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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六点多的早晨就已经开始闷热,没有风,只有耀眼的阳光。干净的六车道马路上车流如注,公交站台上候车的上班族们簇立如堵。刹车片尖利的刮拉声仿佛不能刺激人们仍然还未睡醒的神经,显得那样单调和徒劳。靠站的公汽随着气门的开合,也在喘着气,关上车门后,也沿着它们周而复始的路线开走了,直到它们报废的那天。这个时候跻身站台,实在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周围的人散发出来的汗味和呼出的气味混合在闷热的空气里,像怎么挥也挥不走的苍蝇那样缠着你,嗡嗡嘤嘤,闻着让人越发觉得压抑、烦躁。但时间催促着你,生活催促着你,让你暂时还没有退缩的余地,这实在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你一直在这个站台上等到你要搭载的那一趟公共汽车。

办公室就凉爽多了,也安静多了。

我给自己特意冲泡了一大杯浓酽的铁观音,这铁观音还是我在张远志那里淘来的呢。闻着茶叶冲泡后散发出来的清香,尝着茶水特有的绵软的苦味,我才从早晨挤公汽的烦闷中慢慢找回应对今天工作的良好心态。但是,暂时还没有待办的事情,也没有突袭而来的电话。

我查看了一下电脑里面的邮件,没有什么与己有关的信息。忽然,我觉得自己松懈下来,居然茫然不知所措了。

挂上了QQ。

“今天是秦悦琳的生日,晚七点,北方情人阁,有时间吗?”“寂寞的烟卷”发过来的消息。

“寂寞的烟卷”就是张远志,因为这个网名,后来我们就直呼他“烟卷”了,他也抽烟。他和我在招聘会上认识,并一起进了这家公司,我们私底下是无话不说的铁哥们。他在营销部,常外出跑业务。至于女孩秦悦琳的生日,他张罗个什么,呵呵,傻子也知道。

“没问题!还有谁?”

“也没有谁,就几个平常关系好的。哦,记得,你家的那位也要来啊!!!”消息回得倒挺快,看来,这家伙今天早晨也比较悠闲。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她的决定我从来不多加干涉。要不,你给她发个邀请过去?”既然“烟卷”这么有空,我也生出心情和他掐掐话。

“和你家菲桐聊天,何乐而不为?帅男我从来不怕美女多,哈哈——”附带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小心花了一窝青萝卜,坏了一朵红玫瑰哦。”

“……”

“烟卷”回过来一串圆点,我就知道他的悠闲时光被“斩首”了,不然,他肯定会乐此不疲地和我继续掐下去,以显示他三寸不烂之舌犀利的战斗力。

上班时间,菲桐工作电脑上的QQ被屏蔽了。

我随意地在办公桌上翻了翻文件,短暂的思维空白之后,我给菲桐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让她计划给秦悦琳买生日礼物。菲桐和秦悦琳是熟识的,再说,这样的安排也非常妥帖,一切顺理成章。

下班之后,我和菲桐一起到花店给秦悦琳选了一束鲜花;菲桐牺牲了自己午休的时间,挑了一件别致的银质胸针,作为送给秦悦琳的生日礼物。这个百合花形的胸针,用一个红色缎面的四方盒子装着,曲线流畅简洁,闪着素净的光。菲桐挑选饰品一向眼光独到,和我趣味相投。

我们走进北方情人阁,里面灯光柔和,既不刺眼也不暗淡,气氛像走进淡淡的黄昏,和外面的喧嚣刹那间就分割了开来。

“烟卷”订的包间叫了一个诗意的名字——翠竹坞。

其实,北方情人阁是一家经营中餐的餐厅,但灯光以及营造的氛围却是嫁接了西餐厅的情调。不过,这也容易让人理解,在这样的城市,“混搭”已然流行已久,小资人士们居然也能从乞丐毫无居心的着装中挖掘出值得他们津津乐道的情调,并能甚嚣尘上,充斥网络,果然有“平中见奇”的独到眼光。

“烟卷”在包间的门外听电话,看见我们,边点头招呼边用空着的右手帮我们推开包间淡黄色木纹花饰门。

秦悦琳看到菲桐,仿佛菲桐是坐了三天两夜的特快刚赶到这里的远客,欢叫着跳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而喜悦的光芒。我觉得秦悦林今天好像超嗨,不知道是否是菲桐手里的鲜花惹的。

“亲爱的,生日快乐!”菲桐和秦悦琳抱在一块,红的玫瑰、白的百合……在她们俩的脸畔摇曳。

“嗨!”秦悦琳从她们俩的快乐时光中抽出短暂的工夫冲我摇了摇手,算是尊重了我的存在。

“嗨,生日快乐。”这样惜字如金的问候并无任何不妥,而且要轻描淡写。在秦悦琳的习惯里,对我的忽视,恰恰是对她的“蜜友”菲桐的无比尊重,正如现在我也不能在菲桐或者“烟卷”的面前对秦悦琳表示过分关注一样。

“这是孟心仪,这是菲桐和叶琪。菲桐,我向你提到过的,我新结识的好姐妹,也是老乡——孟心仪。”秦悦琳很有分寸地介绍我们和孟心仪认识。

刚进翠竹坞,我就看到坐在圆桌靠里的孟心仪。“烟卷”说今晚聚会的都是“几个平常关系好的”,但显然不是“我们”几个平常相处关系好的。对这个陌生女子的出现,我略微觉得有点意外,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刹那间一闪而过,因为她的出现,也并不妨碍什么,只是与我的预想稍有出入罢了。

孟心仪站起身来,向我们和悦地笑着点点头,算是彼此认识了。

菲桐拿出了红色缎面的礼品盒,和秦悦琳脑袋挨着脑袋坐在一块。女孩子对于再玲珑小巧不过的装饰品从来都不缺少共同语言,就连孟心仪也凑了过去,果真是三个女人唱一台戏。那束鲜花,被秦悦琳抱在臂弯里,衬着她们三个女孩的脸,在我的眼里,也很有一些意境了。

还好,“烟卷”已经听完了电话,走了进来,不然,我除了枯坐着喝茶之外,真的是无所事事。

“还有一个兄弟马上就过来,就等他了。来——”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截烟来,“哎——小妹,把菜牌拿过来。”“烟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站在门外幽幽的灯光下的年轻女服务生拿着菜牌快步走了进来。

我抓过“烟卷”让过来的烟,并不着急点燃,只是放在鼻子底下闻着。烟丝的味道是淡淡的,仿佛很久远,像覆满一垄一垄阔大烟草叶的山梁上飘来的一线晨霭。

“烟卷”合上了菜牌。三个女孩已经把话题从胸针转移到了另外的事情上面,各人三言两语地絮絮地说着。包间里面,灯光很柔和,不明也不暗。

“烟卷”把一支烟含在嘴唇上,正准备点上,看见我把那支烟只是在鼻子底下闻着,就把燃着的打火机移到了我眼前。“你先吧。”我张开手掌自然地把他拿着打火机的右手挡住,轻轻推让了过去。“烟卷”收回手,把拇指从打火机压盖上拿开,然后一本正经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装作茫然无知。

“哈哈哈——”我们俩看着对方,几乎同声爆笑了出来。三个女孩停止了闲话,拿眼睛看着我们。还是秦悦琳反应快,马上说:“你们两个之间的赌约今天可以暂时失效一次,我和菲桐允许了你们,鉴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同意不,菲桐?”菲桐注意到我和远志各人手里夹着的烟卷,也猛然醒悟,听到秦悦琳的提议,呵呵地笑着说:“可以,可以……”

“想暗算我?没那么容易。”我拍了一下远志的肩膀,不无得意地说。

“真没这么想,真没这么想——我哪里还记得。”“烟卷”一脸无辜,把火又重新递到我眼前。烟雾腾了起来,女孩子们继续说着话。

这个赌约是秦悦琳的主意,然后恋爱中的远志昏了头,同时菲桐也让秦悦琳给撺掇起来,在上次我们四人聚餐时,在我和“烟卷”两人吞云吐雾陶陶然的时候,秦悦琳小儿科似的激将法在远志和菲桐身上竟发生了作用,“烟卷”为了证明自己对秦悦琳的爱比自己对相伴了他多年寂寞单身生活的香烟的爱更深,于是信誓旦旦地用戒烟的誓言表达了自己对爱的最大忠诚和惨烈的付出,那情状,绝对是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般的决绝;我也无奈地被“烟卷”出卖得毫无退路。于是,赌约就此生效,而最要命的是,证人居然是秦悦琳和菲桐!

“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实在抱歉。”一个年轻小伙子边走进来边说,声音不高不低,很有分寸。他也应该是二十多岁,脸上的线条分明,给人第一眼的印象英俊、活跃而干练。

“就等你了,来,坐——坐,给你们介绍一下。”远志站起来,又是一通忙乎。这个小伙子叫田勇,和远志是搭档。远志先介绍我和菲桐与田勇认识,然后把四指微并的右手掌向孟心仪一顺,略微加重了点语气说:“这位是孟心仪,你秦姐的闺中密友。”田勇的眼光在孟心仪的脸上和身上稍稍滞留了片刻,颇有风度地欠身伸过手去:“你好。”由于孟心仪坐在里面,两个人隔着一张大圆桌,这样也迫使得孟心仪连忙站起来,将自己的右手斜着半个肩膀送了过去。两人的手乍合立分,然后各自坐了下去。“待会我们边吃边聊。”远志拿眼睛扫了半个圈,然后叫服务生,“小妹,可以下单了。先拿六支老青岛——哎,悦琳,你们女士们喝什么?”“我们就喝点果汁,怎样,姐妹们?”菲桐和孟心仪几乎同声地说:“可以,可以。”“三个啤酒杯,啤酒要冻的。”“烟卷”把向服务生没交待完的话说完。

桌上陆陆续续地上了八盘热菜和两个凉菜,菜式精致,分量也足。洁白的啤酒沫在琥珀色的酒面上翻腾,外面的杯壁上一会儿就朦胧起来,着上了薄薄的一层水雾。包间里的灯光依旧柔和,不明也不暗。

秦悦琳坐在她们三个女孩子的中间。在正式落座前,“烟卷”本来是挨着菲桐坐着的,但“烟卷”特地让我坐在了菲桐的旁边,这本也自然。但“烟卷”自己并没有坐到秦悦琳旁边,而是拉过田勇,让田勇坐在了自己的右手边,和孟心仪隔着大约两个椅子的距离,这样倒好像是以我和菲桐两个人为轴心以性别来分理座次了。

我们四个人,不管是老相识还是刚相识的,分别举杯,为秦悦琳的生日说过祝福的话。轮到远志,也不忌惮,他端着酒杯,一本正经,情深款款,也夹杂了几句我们外人听了微微肉麻的话。倒是秦悦琳,显得心醉神摇,怕是内心里已经甜蜜得一塌糊涂了。

“嗨,我说远志,现在应该献上你最最真诚的吻,不然,就缺点什么了。”我扶着菲桐的肩,大声提议。秦悦琳脸上仍然是弯弯的笑影,不置可否。“烟卷”放下刚才和秦悦琳一口喝空了的酒杯,说:“这有什么,来就来。”连一向稍微矜持的孟心仪也快乐地鼓起掌来,田勇更是拿着筷子叮叮地敲起了玻璃酒杯。

远志从孟心仪背后绕了过去,秦悦琳也站起身来,两人互相熊抱着,大大方方地亲吻了一下。“再来,再来,我用手机帮你们拍下来。”菲桐边大声说着,边拿出手机。远志他们很乐意再秀一下他们的“恩爱”,两个人的嘴唇作势夸张地嘟出来贴在一起,四目斜睨着手机的镜头,直到炫目的闪光灯不怎么间隔地闪过两次。秦悦琳又一手持着花束在他们两人胸前,让菲桐又连续闪了几张“吻照”,而且唇吻的时候,秦悦琳闭着双目,仿佛爱情偶像剧里面痴心而纯情的女主角被初吻的样子;“烟卷”因为秦悦琳的投入,居然也不敢玩笑,两人着实旁若无人地狂摆了几个“深情一吻”的pose。完了,“烟卷”很得意地向我和田勇打着V形手势,喜笑颜开地回到座位上。我们两人则执意让他连喝了三满杯:第一杯我特意向他的爱情胜利表示祝贺,第二杯田勇特意祝贺他的爱情成功,第三杯我们两人一起特意预祝他绿油油的爱情庄稼地来年收成满满,多子多孙。“烟卷”正嗨得头皮充血,也来者不拒,一一饮了个一口见底。

孟心仪留着垂至脖颈的短发,只用了一个白底红点的苹果形的小发卡把右边的刘海略微往斜后顺在一处,露出她白皙的额头。当她低头把嘴唇凑到茶盅口喝完茶,重又抬起头的时候,往往会曲出她细瘦的留了一点指甲的左手食指,轻轻地掠过额际,把垂下的黑发捋到耳后。这对孟心仪来说,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对旁人来讲,如果你不是刻意对她加以观察,正如她稍微带点娃娃气的脸,都不会在你心里形成深刻的印象,就像你看到眼前的一朵花,这花的颜色或香气因了你的喜好,你的注意力会在这朵花上流连一番,但一转眼,新的事物又吸引了你,这花的印象,全乎不在你的意识里了,早扔在了已经过去的时间的长河里,不现一丝一毫的踪影。孟心仪就是这种你不刻意注意,不会给你太多印象的女孩。但她的娃娃脸,使她在接近你的时候,让你绝对不会生出任何拒绝的想法或任何不适的感觉。我有点断定她的气质是属于粘液质的,即便是我们在玩得很嗨的时候,她的情绪也是不温不火,但也不会扫大家的兴。

远志和秦悦琳的“吻戏”,好像让孟心仪觉察到了自己的形单影只。她抬头望着摆好了亲密姿势等待菲桐拍照的远志和秦悦琳,那种神情,是羡慕的,至始至终她也仍然像我们一样高兴地笑着,但却有那么一会,孟心仪却自顾垂头用两根手指玩弄着面前的那个白瓷茶盅,显出些许的落寞。但那也只是风行水上,一掠而过,不易让人察觉。

当第六瓶冰镇啤酒的最后几滴滴入酒杯时,我已经感觉到了浅浅的醉意。桌上的菜也消灭得差不多了。“烟卷”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三瓶。菲桐把我的脖子用手勾住,拉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少喝点,看你脸红得。”正准备放下第六个空酒瓶的远志忽然大声说:“怎么,菲桐,现在就管得这么严?”菲桐把手从我脖子后放开,只望着远志笑,转脸对秦悦琳说:“今天喝多喝少,最有决定权的是咱们寿星悦琳,没你说话的份,对不,悦琳?”悦琳刚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喝完刚叫的三瓶,怎么样,你们?”我和田勇两人都不答话,乐得把秦悦琳说的“你们”理解成“你”,当然,这个你非指“烟卷”不可。“好,好,就听咱们寿星的。”远志无可奈何。菲桐和孟心仪咯咯地笑着,倒是秦悦琳装着一本正经,又端起茶盅,浅抿了一口。

“田勇,这会你得单敬菲桐一杯。论叶琪和你的年龄,你该叫菲桐大嫂哩。”“烟卷”可真是个难缠的家伙,真能整事。田勇端起满满一杯酒,站起身来:“应该的,应该的。来,小弟敬菲桐嫂子一杯。”菲桐明知是“烟卷”使坏,但既然初次见面的田勇已经端起了酒杯,她也不好驳人面子,连忙端着茶盅站起来。两人正要举杯的时候,远志又说:“哎——,菲桐,这你就不对了,小弟虔心诚意地敬你,你可不能就用一杯茶敷衍过去啊。”“悦琳,管管你家男人,欺负人呢。”菲桐又使出了她的“必杀技”。“这个,可是你和田勇之间的事情,我就不便干涉了。”菲桐没料到这会救兵居然临阵脱逃,“烟卷”则在旁边一脸诡笑。“那我来代我家菲桐喝吧。”我赶紧火力支援。“你是你,她是她,这个不能代。”“烟卷”步步紧逼。“好,既然这样,田勇,我们怎么喝。”菲桐豪气陡生。“我干完这杯,嫂子就随意吧。”田勇很有分寸。菲桐看着田勇一杯酒喝到见底,又向她亮了亮杯底,就端起我面前的一满杯酒,也两口喝完。我一点也不担心,喝啤酒的酒量,菲桐好过我,我是一杯脸红,两瓶就飘飘然了。田勇连连称谢,坐下身去。田勇还没坐定,菲桐就说:“田勇,敬了我,要是不敬另两位女士,不免偏颇了吧?”“烟卷”正在往我和田勇的酒杯里添酒,一听菲桐的话,忙接口说:“你秦姐就先别忙着敬,但你可千万别忽视你身边的佳人哦。小妹——再多拿一个酒杯。”孟心仪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端毫无思想准备,连连摇手:“我不会喝酒的,真的,真不会喝酒。”服务员把酒杯递给远志,远志把酒杯给了田勇。田勇立起身来,说:“要不这样,我给你倒一点,就一点,你意思意思也就行了。”菲桐没有吱声,秦悦琳也拿眼一会看着孟心仪,一会看着田勇。孟心仪踌躇了片刻,终于轻声说:“好吧,就一点。”田勇小心地将酒倒进空杯,刚刚覆了酒杯底。他把酒杯递过去,孟心仪站起来接过杯子,笑了笑。“来,敬你!”田勇很豪爽地将自己的满杯酒一饮而尽,也向孟心仪亮了亮杯底。看着孟心仪喝罢,“烟卷”居然轻轻拍着巴掌,连声说:“好,好——”秦悦琳微笑着,说:“我见到过的,好像这次是心仪第一次喝酒哦。”好像秦悦琳已经认识孟心仪很久了。孟心仪好像不好意思起来,笑了一笑,掩饰了过去。

“秦姐,下杯酒该轮到敬你了。工作上,张哥半年多来对我的照顾,我是真心感激的;你能和张哥在一起,真幸福,张哥真的很不错。”说完这句话,田勇一杯见底。远志把自己的酒递给秦悦琳,秦悦琳站着喝完,说:“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说这话的时候,秦悦琳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孟心仪,孟心仪的眼睛刚好看着秦悦琳,看到秦悦琳看过来,忙把眼光闪开,低头去拿杯子喝茶。但发现茶杯早空了,于是示意菲桐把茶壶递给她,而菲桐正看着秦悦琳和田勇喝酒,并没有觉察孟心仪的意思。倒是站着的田勇注意到了,忙把茶壶拿在手中,走到孟心仪的近前,替孟心仪续上茶水。孟心仪连连称谢,显出些许的感激,不然,要等菲桐注意到她伸着的手臂,那这手臂就伸着不是,缩回去也不是了,让孟心仪尴尬得很。起码孟心仪这么感觉,何况田勇看见了。

杯盘碗盏都让服务生收了起来,圆桌也收拾干净了,“烟卷”很是兴奋地将三磅多重的生日蛋糕放在了圆桌的中央,亲自插上了六根生日蜡烛。秦悦琳的人生就要迈入第二十六个年头了,对女孩子来说,二十来岁,多么充满期待的年龄啊。美妙的爱情,将要在这个时间里收获;刚刚起步的事业,也要在这个时间里学会用心打理。这段岁月,既不同于少女时代的躁动与懵懂,也不同于少妇时节的成熟与责任,这是她们由青涩迈入成熟最美好的年华,无可替代而又弥足珍贵。包间的灯熄灭了,生日蜡烛亮起来了,六点烛火,荧荧闪闪,映着四周六个人欢乐的脸,仿佛这是他们共同的生日似的。秦悦琳闭上两眼,双手抱拳置于胸前,许着她最美好的愿望;大家唱起了生日祝福歌。歌声甫歇,秦悦琳睁开双眼,在大家的注视下,一口气吹灭了生日蜡烛。片刻,掌声响起,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照例,该吃生日蛋糕了。

从北方情人阁出来时,时间还不到九点。我喝得稍微有点过量,头重脚轻的,菲桐紧紧挽着我的胳膊。远志提议说还可以K两三个小时的歌,这样才尽心。菲桐和我连忙推辞,诸如喝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之类的理由。远志也不强邀,关切地问我要不要紧,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不碍事,让他们好好安排田勇和孟心仪就好。临分手时,田勇和孟心仪又分别和我们握了握手,秦悦琳又叮嘱菲桐走路时照看着我一点。

远志说附近就有一家歌厅,慢慢可以走着去,建议我们打个的回家。他们一行四人渐渐走远:秦悦琳单手抱着花和远志走在前面,田勇陪着孟心仪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两人还不时说着话。

“菲桐,咱们先走走吧。”我轻声对菲桐说。菲桐侧转身,紧了紧挽着我的手臂。我们徐徐走在人行道上,忽然都沉默了,只是静静地走着,近处的车声和人声仿佛又远去了。

穿过一座立交桥,人行道旁是一片草坪,夜色里,看不见有多大,上面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人影。紧靠着人行道的花坛的坛砌上,直直地躺着一个流浪汉。菲桐一偏头,猛然间看到腿脚边这模糊的一条黑影,吓得几乎整个人扑到了我身上;待看清楚时,边拿手拍着心口,边低声自言自语地说:吓死我了。“呵呵,胆小猫,撞见流浪汉也大惊小怪?何况,还有护花使者在哩。”我拿手掌抚了抚她的脸,菲桐的脸是瘦的。“刚才人家没看见嘛,猛然看到脚边黑魆魆的一团,谁不吓一跳啊?还说,都怪你,也不提醒我一声!”她作劲用手掐我胳膊上的肉,我马上讨饶才罢。她嘻嘻地笑起来,说:“看你还敢取笑我不?小心我的‘追命夺魂掐’!”“怕了,怕了,以后再不敢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挺高兴的;菲桐听这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又像飘出了很多棉花糖。

“看,前面又出车祸了。”菲桐好像经过前面一吓,提高了走路的警觉性。我抬头看去,最外面的车道上,一辆小型面包车和一辆小轿车“凑”在了一块,看情形,两台车只是剐了一下,问题不大。轿车的车屁股后面约一米开外的路面上,立着一块三角形的黄色反光事故警示牌;一个胖胖的男子正低着头打着手提电话,另一个车主则一手叉着腰,一言不发地垂头立在路面上,像一只呆头呆脑的企鹅。“我们回去吧。”我说,好像今夜在这城市的人行道上散步,渐渐失却了一些兴味。“坐公交吧,前面不远应该有站台。”菲桐接过我说的话。我们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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