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苍龙岭,来到金锁关,却见这里也搭有彩楼,彩楼前有好些个迎客的华山弟子。
看柳静和唐箐到来,一个华山弟子急忙迎了上来,道:“不知二位小姐如何称呼,可有号牌?”与络腮胡不同,这人长得颇为清秀,甚至可以说,长得有些秀气,眉眼弯弯,就像在笑一样,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柳静从唐箐手里拿过号牌一起递了过去,同时道:“姓名不便说,还请见谅。”
那个华山弟子一怔,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样可有些不大方便。别的不说,两位在这里若有吩咐,敝派弟子也不好称呼两位对不对,这样岂不是十分失礼?”即使一副为难的样子,他脸上却也还是一副笑模样。
柳静一怔,暗赞这个年轻弟子会说话,想了想微笑道:“不用担心,我姐妹两人大概都在一起。要称呼我们的话,就像贵派安排在苍龙岭那边的那位大哥一样,叫我们姑娘就好。”
“这样啊……”
这时侯后面的那帮江湖客也来到了这里。另一个华山弟子迎上前去,验过号牌后,直接领着这一帮人走了。
“没有追问他们的姓名称呼……”柳静注意道,同时也越发警惕起来:“这说明这些华山弟子已经得知,或者无需知道这些人的姓名了。我记得这些人在络腮胡子那里做过登记,从那边到这里很远,且只有苍龙岭一条路可以通过,这一路上没看到有人送消息过来,也就是说,我们之间不同的待遇是因为那个号牌……华山派如此分拣宾客,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事实上像她这样处处警惕,反而会引起别人关注,对于想要隐藏自己的柳静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却也是无法回头了。
见柳静坚持不肯吐露身份来历,面前的这个华山弟子也不好再问——无论如何,柳静和唐箐也是客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于是道:“那么请两位……小姐跟我来。”
“我们和那些人走得不是一条路啊?”走出不远,柳静便发现情况有异。
“哦,那是当然的。”领路的这个笑脸华山弟子笑道:“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太多,只是玉女峰一个地方的话,安置不下这么多客人,所以朝阳、落雁、莲花几峰也要安置一部分客人,刚才那几个朋友,就是要去莲花峰那边——说实在的,因为派中弟子都住在玉女峰,所以这边安排的客人其实很少,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会安置在这里,就比如两位小姐。”
“哦,原来这个‘玉女’是指玉女峰的意思啊!这么说,这个‘七’和‘八’就是指我们是玉女峰的第七位和第八位客人么?”唐箐说着,掏出那个号牌看起来
“不完全是,”笑脸华山弟子道:“有些客人是一起的,那就只发给一个号牌,比如两位小姐之前,衡山派的那几位师兄,就只拿了一个号牌。所以,真正算起来的话,两位小姐应该是……”算了一下,道:“第十八,十九位玉女峰的客人。”
“咦,小兄弟你能算得这么清楚么?那我们之前,住在玉女峰的客人,都有那些呢?”柳静问道。
笑脸弟子笑道:“第一位是江南李家李清秋李少侠;第二位是镇江府的莫裕莫少侠;第三位是常熟的霍喜霍大侠,不过霍大侠是跟他侄儿一起来的,两人只用了一个号牌;第四位是濠州的鲁洪鲁少侠;第五位是来自庐陵的纪真纪少侠;第六位是衡山派一众师兄和元师伯(华山派和衡山派,还有少林寺在大宋建国之前就一直交好,到现在派中弟子也是互称师兄弟。所以这个华山弟子称衡山派的一干人为师兄和师伯。至于东岳泰山,此时尚无武林门派建立,北岳恒山倒是有一个恒山派,不过建立时间不过几十年,也没有什么特出的事迹和人物,还不被华山衡山少林这些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认可。)然后就是两位小姐了。”
柳静心思又转开了:“说得这么流利,而且连细节也说得很清楚,应该不是说谎。那么说之前来的人都已经被确实地了解了身份,也就是说,我们来到玉女峰,并不是因为我们隐瞒身份的缘故……那又是为什么让我们来到这‘最尊贵的客人’才能来到的玉女峰呢?我们根本连身份都没有表露,何来‘尊贵’可言?等等,尊贵……尊贵……”
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清楚。女孩无奈,干脆不去想了。反正,自己不过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到花红,他华山派不管在计划些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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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峰上玉女祠。
柳静两人就被安置在这里,同住一起的还有先前那个华山弟子所说的那一干人等。
此时天尚未晚,一起的住客都出去游玩了,让柳静想要探探情况的想法落空。
“嘛……无所谓了,反正我是来拿花红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华山这样的地方,应该高高兴兴痛痛快快地玩才对,总是在这里伤脑筋,却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开解自己,但柳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这些烦心的事:一来对异常情况警觉,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反应,柳静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心细,比较容易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异常,因而想得自然也就多;二来这也是一种责任——谁让唐箐总是十分乐天呢?必须有一个人代替她想事情才行。换言之,自己的思想还必须为箐姐姐设想,还同时负责着她的安全。
不过,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烦人的思绪放下,休息一下,转换一下心情是很不错的做法。尤其是像刚才那样灵光一闪,却又苦思无果的情况下。
于是柳静稍事梳洗,便和唐箐一起出去游览华山了。
两个女孩都是很久没有正经地梳洗打扮(没有钱去住客店,自然不能正经梳洗;不过在山林间就着溪水洗脸或者在水潭中洗澡也是必不可少的,女孩子么,总是爱干净的。),这一梳洗好,登时荣光焕发,比起刚上山的时候,那种风霜之色可谓截然不同。
此时的华山,游人还不多,可也不算少,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物,并且,大多是冲着比武来的少年英雄——正是血气方刚,对美女缺乏抵抗力的年纪;再加上华山派中的少年弟子们也十分不少。于是,一阵关于“仙女”的旋风刮起,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华山上下。
三三两两的少年人不住口口相传:玉女重临玉女峰,华岳风光大不同,玉箫缭绕天边凤,谁家子弟又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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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游览归来,到吃饭时候,送饭过来的一众华山弟子总是不断看向这边的客房,几个负责给唐柳二女送饭菜的华山弟子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些人很烦呢。”唐箐很有些不高兴,向柳静抱怨道。
“很正常的反应,”柳静倒是很看得开“我们在蜀中的时候不是经常遇到么?这种事情。”
“那个……”唐箐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自己稍微打扮一下,在镇上随便转上一圈,总有很多人不自觉地偷看自己。至于柳静就更不用说了,李家的药铺数年来生意好过别家,她至少有一半功劳。
“这些华山弟子,跟先前遇到的那个络腮胡子,还有给我们带路的那个笑脸弟子不一样。”柳静默默观察着,同时也是默默地盘算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异呢?从以前在唐门时候的经验来看,现在这些华山弟子的反应算是正常反应……那也就是说,那个络腮胡子和那个带路的笑脸那种沉着冷静不同寻常,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同寻常呢?”
“花费不菲的武林大会,详细得过分的来宾名册,莫名其妙的宾客划分,正常和不正常——或者说好对付和不好对付的华山弟子……这简直就像是捕鱼一样嘛,首先用诱饵把鱼群都聚拢过来,然后一网打尽,再根据种类卖价分门别类地分拣开来,好的卖掉,坏的吃掉……这么说,我们就是网中的鱼,应该还算是比较高价的,只是,我们会被卖给谁呢?
嘛……暂时不用管它,首先,撒下这张网的华山派还不一定有什么恶意;其次,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这一网打上来的鱼太多了,而且不乏百斤大鱼,到时候只怕是个网破鱼不死的结果。”
躺在床上睡觉实在是件很舒服的事,于是旅途劳顿的柳静就在思索满腹的心事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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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静和唐箐房间的烛火熄灭之时,细辛坪上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光。
灯下,那个络腮胡子正和总是一副笑脸的华山弟子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放着那本详细得过分的来宾名册,正翻开到“女客甲”那一页。
“这么说,那两个丫头下午只是到处游玩,并没有吐露身份?”络腮胡子问道。
“没有没有——其实也没有机会跟她们搭上话。那个穿红衣服的——应该就是你写的女客乙——倒是咋咋呼呼说个不停,不过一旦有人上前搭话,两人中间却都是那个女客甲出来答话。嘛……说话十分有礼,但是滴水不漏,半点不露身份来历。正像你记录的那样,沉着有智。”华山笑脸弟子道,末了,又道:“安啦安啦,我看那两个女孩不像是可疑人物,不用特别在意。那个女客甲之所以这么提放,估计是因为对你,还有这份名册起了戒心的缘故。”
络腮胡子看着笑脸,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她们不是可疑人物的话,更要特别注意,那两个丫头,尤其是那个女客甲,如果可以成为同伴的话,一定十分可靠。”
笑脸笑道:“这个主意不错。跟她们搭档,一定比跟你这冷棒子一起有意思多了。”打了个哈欠,从来宾名册上把“女客甲”和“女客乙”那两页撕了下来,道:“好了,这东西留在我这里就可以,我会好好留意的。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
络腮胡子站起身,道:“你还要给她们画影图形。”
笑脸抓抓头发,道:“不可以明天再画么,我今天真得很困诶。而且,那两个丫头的长相,别人就算想忘也忘不了的吧。”
络腮胡子淡淡道:“今日事今日毕。”
笑脸嘟囔道:“你说得轻巧,为什么不自己来画?”
络腮胡子收起桌上的来宾名册,淡淡道:“因为我不会。”说罢,走了。
笑脸一下子扑倒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才又爬起身,叹口气,道:“幸好,是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画影图形,不至于倒胃口;要不然可真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