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里……我的头……好痛”
眼前一片黑暗，模模糊糊有光线传来。
“小心点，霍小青，你在医院，刚刚你昏迷过去了。医生说你可能有些神经衰弱，估计是做噩梦，再加上睡眠不足，面临高考压力过大导致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霍小青睁开眼，强忍眩晕的难受，却发现，江文竟然来到了医院。
周围，白色的床单，蓝色的窗户，安静的房间。
“刚才我正好路过西街，突然发现起火了，然后，我便在原地，打了电话给119，120.可是已经有人比我先打，119不久就来了，然后，我看到你们两个人来了，我正疑惑你们为什么来这里，紧接着，你昏迷了。120后面也来了，正好，我委托120将你送到医院。班上的班长李俊鹏同学听说你昏迷后也过来了。”
“霍小青同学，不要勉强，你现在需要的是安心养伤，我已经和江老师商量好了，准备明天在派一些人来慰问你，功课就让班上生物课代表帮你补习一下吧。他也同意了，并且他之前来了，后面回家了。”李俊鹏按住了正想起来的霍小青，劝说道。
霍小青听到李俊鹏的话不由苦笑：果然大家都不太喜欢生物课代表，没一个人直呼其名。
李俊鹏，是班上的班长。头发从来都是一头短发，国字脸，皮肤有些黝黑，身体强壮，初看平和而不失威严，在班上威望很高。
李俊鹏办事沉稳，周道，深受江文的喜爱，处理事情总是考虑周全，成绩很好，体育成绩也很优秀，尤其是打篮球和踢足球更是先锋，扮演着赛场上重要的角色。
李俊鹏说话时，至始至终都是微笑，说话语调缓慢，但是连贯，给人三思而后行的感觉。平时办事在行动前虽然缓慢，但一下决定，便雷厉风行，在班上也非常受同学爱戴。与生物课代表完全相反。
其实，生物课代表是中途转过来的，才在平行班。其实他成绩优异，基本每次都是年级前三，老师也说如果学校有三个考上北大的，他绝对就是其中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各科老师对他信赖有加，下课在办公室，老师很乐意回答他提出来的问题。生物老师尤其欣赏他，为此直接拍板，撤去了生物老师自己早看不顺眼的拖拖拉拉，办事不妥当的男生。
按理来说，他的确让高三（9）班因为这点而闻名于全校，但班上却少有人和他交流。
这便是人的排外性。
设想，一个人，到了陌生环境，成绩出类拔萃，甚至鹤立鸡群，没有人能与其争锋。与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办事认真，深得上司信赖，以至于一时间取代了其他人地位。
那么，名为“大家”这个不存在的怪物，就会团结在一起，以团队的力量一致排外。
这是弱肉强食的社会的铁的规则，是不容置疑的“铁王座”，霸道，专横，众人皆想取而代之，如同黄金分割，在远古时期便早已确立，如同黄金苹果，带来的只有劫难。
最典型的一段对话，便是外班的人询问：“你们班那人真厉害。”
“啊，那人是挺厉害。”
从头到尾，直接以“那人”称呼。
相比较而言，果然还是成绩只在年级前一百，却待人和善，举止有礼的班长更受欢迎。霍小青这么想着。
“你的好友朱志博因为家里有事，才回去的，”江文说道，“其实，你上救护车的时候，我还很担心，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了。如果你担心的是功课，我看恐怕几乎没什么问题。生物课代表会帮你补习的，而且，你自己成绩也不错，如果生物能够及格，进入年级前五十我看是不成问题。关键是你生物就和及格分差五十分。而且这五十分我看了下，有很多你会做，就是粗心记错了。要知道在我们学校差一分就差好几名，加油吧。”
霍小青也很无奈，明明自己记住了，可总是弄混。或许生物这门课，对于霍小青来说三分靠运气，七分靠实力，剩下八十分就只能天注定了。
头稍微好受些，虽然还是有些昏迷的感觉，但至少不会向开始一样感觉在阴间转了一圈，撇过头看了看四周，霍小青看到了周围郁金香。
“似乎郁金香的花语是‘关怀’或者‘博爱’之类的吧，江老师？”
“看不出来霍小青同学连花语都知晓那么详细。没错，正如你所说，这个是我和班长刚刚用班费去外面买的。”
“其实这个是我小学的时候和朱志博玩耍，然后他受伤了，左手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我思考要送他哪种花，那时候花店老板对我说的。”
“果然朱志博和霍小青同学关系很好，”江文含笑点了点头，“要不看看新闻？”
“嗯，”霍小青点了点头，“那就有烦江老师帮我把电视打开一下，谢谢。”
“江老师，还是我去开吧。”在一旁沉默的李俊鹏走向前去，打开了病房的电视。
“2013年4月1日是张国荣逝世逝世十周年，来自全国各地的歌迷为他举行了纪念仪式，下面请看本台记者发回的报告。”
“李俊鹏，你喜欢张国荣么？”
“啊，还行，听过几首歌，算不上歌迷。”
“哦。”霍小青问完后又沉默了，原本相处不错，但由于今天事情显然有些无话可说。
“……今天下午，本市的市中心发生了火灾，造成一人伤亡……”
“这，这不就是今天我经历的那场火灾！”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么，当时有个人用数码摄像机全程拍摄下来了火灾过程，后面记者还采访了他，他还贡献了那段视频。听江老师说，就在你旁边。”
“没错，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霍小青仔细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身边，举着数码摄像机拍摄，只不过，由于当时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霍小青都没空观察周围的事。
“啊，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这件事也不应该上本市新闻啊，或者说，事发时间，距离新闻时间那么近，怎么可能上新闻啊，最少应该是明天的新闻吧。”
“可这发生在市中心，并且距离电视塔就只有15分钟车程，并且由于目睹观众众多，加上那段视频和交警提供的监控录像，随便采访一些市民就可以完成报道，效率非常高。”
霍小青突然想起，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一幕。
近距离的死亡，如同地狱之火。
就这么，将一个人，吞噬。
天空，似乎留下血泪，滴洒在青白色的骨架。
破败与死亡，黑暗与恐慌。
“霍小青同学，你还是安心看看这段视频，如果你认为实在是不想重温当时场面，可以选择换台。”
“不，不用了，江老师，还是继续看吧。”
霍小青强打起精神，摇晃了头，喝了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再看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监控录像和视频中，警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下面请让我们一起观看来自本市交警队提供的街道监控录像。
“……就是这张图片，将时间点定格在这里，播放，将其扩大，让我们观看一下。
霍小青、李俊鹏突然睁大了眼睛，江文也稍稍吃惊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
“这，这不可能……”
“江老师……江老师的故事，是真的。”
白色的床单，被汗水浸湿。
头上，汗水滴落，寒气直冒。
整个病房，只有电视机蓝光闪烁，和一片黑暗。
画面上，带着面具的男孩，穿着血衣，走进了这栋楼，随后，过了一段时间，退了出来。
然后，他们发现了：
停尸间的血衣，如同死人般苍白色的皮肤，在夕阳余晖下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