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清苑中,自从接到王宫里那位传下的圣旨,所有下人都在为少爷的喜事忙的不可开交。
“那盆花你放那里干嘛!搬到门外去!”
“那个喜字!你给我贴正了!”
“快点快点!谁给我磨磨蹭蹭的我扒了他的皮!”
管家胡伯对于下人们的笨手笨脚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只巴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够在这一天之内把所有的事情都经自己之手操办好!
突然,胡伯停了下来,往澈清苑大门的方向看去,脸上有难以自禁的兴奋。
门口,澈离无视门口的大红喜字,只是看着“澈清苑”三个大字微微失神。
胡伯看到他,激动地直接趴到他的脚前,用布满皱纹的双手握着他的脚踝处,脸上有泪水溢出来。
“少爷吃苦了!回来就好!夫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澈离看着眼前的老奴,皱了皱眉,将他亲手扶起来。又看了看自己母亲居住的房间方向,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似是漫不经心地说:“只怕我回来了她才不放心吧。”
胡伯神色一正,“少爷不懂,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
“好了!”澈离打断胡伯的说教,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我的洞房准备的怎么样?”
胡伯知道他不想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想起这次少爷总算是要成亲了,打心底里高兴。笑着说:“虽然时间仓促了点,好在是王亲自赐婚,所以有很多繁琐的事情都被免除了。现在新房基本上已经布置妥当,少爷尽管安心做个全天下最美的新郎官!”
这自然是句玩笑话,澈离只是保持着自己的一贯微笑,移动脚步准备回房间休息。这3个月,其实他很累……
胡伯本想喊住他,但看见他那看似温暖实则生疏的笑容,终只是叹了口气。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家少爷,知道此刻的劝说没有丝毫意义。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去见那个澈离不想见的女人。
澈离的母亲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胡君。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孔,因为她很少见人,即使逼不得已要见人也在脸上挂了一层轻纱。澈清苑的下人们对她是又敬又怕,除了胡伯之外。
胡伯跟胡君同姓,这自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胡伯是胡君的家奴。在澈离还没有如今地位的时候,在澈清苑还没有在雪国出现的时候,胡伯便已经跟在胡君身边了。
胡伯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檀木门,低声道:“夫人,是我。”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进来。”
胡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后把门关上,转身的时候头微微垂下,对着里面被纱缦遮住的身影鞠了一个躬。轻轻地说:“少爷回来了。”
里面没有一丝声音来回应他,胡伯脸上闪过一丝怜惜,继续说到:“夫人不能总是这样,这样会让您和少爷越来越生疏的。”
里面的身影似乎颤动了一下,强自镇定说:“他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可比起他应完成的使命,母子亲情实在是微不足道。”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洞房布置的怎么样了?”
胡伯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意,“一切按您的安排准备就绪。”
听到这句话,胡君就沉默了下去。胡伯过了一会儿也沉默地退了出去。但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胡君在他离开后的低语,心头不禁一痛,离开的脚步便划得更开了。
另一边,澈离正独自喝着闷酒,想到这20年来与母亲在雪国的运筹帷幄,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空虚感。
其实,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猛地灌下一口,烈酒从嘴角溢出,打湿了干净的白衣。
再灌下一口,眼中泛起一丝迷蒙。
“出来吧!”
温柔的声音没有一丝杀伤力,反倒起着蛊惑人心的作用。
躲在一旁偷看的小丫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因为不安而把双手放在前面不停地扯着衣服。
澈离温柔的对着她笑,然后对她伸出自己的手,将她突然拉到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丫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澈离突然想起了宫里那个小迷糊虫。好奇地抬起她瘦弱的下巴,发现她的嘴唇不知为何竟是冷的有些发紫,心中怜惜之情大作,便轻轻吻了下去。
怀里柔软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就着酒精的效力,澈离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已经布置好了的洞房。
澈清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除了男主人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之外,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家没有少奶奶,而少爷和夫人又都是安静的人。而就在这一天,他们突然发现原来少爷不娶则已,一娶便要娶两个。
胡君端坐在大堂中间的右边椅座上,表情被白色的轻纱给遮住,但从她好看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此刻的怒意。
下方,一个瘦弱的女子虚弱地跪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但还是可以看出她轻微颤抖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持不住。澈离就站在她的旁边,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
僵持了许久也没人肯先开口,距离成亲的良辰还有7个时辰,已经有来自各地的达官贵人送上礼品在门外求见。
胡君终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澈离低声喝到:“你到底想做什么?”
澈离扶起不停颤抖的女子,对着胡君轻松一笑,说:“母亲不是看见了吗?情投意合,情不自禁……”
“荒唐!”胡君重重地一拍桌子,凝白的玉手有青筋隐现。
“荒唐?其实现在母亲看到的一幕不就是您早就设计好了的吗?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这个丫头我很喜欢,反正都要成亲,那就一起吧!”澈离神情不变,语气缓慢而坚定。
大堂里的两个女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名小丫头更是因激动而大胆地抓住了他的手,似是要向他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胡君终于明白自己儿子今天的反常,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因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如今的局面,疲惫地挥了挥手,算是默认。小丫头慌忙跪下去,连声道:“谢谢夫人!奴婢一定伺候好少爷!”
看着那个容貌普通的小丫头,胡君不知为何却生不起气来,硬着语气说:“既然做了主子,就不要再自称奴婢。”
小丫头眼眶一热,泪水便流了出来,看着胡君真诚谢到:“锦菊一定会好好伺候相公!孝敬婆婆!”
门外早有婢女来扶起锦菊坐到一旁。而因为时间急促,澈离只好继续去准备迎接新娘。
锦菊自然不可能真正跟琴儿一起出现在这场盛大的婚礼上,只是给胡君献上了一杯茶作为过场,便被安排到了另外一间房间。
刚刚被弄得凌乱的洞房已经被悄悄收拾好,那位来自王宫里帮忙收拾洞房的嬷嬷也早就被打发去领赏钱。
这门亲事,毕竟是王亲自赐下的,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去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