赵红卫给丁小民来了个电话,叫丁小民到他那边去自己把车子开过来修。丁小明按照赵红卫的指点,来到郊区一个建着二层小楼的院子。问传达室的老头,说赵红卫在一楼左手第一间办公室。丁小民进了办公室,见赵红卫和一帮人正在聊天。

见丁小民来了,赵红卫向他招招手,叫他过去。他向丁小民做了个介绍,原来这些人都是这个工程处的司机,有七八个人。丁小民一人发了一支烟,挨个儿打了声招呼。赵红卫带丁小民去提车子,丁小民问高处在不在,赵红卫说高处到工地视察去了,他向丁小民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下他们工程处的情况。他们这个工程处下面有五个施工队,负责丁小民所在的这个城市这一段的铁路施工。赵红卫原来是高处长的司机,高处长后来考了驾照,自己买了车。赵红卫不愿意给别的人开车,高处长就让他到现在的这个施工队当车队队长。

赵红卫带着到了他的那辆解放141旁边,他把车钥匙扔给丁小民,问他几天能把车子修好。丁小民说二三天就能好,赵红卫告诉他三天之后去提车子。

丁小民把车子开到店里,他让贾波把电瓶先拆下来,自己点了一支烟,坐在椅子上动开了脑筋。发动机其实是一点儿毛病也没有,像赵红卫这种有经验的驾驶员应该是知道的。他看中的无非是自己手中的发票,自己图的是他能安排车子过来修理。现在的形势是自己只能占小头,大头必须让给赵红卫。想到这儿丁小民心里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两天里,丁小民其他的生意照做,在闲下来的时候才修赵红卫的车。他先把赵红卫车上发动机的缸盖和油底壳拆下,把里外的积碳和油泥清理干净,再把发动机机体里外的积碳和油泥清理干净,把油底壳和缸盖垫子换掉,接口处抹上红胶。换了三滤和机油。还换了一套新的火花塞和高压线。最后丁小民想了想又把正时皮带换了,他要确保三个月之内发动机不能出任何故障。这样搞过之后,从外表看,发动机就像是刚大修过的一样。

第二天下午,赵红卫打电话过来,丁小民告诉他,车子已经修好。约了第二天上午提车。

“大概要多少钱?”赵红卫在电话里问。

“叁千。”丁小民早就想好了。

“喔,发动机是大修的呀。”赵红卫在电话里的声音特别大。

“是啊,”丁小民心领神会,也大声回答“很多元件都老化了,磨损也很严重。”

第二天上午,赵红卫一个人过来提车,他让丁小民开了一张九千六百元的发票,给了丁小民叁千六百元。丁小民说税钱要不了六百,赵红卫说反正是报销,以后长来长往。丁小民在维修内容上把曲轴、连杆、活塞、缸套等等凡是能想到的都写了上去。

赵红卫认真的看了半天,对丁小民说:“丁老板,看你把我这发动机给整的,好像就剩下一个缸体还对得起你,别的都淘汰了。”

“要不怎么能叫大修呢。所谓大修的意思嘛就是要大修特修啊。”丁小民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哎,赵哥,抽空把你的那帮兄弟约几个过来聚一下,我做东。以后我这边还要你多照应着啊。”

“那些人你甭搭理,吃你喝你,真要有事没一个会帮你的,人多嘴杂的只会坏事。记着,下次我要是安排谁过来修车,最多一包烟。谁要是想翻泡儿,你就跟他把脸撂下来,千万来不能跟他客气。”

“行行,我记住了。”丁小民立刻悟出了赵红卫的意思。

“好了,就这样,再见吧,回头有事再联系。”

“那你慢走,我等你电话。”

赵红卫开车走了,丁小民站在店门口目送车子远去。

“哎,丁老板。”有人在叫他在背后叫他。

丁小民回头一看“呀,刘哥,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来。”

“送谁呢?看你一往情深的样子,那么专注,怎么会看得到我呢。”刘兵笑了“不会是小情人吧。”

“拿我开心呐,我倒是想啊,可我哪有那能耐,”丁小民也笑了“饱暖思**,我温饱都还没有解决,哪能跟你们比呢。我是软件和硬件全都有硬伤啊。”

“别遮遮掩掩的了,我会替你保密的。”刘兵一脸正经的样子。

“您可千万不能滥用职权,判我一个莫须有啊。”

两个人都笑了。

“刘哥,今天过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大事,”刘兵指着他的雅阁“帮我换个机油和三滤。”

“您的事对我来说全都是大事。”

丁小民让刘兵把车子开到举升机上,先把机油放了。雅阁的三滤丁小民店里面都有。自从上次刘兵来修过车子,丁小民就特地去进了一些雅阁车常用的配件。他有预感,刘兵以后会在他这儿保养车子的。

刘兵的车一直都是在4S店保养的,虽说上一次在丁小民这儿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可终究是对丁小民这个小店信心不足。雅阁的机油格上有1-8八个数字,机油格安装时拧7/8圈,数字是拧紧时做标志用的,4S店的修理工曾经对刘兵卖弄过,说外面有很多修理工都不知道机油格的正确装法。丁小民换机油格时刘兵特意观察了一下,他见丁小民操作很规范,终于完全放心了。

车子很快保养好了,丁小民只收了个成本价。刘兵心里很高兴,花的钱只有4S店的1/4。

丁小民在送刘兵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店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丁小民看着这个人,心里一动:矮、胖、谢顶。难道是吕小同的老板?

丁小民不动声色,把刘兵送到店外,当他看到店门口停着一辆雅阁时,心里全清楚了。丁小民回到店里,见那人正在四外观察,他走了过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的车子要换机油”回答的声音有一点嘶哑。

“你的车子在哪?”

“在门口,就是那辆雅阁。”

“请你把车子开到举升机上吧。”

在换机油的时候,丁小民和这个人闲聊起来。

这个人自我介绍叫齐明,他听人说丁小民的汽修店不错,所以今天过来看一下。刚才他看到丁小民在给刘兵保养车子时,认真细致,操作规范,收费也低,心里比较满意。丁小民听了心里暗暗叫苦,这胖子来得可真是时候,以后这辆雅阁来做正常保养的价格还怎么上涨啊,这回的鱼饵也太肥了,看来要放一个超长的线了。

丁小民同样认真细致地给他换了机油和机油格。齐明又让他把空气格和汽油格也换了。丁小民最后是按照刘兵的标准收的费,因为齐明要开发票,所以加了税钱。齐明很满意,走的时候和丁小民相互交换了名片。

过了二天,吕小同打电告给丁小民报喜,他们老板已经决定把车子定点在丁小民的腾飞汽修店了。丁小民很高兴,现在他终于有了固定的客户了。这一段时间好事不断,看来是新年新气象,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今年的温饱应该不成问题了。搞得好的话,也许下一步就要考虑如何将这个这修理店变成修理厂了。

又过了几天,吕小同陪同齐明来到丁小民店里。

“丁老板,我们又见面了,”齐明摆出一付神秘的表情“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吗?”

“怎么,你们两位认识啊,”丁小民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不是谁的车子没搞好,出问题了?”丁小民说着一人递了一支烟过去。

“别紧张啊,丁老板,我们是有好事找你。”

于是齐明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丁小民讲了一遍。丁小民听了装出一付刚知道的样子,激动地握着齐明的手,说感谢他们公司对腾飞汽修的信任。

“你先别激动,丁老板,”吕小同说“我们公司业务是很忙的,你要能确保给我们提供及时快速的维修服务。”

“没问题,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

“好好,我这儿有一份当初我们跟腾龙汽修厂签的定点维修的协议,你看一下吧。”齐明拿出一份协议书,递给丁小民。

丁小民逐条逐句地把这份协议看了一遍,腾龙不愧是一家老牌汽修厂,实力雄厚,协议内容涵盖了汽车所有的维修保养项目。这应该是一份格式合同,从内容上来看,对于腾龙汽修厂来说这是一份完美的协议,享受的权利多而实惠,应尽的义务基本上都是空话,少得可怜的几条承担责任的条款,还留下了可以扯皮的尾巴。比如说其中一条是腾龙有权根据车辆故障的实际状况自行确定维修方案;这一条就意味着腾龙可以过度维修而不必承担责任,而且事先不必通知乙方(客户)。再有一条是车辆出厂时,乙方(客户)所报修的故障现象必须消除,且必须乙方(客户)签字认可;这一条明着看是对客户有利,可是故障现象消除并不等于故障消除,而客户一旦签字认可,下一次就无法维权。“古人说过,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丁小民暗暗在心里说“弱肉强食,这就是残酷无情的现实啊!”

“我是腾飞,可不能跟腾龙比呀,齐老板。”丁小民说“像轮胎这一块我就修不了,你得到专门修轮胎的店去修理。”

“只要是你能修的,我们就放在你这儿修,你确实修不了的,我们到外面修。但是在外面修的项目不能多,要不然这个定点还有什么意义呢。”两次考察,齐明已经被丁小民质优价廉的服务征服了。

于是三个人进行了详细的讨论,最终签了一份维修协议。这份协议对丁小民比较有利,吕小同为之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成功地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无间道。齐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由2比1的人数优势变成1比2的劣势。

协议签好后正好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丁小民叫上贾波,请齐明和吕小同到对面福来饭店吃了个便饭。送走了齐明和吕小同,回到店里,丁小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打电话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周明月。周明月倒是很冷静,她在电话里问丁小民,如果他正在店里给人家修车的时候,保健品公司的车子也过来维修,这时应该怎么办?丁小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第二天,丁小民在店门口贴了一个招工启示:招维修工一名,月薪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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