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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疯狂的大食堂(3)

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喊小阳,英俊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自制力,什么“吹吹风就会散的”,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比小阳还迅速的抬起头,像是躺在战壕里抓住了战机的侦查员,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太着急了,米饭塞到了鼻子里,原来小阳就在和他隔着两条长饭桌的对面,津津有味的大嚼。同时,英俊先发现了小阳,小阳也发现了英俊,再然后他们才一起把头扭向芳芳,是芳芳在叫夏小阳。

对着小阳,还有小阳探寻的眼睛,英俊连饭都不会吃了。他想隐藏起来,是什么?是一颗真心!一颗即将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的真心。他越掩饰,就越手忙脚乱起来,再也不是什么指点江山的英雄了,基本的人类功能都不会了,他的嘴巴,张也不是,闭上也不是,心里只是想着小阳在看着自己,那个自己越来越喜欢的女生。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该让她见到自己难看的牙齿吧?嘴巴还是要闭严一点,可那该怎么嚼东西呢?不好,居然咬到筷子了,这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会犯的错吧?人大了,就会经常犯孩子的错误。因为在某些时刻,他基本上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白痴!英俊的血压和肾上腺素都在瞬间急剧的升高。他在自己的思想上短了路,找不到路了。不过,英俊还是有办法的,他拼命的想到大海那边的妈妈和横亘在他和小阳之间比海还要宽的距离,终于成功摆脱了他身体和思想上的不自在,再也不理小阳的目光,慢慢的嚼每一口饭,像医生抚慰失去自制力的病人那样,不断的鼓励自己:

“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吃下去,不去想什么其它的事,你一定能行的。呵呵,什么时候,吃饭我都要重新学起了?”然后坚定的面对着对面的两道光,再没抬头。

小阳很生气,小阳很失望,小阳要造反!

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同类事情的发生几率,从此以后,英俊严令禁止自己坐在小阳的对面,因为他吃不下饭!所以说心里有鬼的人,一般都会吃不香,睡不着。这是大自然的自然法则,谁也不可能躲的过去。人活着就要坦坦荡荡的为人,脚踏实地的做事,遇到困难自然就能泰然处之。

芳芳都好久没来饭堂吃饭了,就刚开学的几天来过。天天放学以后也不回寝室,和副班长李振谈论“国家大事”。大家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俩是好上了。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哪有功夫到这么个碍眼的地方说话。小阳她们也从不问芳芳在哪解决的吃饭问题。可是小阳一看到李振腰上那个很大的腰包,就能想见到芳芳在什么晦暗的小饭馆里,胡吃海塞的盛况。然后李振同学小心翼翼的帮着拿纸巾擦嘴,招呼上菜,像对待皇太后那么的珍视。爱情的花总在最开始的时候无比的娇艳,如果你能躲过风雨和害虫的侵害,总能结出饱满的果实。

芳芳一直都特希望别人能重视她的存在,能把她当盘菜看,现在都实现了,有副班长李振护航,在这个小小校园里的功名利禄都得到了。虽然将来出了校门以后什么都不是,但是眼前日子过的挺滋润。极大的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不知为什么,刚开学,大家就对芳芳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隔阂。芳芳总想发展几个忠心耿耿的党羽,跟随在自己的身边,如众星捧月一般,岂不羡煞众人?要知道杨贵妃要是只有唐明皇也是会被吊死的。可是大家早就把她同“普通人”隔离开来,没人愿意接近她。

可能芳芳硕大的胸部,把同学们之间正常的距离拉大的缘故吧!也可能是人类天生的直觉,相较于林梅这个长的像女特务,可是招人喜欢的同学,芳芳同学更像是隐藏于人民内部的老狐狸。可是就算是狐狸,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没准哪天,就被小阳这个小猎人打中了狐狸尾巴,小阳可钻研过《西游记》,斩妖除魔最拿手了。

芳芳挺立着自己傲人的大胸,朝着小阳媚笑起来。

“小阳,听说你以前学过绘画,一直是班里的文艺骨干。现在可有一个大好机会,可以好好的表现一下了。”

“是啥啊?”小阳还真的有些动心,马上冲口而出,她心里的草太高了,所有的思路都被蒙蔽了,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阴谋在上演。

“学校的秋季板报竞赛,老师说让你代表咱们班参加。一定要给咱们财会四班争光啊!也是给咱们这些新生第一次融入校园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你要是不要,我们可就给别人了,可是我千方百计为你争取的,我都给赵老师打了保票的,说你肯定行。到时候,没准大家还会给你开个庆功宴呢!对吧,李振。”

芳芳甜腻腻的朝着背后的李振微笑,脸上的油光和伪善的面部线条把她的脸衬得更大了。

李振马上露出一副呆瓜一样的憨厚样,傻笑着附和,他爱死了这张油面饼一样的脸了。什么东西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能更加动听1万倍,虚伪被演绎的比真理还要珍贵动人。李振觉着有点对不起夏小阳,下午他和芳芳在赵老师办公室里可是芳芳拍着胸脯满口答应的,只字没提夏小阳的名字。他还以为芳芳真的要亲自冲锋陷阵了,好一阵的兴奋,原来,最后还只是暗箱操作。他不自然的,不断的疑惑的看着芳芳。看着芳芳开满了油花的红脸蛋,含着雾气的眼睛,他最后还是坚决的站到了芳芳的一边,幕后英雄也是英雄啊,他大度的笑着,他爱这个女人,她的鬼精明也是他爱她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行。”小阳回答的倒是斩钉截铁,声音洪亮的把饭碟里的热气吹得偏离了轨迹,好像满腹的才华都要喷薄出来声援夏小阳的义举。都说傻子的力气大,夏小阳再一次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只是大出李振的意外,那个鬼精灵的夏小阳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听话了?

夏小阳虽然有点小兴奋,但是她的心思主要的不在这里。她抬头看着李英俊,就那么毫无顾忌的直勾勾的盯着他:气他的无缘无故和冷酷无情,气他的懦弱和自以为是,气他的默默无闻和专心致志。

英俊却早就假装不在意,低着头大口咽着不知是啥滋味的饭菜,心里想:“嘿嘿!原来和我一样啊!被人抓壮丁了……命苦啊!”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小阳真的想干点什么,为了让生活变的有滋有味,她想干。别人以为她是个傻子,但是,你知道这个小傻子有多快活吗?

“哼!这个男生还挺拽。我,夏小阳,真的就这么的不受欢迎?我还不稀罕呢!”小阳很生气,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好,就算不是什么特别的朋友,也不至于不理睬,而且小阳也没做什么不对的事,很委屈就是了。

很快的吃完饭,小阳和心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的心情好像被装在高压锅里蒸煮,郁闷的无以复加,眼角眉梢都似恨恨的看着李英俊。英俊呢,无论他走在哪个方位,都好像被夏小阳在身体里安了GPS似的,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精神的长藤。最后,高傲的英俊跟吃了败仗似的,摆着军训期间学会的大摆臂,僵硬而又木呆呆的回去休息了。

英俊一走,小阳的世界变的短暂的平静下来,她左顾右盼,掏出手机给自己的靓影拍照。夏小阳会在一个瞬间做出上百种清纯、无辜的表情留在照片里,那是一般人根本就望尘莫及的。

小阳回头的时候,看到“女特务”林梅正和景山面对面的坐着香香的大吃。两个人在饭量上很有些旗鼓相当——都挺能吃的。说的好听点那就是知趣相同。每当林梅一个人吃完一碗又一碗的大米饭的时候,雅妃总是恶狠狠的边瞪着她,边看着自己的鼓胀的腰和小半碗米饭大喊冤枉:为什么有的人如此的暴殄天物老天爷都不惩罚她,还要怪罪在别人的身上?每次大家聚餐的时候,夏小阳、心语和东华都被她们俩个逗的哈哈大笑。几个女孩都给了林梅一个贴切的外号叫“猪”,当然外人是不会理解的,在林梅那么窈窕的身体下面,竟然有那么巨大的能量需求。

小阳让心语先走了,“难怪最近很少看见林梅自己挤着买饭,原来是有护花使者了。看我怎么作弄一下他们,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她悄悄的想吓他们一跳,瞥见他们那么柔情的点头,微笑,贴心的聊天,一直没敢说话。小阳看了好久,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了缜密的总结、分类,最后下定决心,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想法。

小阳朝前迈了一步,两个人同时都抬起头,听见小阳的话,他们连招呼都忘了打了,呆呆的望着小阳……。夏小阳在俩个人的心里点着了两个炸药桶的引线,会引起冲天的大火还是地震或海啸,她可一点都没想过,小阳不是救火队员,想不了那么远。

因为小阳说:“你们两个看起来真像夫妻!哪都像!”小阳走后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小阳逃了。很多东西表面上如此沉默,一旦揭下面具,谁知道到底是魔鬼还是天使。幸福或不幸都在一瞬间。

回到寝室,小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凭什么人家搞个对象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偏偏自己祈祷了半天都不顶事,看来还是我的情商有问题啊。”

她蹑手蹑脚的悄悄的躺到东华的身边问她:“你说雅妃和远航是怎么好上的?李振和芳芳那是一见钟情,他们俩个是怎么回事?”夏小阳在取真经呢。

东华捏着小阳的鼻子笑话她:“你就是喜欢打听这些事,难怪黑眼圈这么大,夜里睡不着觉吧?”

小阳脸皮特别厚的看着东华柔和的眼睛:“嗯哪!”

“我哪知道啊。你看雅妃嘴巴闭的可严了,我猜是男方给女方写情书了。”

东华信誓旦旦的保证,然后看着小阳的熊猫眼发呆,“小阳天天画的跟要上戏台唱戏似的,也不累。”

“是吗?”小阳对写情书这个事不是很放在心上,有情人相爱还用写吗,眼睛不是人类灵魂的窗户吗?打开不就得啦。

“死缠烂打呗!”东华再次肯定的说。

小阳有些明白了,就和在草原上追逐猎物的狼群一样,要不停的追,不要停下来,猎物累了,就任人宰割了。

小阳没再说话,她刚想下床,东华一把拉住她,用手指着她的黑眼圈,然后把鼻子凑近了,使劲的闻了闻小阳身上的百果的香水味,皱着鼻子说:“夏小阳,你每天弄这些个不累吗?”东华住在军区大院里,平时身边很少有女兵化妆的,有点奇怪。

小阳凑近她的耳边,好像是说什么秘密似的,悄悄的说:“你懂什么?女人就要狠狠的宠爱自己,出了门,能打扮多漂亮就打扮多漂亮,你知道会遇见谁?”东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最后向小阳翘起了大拇指。能把臭美这件事上升到真理的水平,小阳太不简单了!

她从东华的床上退下来,睁着大眼睛,一束光很快就把它点亮了,“哦!要持之以恒的追求啊,最原始的手段往往是最有效的。”

她茅塞顿开的赶忙的穿上鞋子,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朝着图书馆那个方向尽力的跑着。因为有一束光在指引着她,停不下来,小阳想找本爱情的诗集,说什么也得给英俊写封言辞恳切,情真意浓的情书了。再不追,就跑了。

夜里,李英俊梦见了小阳,他的嘴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已经投降了。梦里,他一直都在空旷、被光打的一片白茫茫的教学楼里寻找小阳的影子,打开一扇门,里面的小阳在笑,他说不出话,退缩了,因为看见了空气中妈妈的脸;他逃到另外的一间房里,还是小阳伏在桌子上朝她眨眼睛,他的耳边仿佛听见了飞机轰隆隆的轰鸣声,他没有办法带着她走,他感觉一阵眩晕,好像是要从飞机上摔下来似的;他躺在一片开满了花朵的草场上,小阳穿着绿色的背心短裙,黑底镶嵌着红色樱桃的短裤,睁圆了好看的熊猫眼,大笑着冲到他的身边,他的身下却出现了一道裂缝,把他们永远的隔开了。如果,他马上就跳过去,也许还可以和小阳在一起;可是,他犹豫了半天,裂缝大的已经有半个足球场大了;最后,他后悔的竟然掉下了眼泪。他摸着脸颊,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孩子流眼泪,怎么会?他恨透了那双好看的熊猫眼,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也许,他就不会爱上她。

他一下子就醒了,凌晨的微光伴着微凉的初秋的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射进来,柔和的抚慰着他脸上一大片眼泪,他竟然是真的哭了。皎洁的月光下,零星的缀着几颗孤星,英俊感到周身被夜风吹的冰冷,手脚好像是因为精神上的紧张,僵硬的有些麻木,他坐起来,找到一条毛毯盖在身上,心里非常孤寂,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叹了口气,蒙上了头。孤单是因为爱着谁。李英俊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夏小阳,比他预想的要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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