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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开

一连几天,村子里都是处于一种异常忙碌的状态,他们要收拾家当、照料牲口、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乱跑。肖凌这几日也是忙着帮家里收拾,而没有去老巫师那里,从村民们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和偶尔听到的几句只言片语,他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虽然那天他也听到了军官所说的话,但是战争太遥远了,他只在老巫师的故事里听到过,小小的脑袋瓜里如何也反应不出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此时的肖凌已经给一头牛套上了牛车,他使劲一拉,把一个扣给拴牢了,随即削瘦的身影矫健的翻下牛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双手拍了拍,微笑看着自己的杰作,“嗯,还不赖嘛。”

他走到一旁的石墩坐下,喘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屋里,“娘这几年劳累过度,身体不好,真要走的话,可不能让娘走路,等会儿在车上铺一层稻草,再盖上一床被子,娘就可以坐着车走了;另一头也要套上,其它的家什得装上,不过牛还小,不能装太多,喂有鱼和螃蟹的那几个罐儿就不带了吧……”

在村子这般忙碌中,时间一晃五日就过去了,村里人都抱着希望在等待着,不过从偶尔退下来的伤兵口中与从天际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大家都知道,局势似乎不是太好。在这期间,村子里又过了一次官军的队伍,他们浩浩荡荡的向着边境开去,不过仍然是石沉大海,人们没有等到胜利的喜讯传来。从最近一次退下来的伤兵口中,人们了解到了更多的战场状况,苍密国的这次宣战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他们趁着芷荆国每隔五年换防一次的机会大举入侵,边境的精锐调往别处,赶来驻防的军队还在路上,芷荆国的防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边境关口很快沦陷。这些入侵的敌人还担任着另外一个任务——掳掠人口,无论是边境的游商,还是那些他们能找到的村庄,无论老幼妇孺,一律被他们掳掠而去。

这些消息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村民们感到了更加的不安,时间就在不安与恐惧中慢慢的走到了第九日。第九日清晨,小村中的薄雾还未散去,一骑快马就冲进了村子,随即一道让所有人心中一缩的声音响彻山谷,“所有人,带上你们的东西,马上后退,马上后退,苍密国的追兵就要来了!”来人在村中来回穿巡了几遍,又连续喊了几次话。

在喊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肖凌一骨碌翻下了床,穿好衣服,出门看去,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赶着牛羊朝着村口走去。肖凌他父亲也已经把两头套着车的小牛牵了出来,肖凌转身回屋把母亲扶上了牛车,另外一辆已经装满了东西,父子两对视了一眼,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随即也不再拖拉,赶着牛车,汇入了人流。

村口那儿,村长和传信的军官在谈论着些什么,军官满嘴苦涩的说道:“带着你的村民往后撤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停下来,”他顿了一下,声音低微的说道,“我们败了,后面败退下来的士兵已经已经没多少战斗力了,挡不了多久了。”村长身形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点头。

肖凌挤在人群中,不时的跳起来,伸长脖子看向前方的队伍,又转过身来望着源源不断涌来的人流。反复来回了几次,他终于是看向了车上的母亲,“娘,你们先走,我回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也不待母亲搭话就飞奔而去了。

“凌儿!”肖母扭头喊了一声,却是发现少年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放心吧,凌儿已经不小了,”肖父安慰着妻子,“他肯定是放心不下古老,我们先走,他会赶上的。”

肖母点了点头,“古老还是不愿意走吗?‘’

肖父叹了一声,“唉,老头子倔,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却是要坚持留下来。”

肖凌赶回古老家时,正看见老巫师和十几个村中青年好手说话,他轻轻的走到门边,靠墙蹲下。不一会儿,那十几个青年起身离开,出来时每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带的他们走完后,肖凌才从门外面伸出半个脑袋来,好奇的打量着老巫师的家。

老巫师如骨的双眼动了动,轻轻的摇了摇头,“进来吧,孩子。”

肖凌走到老巫师面前坐下,“古爷爷,您为什么还不收拾东西呢?大家可都走了,”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古爷爷,这几天忙着收拾东西,把您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帮您收,咱们一起走。”说完就欲起身去收拾。

老巫师向肖凌摆了摆手,“孩子,坐下吧,不要麻烦了,我不走了。”

“为什么?”肖凌急了,“古爷爷,您放心,我不会真让您用走的,我家还有一辆闲着的牛车,等会儿我们回去以后,我就把上面的杂物扔了,您坐上面。”

老巫师微微笑着,声音平和的说道:“老了,不想去哪里了。”

老人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是含着一丝决然,让得肖凌不敢反驳。老人接着对肖凌一招手,“孩子,过来。”

肖凌眼睛红红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来到老人身前。老巫师伸出的手搭到了肖凌的肩上,又往上揉了揉他的头,“唉,你这小子啊。”

然后伸手从胸口处掏出一块用麻线挂着的月牙形石头,石头通体雪白,隐隐间还能见到有光华流转。老人摸索着把石头给肖凌系在脖子上,又把石头放进了他的衣内,轻轻拍了拍,“好了,孩子,快去找你父母吧,他们该担心你了,另外,我已经安排好了,刚出去的都是村里的年轻好手,他们会保护全村人的。”

肖凌伸出手臂擦了擦眼睛,然后不再说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会不争气的哭出声来,老人的手对着虚空摆了摆,“孩子,要好好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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