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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分配学院

白日凉风习习,到了夜晚居然暖风阵阵。

这个奇怪的松麓,愈发让墨翟看不透。

借着“污华”院殿堂正门投射出的烛火,墨翟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央,抬头仰望着星空。正厅中二十余位少年一边围着吃食大快朵颐,一边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少年不识愁滋味,年轻人心性本是如此,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有的全是新鲜和兴奋。

在入住松麓的第一天夜里,格格不入的大概只有墨翟一人。

就像在他降生十二年来,每天夜里站在田家村口小河边那样,墨翟显得十分孤独,十分木讷,只有嘴里嘟嘟囔囔,唱着那首滴滴曲。那首田小六没听明白的滴滴曲,那首他第一次被人欺负后,老仙抱着他教给他的滴滴曲:

“滴滴,本是世间一朵泥,只想照看小草,托起蚂蚁。滴滴,本是山间一条溪,只想拥抱小雨,抚摸金鱼。我很努力,长大了就买头牛,耕耕地,到了秋天,就会有稻米。我很努力,因为爸爸的锄头真破旧,妈妈老了,会不会还是这么美丽……滴滴……”

在田家村兵灾之后,一直强挺着的墨翟,此刻泪流满面。即便在进入睢阳,入住苏园的那些日子,他也没有一刻松懈。此刻,在这个明知有可能只是一处幻境的地方,墨翟反而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他很放松,他很想哭……

秋天,本该有稻米,可是秋天,却盼来了不该有的东西。为什么这个世界总会有着那么多厮杀,为什么有些人若无其事的夺走别人最爱的物事,然后回过头理所当然的告诉你,这就是乱世?

乱世,就该这么乱?

不想做强盗,只能做强者?

不知不觉间,墨翟发现,身后的正厅安静至极,禽滑厘等人正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不忍。

“走!吃饭去!”墨翟一把抹去泪水。跟着大伙进了厅堂。众人一阵欢呼。

这天早些时候,在演武场上,入院新生的分配决定已经下达给了大伙:

令大家不爽的是,女老师涣夏借口女孩子容易受欺负,需要她这个过来人静心培养,居然强行把所有女生都拉到了“潺惜院”!

看着女孩们跟着涣夏走远,大伙突然觉得松麓书院最大的期待被粉碎了。尤其是考虑到在书院可能一呆很多年,还不能擅自下山,不少男生悲愤的想,自己的青春时代可能全都白瞎了。

这倒没啥。关键是除了女生,依然有那么四五个男孩子被选进了“潺惜”,凭啥啊?那几个臭小子刚开始一阵庆幸,后来看到其余人咬牙切齿同心戮力的眼神,寻思完了,犯了众怒了……

然后是大帅哥任座,从胸甲里抽出个布条,嘿嘿的念了二十个人的名字,公孙得和他多一半的死党都跟着走向了“杯甲院”。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任座选的学生都是人高马大、身体精壮、有点功夫底子的男丁。当然,公孙得不属于高大一属,但你敢小看他吗?揍不死你!

林子坊倒是谦逊。虽然他看起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居然记得每个学生的名字,从人群中一一点出,带往了“流竹”。

然后是乐羊,冷着脸指指点点,墨翟、苏秦、禽滑厘、还有那个名叫高石的小黑胖子,都分在了他的“污华院”。

听到名单,禽滑和高石不服气的互相瞪着大眼珠子,看样子以后还得有摩擦。

墨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东张西乐都是土门出身,自己最初也是学这个的,估计上手也快。

关键是苏秦不干了:“我想问问乐先生,为何将我分到你的污华?”

乐羊比较讨厌和公子哥们费口舌:“根据你们身体的特质,我不是解释过了?”

苏秦冷笑:“我对先生你的判断表示质疑!我自小师从何人这里不方便说,但想必先生了解。我师傅精于火术,更被奉为火门一代宗师。不知乐先生为何令我舍弃已有的基础?”

乐羊盯着他:“没错,你师傅乃一代大家,能力在我之上。但他是火门宗师,不代表你天生适合学这些东西。你不信我吗?”

“非也,我师傅至今未归。没有师门恩准,我不能擅自做主。如果我没有猜错,师傅回来后将统管‘飞烬院’。”苏秦眼光瞥了瞥墨翟等人:“我没理由放着飞烬不去,跟他们这帮没本事又瘦弱的小子们厮混在污华!”

“喂!你就算刚才帮我打了一架,也不能拐弯抹角骂我啊!”禽滑挥了挥拳头。

“就是,说我瘦弱,你是在侮辱我吗?”胖子高石也不爱听。

苏秦冷笑着:“我刚才帮你,本就跟你没关系,纯是看公孙家小子不爽,就没指望你感恩!”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新生阵列里居然此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听起来比苏秦的语气还讨厌。

苏秦厌烦的回头一看,猛然发现,盯着自己哄笑的是最后剩下的众人,也就是要入飞烬的新生。苏秦在睢阳街头称王称霸,但依旧没有见过这帮人,不禁问道:“你们不在睢阳,断然不知道我的厉害,笑什么?”

“苏公子小小年纪闻名都城,我们岂能不认识你?”人群中走出一个眉毛略微发红,看样貌居然比林子坊还要成熟的男生:“你安知我们不是睢阳人?”

“睢阳人,但凡有点能耐的,我肯定知道。你们定是哪个贫民巷的破落户!”

“哼哼,那以后有机会,就得要苏公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了。”那男孩居然不喜不怒,令墨翟读出一丝冰凉的杀气。这种味道他感受过一次,那就是在田家村密林中,与鲁国幻者对阵前的时候。“危险!”墨翟心底对自己说道。

“别闹了!”乐羊喝道:“苏秦,你既然入我松麓,凡事必须听我调遣!”

“如果不呢?”苏秦昂首挺胸,目中无人:“乐羊你只不过是国君坐上清客,没品没级,国君如今用你,那是宠幸你。如果不用,你下个月吃什么都是问题,你居然敢命令我?”

乐羊眯着眼摇头晃脑:“呵呵,那我只好通知苏旗大人了。”

“额……这个……话说头里,等师傅来了,我还是要跟他提的。今天就暂且听你一次……”苏秦低下头,灰溜溜走入了墨翟一行阵列,态度转换之快,让众人无语。

看来,无论官场还是家中,“苏扒皮”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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