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炮躺在床上,郭素珍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纱织的窗帘微微的拉着,光线有点暗淡。
这时的顾嘉国走了进来,心中忐忑不安,感慨万分,走到了叶二炮的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含泪说道“不孝儿嘉国,来给二老请罪,不孝儿嘉国,来给二老请罪”,他的脸泪流满面,眼泪流淌的,滴到了地下,二十年了,终于有这么一天来承担自己的责任,让叶雨娴背付的太多太多了,让她的家人承受了太多的为难,他时时刻刻受煎熬的良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释放,对雨娴的父母二十年了没尽自己的一点孝心,对自己的女儿快二十年了没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心中受到自己的谴责也太多太多。所有的这一切,随着他的眼泪潸然而下。
昨天在来江城的时候,有人要劝他晚上来看,也有人劝他让病人搬出医院再来看,减少影响。在江城有个风俗习惯,都是上午看病人表示尊重,尤其是老年人。他昨天发了很大的火,人家雨娴都背付二十年的痛苦了,我就连上午去看老人家都做不到吗!对老爷子我都二十年没尽孝心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让他转出医院再去探望。他昨天说道“我不管会出现什么后果,连这最起码的我都做不到,我还是男人吗?我还配叶雨娴相信托付一生的人吗?我还能做叶妮合格的父亲吗?”。
这种情景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了,顾嘉国跪在了地上,叶二炮冷静的看着他,郭素珍终于忍不住了,低声的哭泣起来,为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的艰辛,为自己的孙女这么多年的孤单。
叶二炮现在的心情也是五味俱全,悲伤而又复杂。顾嘉国心中想到这次就是我跪的晕倒,没有老人家的原谅我也不会起来。
外面的叶雨娴心情也是十分的着急,她知道父亲的脾气,这么多年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内心中对叶妮的爸爸深有怨恨,瞧不起他,不敢作敢当,所有这一切从他对待叶妮的疼爱上就能看出来,实际上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女儿。
路是女儿自己选的,不管艰难也好,困苦也罢,只要她认为是对的,不会后悔就行。只有特立独行的思维,才能做出特立独行的行动,才能获得普通人所没有的幸福,才能达到平凡人所不能达到的精神境界。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高度。
叶雨娴几次都想冲进门去,都被叶雨轩制止住了,他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需要他们两个叶二炮跟顾嘉国去面对,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他们两个去磨合去相处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病房里的场景,多余的话就是废话,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很多感情无须用语言来表达。时钟在滴答滴答转着,看着时钟的叶二炮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微微的一笑。他低沉的咳嗽了声,说道“我渴了",郭素珍头都没抬,一动没动。叶二炮生气的又喊道“我渴了”
这时的顾嘉国心中一阵放松,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了,去拿暖瓶倒水,手哆哆嗦嗦的把水杯端了过来,毕竟年纪不饶人,跪了十几分钟了。
叶二炮接过递过来的水杯,生气的说道“一群笨蛋,要把老子渴死啊”,他说得一群不知道包不包括邢振天。
挨骂的顾嘉国这时的心情稍稍有点好转,他小心的说道“叔,婶,我能叫声爸,叫声妈吗?”其实这句话他也已盼了近二十年了。
叶二炮看了一眼郭素珍,郭素珍走出了病房,把叶雨娴跟叶妮叫了进来。
进门后的叶雨娴看了一眼父亲,又瞅了一眼顾嘉国,她的手握住了叶二炮的手。叶妮握住了她妈妈的手,看着此情此景她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叶二炮看了老伴一眼,郭素珍点了点头,他说道“叶妮有几个爸爸,只有你一个混蛋爸爸,我有几个女婿,只有你一个混蛋女婿,你这个混蛋还想叫哪个混蛋爸爸”随着他话音刚落,他的眼泪也同时掉了下来。
这时的顾嘉国走上前去握住了叶二炮的另一只手哭泣的喊道“爸”这一声叶二炮盼了多少年,这一声叶雨娴盼了多少年,这一声顾嘉国又盼了多少年。顾嘉国又转过头去冲郭素珍喊了一声“妈”,郭素珍掩面而泣。
这时的叶雨娴早已成为了一个泪人,叶妮抱着妈妈也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