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炎帝城干燥的石板上粼粼作响,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因为今天是他们城主的姐姐大喜的日子,况且那位准新娘还下了命令,办得越热闹越好,当她从城里最高的阁楼望下去之时,满城的灯光不能输给天上的繁星。今夜无月也无云,天上一片街灯,地上一片繁星。
“什么时候了?”朝辞觉得自己刚睡过去,连一个梦都没有来得及做。
“还赶得及喝杯喜酒。”花解忧悠悠说道。
朝辞皱了皱眉,自己竟然已经睡了那么久,能赶得上么。
“不要担心,他们还入不了洞房。”花解忧看她一副愁肠,心里竟觉得有点好笑,雪轻尘一个大男人,竟要让一个女子担心他新婚夜被别人占了便宜。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我还没说你,以后别拿着什么东西都让我闻,你家山上总是出产奇怪的东西。”朝辞哼了一声,想起了自己陷入沉睡的原由。
“让你闻你就闻?自己抑制不住好奇心还怪这世上东西多,我看你才像是我家山上出产的~”花解忧毫不示弱,悠然自得地说道。
“你!反正都是你不对,算了,正事要紧,不跟你计较。”
“对呀,正事要紧,喝喜酒才是最要紧~”
“喝什么喜酒,你不要太轻松,这次我们是来抢亲的。”朝辞故作严肃地阴沉说道。
“抢亲,你怎么抢?”花解忧也故作惊吓状问道。
“反正我对夏弥没什么好感,大不了鱼死网破,到时候你们可要帮我一把。”
花斐然听到这话冷笑了一下,“四圣族之间是严禁互相杀戮的,我们到时候可帮不了你。”
“不帮忙就算了,不过,最好不要阻止我。”
这时候对面的叶然缓缓睁开了双眸望向朝辞,后者才突然发觉自己话语中的冰冷,难道自己也开始怨恨,开始想要去报复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了么。就在她的兀自恐慌中,马车突然停了,外面的丝竹之声也浸透而来。朝辞忙跳下车,灯火辉煌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禁伸手挡了挡,一条泛着亮光的红色锦缎从门口向院里延伸进去。看来仪式已经开始了,门口早已没有了宾客,几个迎宾的侍从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到他们一行人颇有些意外。
“几位是?”
“白帝和青帝在此,还不让开!”朝辞看都没看他们,扔下一句就闯了进去,向着花烛最耀眼的厅堂走去。
“明明是仗着我们的身份,架势比我们还足。”花解忧在后面嘟囔了一句,也赶紧跟了上去。
“夫妻对拜——”
红色锦缎的尽头,宾客围坐,红烛熠熠,身着华服的一对新人正要相对而拜,完成婚礼的最后仪式。
“慢着!”朝辞想一下冲到那个红衣女子跟前,扯下她的盖头,然而雪轻尘的寒气还是阻挡了她的脚步。
雪轻尘一听到她的声音扯着红花的手就不由一颤,待转身去寻,果然是那个举止怪异不能靠近自己又不能离开自己的女孩子。
“朝辞姑娘好兴致,也来参加我的婚礼,还请尽兴~”夏弥撩了一下红盖头,往外瞥了一眼。
“成婚这么大的事,夏弥姐姐都不通知我一声,也太不够意思,我和我的朋友一直受到夏弥姐姐的关照,当然要备一份厚礼。”
“哦?朝辞姑娘客气了,不知是什么厚礼。”
“后来我转念一想,反正你们婚礼也结不成了,还送礼干嘛。”
“怎么结不成,大家都亲眼瞧着呢,你来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随便拜一拜就成夫妻了?那你过来,咱俩拜拜,岂不是要白头偕老了。”
“噗~”跟在后面的花解忧竟然被朝辞的歪理逗笑了。
“这么说,你不是来贺喜的了。”夏弥一把扯下盖头,眼里泛起寒意。
“当然不是,我是来抢亲的!雪轻尘,你没必要这么做,想要夺回魂之碎片有的是办法!”
雪轻尘一身红衣,映着冰雪般冷峭的面容,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算要抢亲,人家也得跟你走啊~”夏弥说着挽起雪轻尘的手臂,故意做着亲密的动作。
“要不是你胁迫他,他才不会娶你!”
“我哪里有胁迫他,我们可是两厢情愿的,是不是啊,相公~”夏弥勾着食指在雪轻尘俊俏的侧脸上划了一番,后者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你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心,这样的婚姻有意思么?不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怕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任何男人的心!”朝辞看着雪轻尘被夏弥摆布,心中气恼不已,这种下下之策,雪轻尘你傻了么。
“你!”夏弥气急败坏,一甩衣袖,明亮的火球向着朝辞飞来,叶然忙扯过朝辞,火球贴着她向着厅外飞去。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实话,你强拉着他拜堂干什么,他又不喜欢你,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恨你。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还不温柔;不温柔也可以容忍,还心肠狠毒,想在你身上找出一丁点优点,怕是比登天还难!”朝辞见到夏弥狰狞的面容,心中感觉很爽,更想着噎她几句,挫挫她的锐气。
“朝辞姑娘,我们黑帝城和炎帝城联姻是大家商议好的,双方都同意。你无缘无故在这里搅局,岂不是坏了一场美事。”一个中年男子从众宾客中站起,缓缓说道。
朝辞这才注意到宾客中也有不少锦衣银袍之人,想必是早些时候黑帝城派来筹备婚礼的。他们肯定希望这场婚礼顺利进行,这样他们的城主就能安然无恙。
“你们是雪轻尘的娘家人?我才不是无缘无故在这里闹,说来话长,不过长话短说,我不同意这场婚礼,我反对!”
“朝辞姑娘,难道因为你一人反对,就要他们二人难结连理?”
“这……”朝辞觉得有点为难,毕竟雪轻尘也不是被五花大绑抬上喜堂的,他们两厢情愿,家里也同意这门亲事,自己来闹算怎么回事。她又回头望了望雪轻尘,后者如初雪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感情,他在想什么,看着我在这里闹算是喜宴的助兴节目吗?朝辞心里不觉恼了他的无动于衷,然而又想起那日在雪恋川他折返时慌乱的眼神,心中的火气又发作不出来。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唉,说起来有点丢人,轻尘爱慕我很久了,上次月圆之夜情不自禁向我告白,我一时慌乱没有回应他,谁知他心灰意冷,随便找了个女子结婚来气我,我这才发觉自己不能让他和别的女子成婚。我今日到此,希望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朝辞假装扶住额头十分懊悔地说道。
宾客中间一片哗然,花解忧使劲捂着嘴以防笑出声来,叶然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对面的夏弥听到那句“随便找了个女子”已经感觉肺都气炸了,而一直面无表情的雪轻尘眸子突然变得亮闪闪。
“她说的是真的?”花斐然扯了扯花解忧的衣袖轻声问道。
“噗~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