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痕赶回家的时候,眼珠子好险没掉出来。
家中无人狗称王。只见容爷这条烂狗舒服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还珠格格》的音量开得惊天动地,轰轰的响。一只狗爪子在圆咕隆咚的肚屁上慢条斯理的划拉,满地都是小依依家扒来的零食,吃的到处是包装袋。
银鹏收藏的酒都被它坑了出来,酒瓶子滚了一地。
银痕真想一刀剁了这畜生。
容爷狗脸微红,舌头挂在狗嘴外,醉醺醺的打了个嗝,看见仇人回来,便瞟了他一眼,竟是反常的没有叫唤。
“原来喝醉了……”银痕哑然,对这条狗无可奈何,这厮看到主人被警车带走,居然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那股子玩命追公交的劲抛到了九霄云外。
银痕气急,想也不想,直接把它从窗口扔了出去。
随即放下沉沉的黑刀,无意间却见刀背上似乎也刻了几个古字。回想那浩如烟海的古字信息,银痕立刻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雪域狂刀。”
“原来黑刀的名字便是雪域狂刀。”银痕摸了摸四个沧桑的古字,脑袋里想着这雪域狂刀的主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以不为人知的奇异文字写下《元胎转生诀》这种魔功,想必也定是魔人一个吧。
“对了,这一面刻着《元胎转生诀》,那另一面呢?”银痕想起来背面似乎也刻着满篇的文字,却还未察看。
翻转刀身,果然入眼的也是个鸿篇巨制——《九龙真劲》。
“欲持狂刀,先修此功。”银痕口中嘀咕,想起了相似的八个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银痕继续向下看去。
“九龙真劲,劲分九重: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赑屃、螭吻……”九个名字似曾相识,跟古老传说里的龙生九子竟然不谋而合。
银痕暗暗道:“龙生九子应该是民间传说,起源于元明,狂刀上既然这么写,也就是说它的铸造年代应该在元明之后。可是这种文字根本没有人认识,不可能出自华夏的文明,况且本身又蕴含着诡异的魔力,也是难以解释的。”
线索太少,还是难以追寻源头。
银痕使劲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摩挲着“欲持狂刀先修此功”八个古字,心中一定,便决定尝试一下。
“第一重囚牛劲。”银痕闭目凝神,盘坐在地。按照狂刀上的功法修习,引动体内的怨气。
片刻之后,他皱了皱眉,叹道:“果然不行啊,九龙真劲属于内劲,需的人体在丹田经脉运转真气,我的尸身没有经脉,也没有真气,如何能修习呢。”
经脉为何物?
很多人下意识的认为经脉就是血管和神经,其实不然。
民国初期,倡导取缔中医的余云岫曾经做了个实验。他找了个资深的老中医当众替一具尸体下针,扎经脉。解剖之后发现,肌肉,血管,结缔组织、空腔中都被扎上了银针,却唯独不见所谓经脉。
经脉其实是一个庞大的气道网络,并非天生,而是人体的气凝结,在肌肉、结缔、器官表面日积月累冲刷而成,最终定型定向后就会由体液精华形成一股包膜包裹。
经脉交织、分流的结点就是所谓的穴道了。
银痕是个死人,死人没有呼吸也就没有气,自然不会有经脉。怨气不能与气相提并论,是个另类。
因此,银痕是不能修习这种以运转真气,气沉丹田,游走经脉为基础的功夫的。他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尝试这九龙真劲,一试之下,果然不行。
可惜他不死心,不相信这出现诡异的雪域狂刀上记载的功夫难道不会是个另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醉倒在屋外的容爷已经鼾声大起。
银痕练了几个小时还是不见效果,怨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就是不能沉淀到丹田之中。
“僵尸真的不能修习这种功夫吗?”银痕不想放弃,有经脉丹田蕴藏真气,看着微微发亮的小腹,他会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活人,有生命之火在里面燃烧。
继续练习。
九龙真劲的循行经脉很特殊,甚至不相连贯,存在着很多漏洞和断点,即使是正常人也难以修炼,除非真气可以跳跃,从一个断点跳跃到另一个断点。
天蒙蒙亮的时候,银痕还在尝试。
容爷似乎真的喝多了,现在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它哦哦哦大着舌头打鸣,不像犬吠也不像鸡叫。
太阳初一升起,万道霞光普照大地。
银痕的身子一接触到阳光,游走的怨气就全部蛰伏了下去。忽的,一丝丝些微的气感传来,在身体里散发怪异的感觉,但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这不是怨气。
怨气让银痕的神魂感觉阴冷,头皮发麻。他不能呼吸,本来想用怨气代替真气,但一夜尝试的结果却昭然若揭,此路不通。
银痕宁心,用神魂去回味这陌生气息,虽然丝丝缕缕却是格外清新,恍惚之间,有种呼吸的错觉。
“这是真气么?”银痕心情有点小激动,死人的体内不会凭空生出清气,要么就是腐烂发酵的死气。
使劲的抽了抽鼻子,想做一个深呼吸,却依然没有空气涌入。
气非怨气,亦非真气。又是一桩无头的悬案,一个不解的谜题。
这回银痕不再讶然,这一个月来诡异的事情层出不穷,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债多反而不愁。
舒展了一下身子,来到窗口,看着地面上容爷呼呼大睡,鼻涕泡一个接一个,喝大了的舌头挂在嘴外,整个一副贱相,让人很想上去踩一脚。不过考虑到为此必然会引发的后果,还是决定三思而后行。
他收拾了一下身子,洗了个澡。便提书包出门了,又到了上学的时间。昨晚一夜,警冇察都没有来找他,想必这件事被石晓清压下,暂时倒也没什么担心了。
到学校的时候,方薇已经来上课了,她看起来似乎一点事也没有,正兴致勃勃的跟同学吹牛,大张旗鼓的添油加醋的说着周末的惊心动魄,还不忘提那位白马王子。
她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一只僵尸送去医院的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银痕跟她是同桌,正要过去,忽的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四顾一看,原来是晴谣。
“惨了惨了,昨天在医院被她看见我被警冇察带走,这个事情恶劣了。”银痕讪讪地笑,有些尴尬。
晴谣被他一看,匆忙低下头,竖起英语书挡住视线,躲在后面的脸颊刷的全红了。
银痕不明所以,却能看见少女的脸上冲上一股血气,便小声嘀咕:“又不是看见僵尸,至于这样嘛?”他目光一转,忽的发现女孩身上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金色的光辉一闪而过。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忽的一颤,忌惮不已。
“那是什么?为什么能分辨出颜色?”银痕好奇,便走到晴谣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不害臊地问道:“你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晴谣被他这一顿视线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把课本戴到了头上,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银痕当然不会硬要去掰开人家的书,晴谣这个女孩处处都很平凡,毫无出奇的地方,硬要说特别的话,那就是特平凡,平凡得让人容易忽视她的存在。
看到人家都委屈成这样了,银痕只得离开。要是再不走,保不准别人要以为他非礼女同学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早读开始了。现在距离中考还有两个礼拜,班上的同学一个个都要报考重点中学,所以读的很认真。班长方薇成绩不太好,不过家里有点关系,上个重点高中不是问题,所以她忙于督促别的同学,狠抓学习氛围与严肃课堂纪律两不误,并且乐此不疲。
银痕的成绩比她要好很多,上重点没问题。不过他现在无所谓了,莫伊月离他而去,他本来计划的二人进同一所高中的目标也中途流产了。
正当他有些百无聊赖想着晴谣奇怪举止的时候,桌子上忽然多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纸条吗?
上书敕令下写毛神传信,黄纸红字分明是一张符咒,只是印章收尾处还粘了一张小纸条,字迹清秀,写道:12点,楼顶见。落款赫然是“晴谣”。
银痕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要拍电影了。却原来是晴谣,那个文静的姑娘。
“搞什么鬼?”银痕回头看了看她,依然是英语书遮着脑袋,看不到脸。
到了中午,银痕半信半疑的爬到楼顶天台,果然见一个少女立在那里。看见银痕过来,晴谣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两只手似乎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纠结不已。
银痕走了过去,掏出那张符,刚想开口,晴谣却率先说话,她似乎憋了很大一股劲,两只手都捏在了一起:“我……我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银痕多少还有点不以为然,这或许是一个恶作剧。
“银痕是僵尸。”少女抛出了重磅炸弹。
五个字,把银痕炸得是体无完肤,雷到爆了。他瞠目结舌道:“你那晚上看见我了?”
“我……我一直都知道的。”她低着头,脸和脖子都红了,“我看的出来。”
银痕觉得黄瓜都要断了,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被一个文弱的少女看穿,高手果然在民间!
“啊,是,不错。”他有些结巴了,“你该不会是……要告发我吧?”
晴谣神色慌张,连连摇手,“不是的,不是的。你是一个好人,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好人?怎么看出来的?不是看出来我不是人吗?”银痕摸了摸脑袋。
“因为……因为我看见好多僵尸都喜欢吸人阳气,杀人吃人,穷凶极恶。”这句话晴谣是红着脸说的。
“僵尸?还好多?”咔嚓,有小黄瓜断裂的声音。
“我是个天……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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