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已过,便开始闲得发慌,本想早点赶过去,可颜墨那边要到初八才能弄完。一个人待在那边也没什么事,而且爸妈也希望我在家里多待几天,索性就买了八号的票。本以为在家这边没有多少好友,会少了很多聚会。可在家呆久了后,偶然在街上碰见了以前的同学,便被拉去参加了初中的同学聚会。初中,对我已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初中的同学也在脑海中留不下多少回忆。可如果不去,又要被说成清高,我毕竟不是一个洒脱无谓的人。其实也就是吃吃饭,唱唱歌,叙叙旧。可活跃的无外乎是几个热心组织,财大气粗的人,会上各种吹捧,各种哪里高就,嫁人生子,就感觉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诚如上学前,安静地躲在一个小角落看他们高歌嬉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法融入这样的一个环境,还是不会说着客套的漂亮话,恭维着不熟的面孔,有时候刻意逼自己这么去做时,又感觉那么格格不入,索性不通人情世故了。可是,当一个人进入房间时,开始各种不自在,我本来就该想到的,他也是我的初中同学,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呢?还是那么一幅白面书生,觥筹交错间却早已失了稚嫩,应付自如,驾轻就熟。
“谭哲,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自罚三杯。”一个人首先带了个头。
“是是是,拿酒来……”众人开始呼应着。
“停,”他露出最得体的笑容看向众人,“各位哥们姐们妹们,为了来参加这次聚会,我可是放了亲戚的鸽子,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你亲戚不就在这里吗?”众人心领神会般把目光投向了我。
当初我们俩的事情,在同学当中早就传开了,小地方就是这样,和熟人谈个恋爱,整个地方,身边共同的朋友圈都会清楚,没一点私隐可言。
我讪讪地对着大伙一笑,连忙摇手示意我们可没亲戚关系。
而跟一群酒鬼实在是没理可言,也许男女那点事算作是一个很好的谈资和逗乐的趣子。没法就此结束。
“喝一个,喝一个,喝一个……”众人都跟着起哄。
我本想矜持一下,也不愿再有过多接触,上不得下不得,为难纠结时。旁边的好事者又开始起哄。
“我说颜墨,你男人一点行不行,难道让我们美女主动。就算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嘛,谁还没个失恋呀,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他看向了我,转而又继续跟他们打太极。
我也索性释然了。是呀,不就是年轻自己死皮赖脸地追人家么了,追到了,然后分手了么?我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于是主动拿着酒杯走近了他,轻轻一碰,便一口喝掉。他也不再推辞,喝了满满一杯。
“思涵,这么多年没见,你深藏不露呀!跟谭哲都喝了,是不是该跟我们哥几个也喝喝。”
看,这就是中国的喝酒,你不喝吧,说你不给面子,你喝了吧,又不放过。我顿时尴尬起来,要知道,我在谭哲进来之前,一直称自己喝不了酒,酒精过敏,可是刚刚那一杯酒后,直接用事实证明了我是可以喝酒了,虽然我没有说假话,可任谁也不相信了。
“我说各位,不是说要跟我喝酒吗?哥几个,好久不见,就别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了,朝我来吧!”他赶忙用话替我解围。
……
聚会已经到晚上十点了,却还没有结束的趋势,似乎还有一场深夜的狂欢即将到来。看着他们,再加上无聊,本想和颜墨聊聊,可他却不在线上,短信也不回,手机一直通着,却没有人接听。过了这么久都不联系我,看来是一点都不想我,我恨恨地想。爸妈却在此刻来了电话,无外乎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你哥去接。都这么晚了,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过来接一趟,立马说有人送有人送,马上就回家。
道了个别,拉拉扯扯半天后,已然是十一点了。期间有提出要送我回家的,不过都被我一一拒绝,其一实在不想扫他们的兴,其二大家都不同路,再绕过来就太远了。谎称自己有人接,其实哪里有人,不过是为了让爸妈放心,让同学安心而已,想着运气不至于那么差,打个的士回去也行。初春的天气,在室内出来后,才感觉出寒冬的身影。在大楼底下等了十分钟,的士车倒是有经过的,不过都无视我高高举起的手而已,早知道就再厚脸皮一次,让哥来接我了,我不禁感叹起来。于是也不顾是不是的士,只要看到有车,就开始招手,希望碰到台拉客的黑车也不错,价钱高点就高点吧!可仍然没有作用。
正当我垂头丧气时,一辆私家车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嘛。前门的锁已经打开,我也懒得招呼,拉开门就准备上座。一抬头,才发现这个人我刚刚还见过面。我愣住了,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上来,我送你回去吧!你哥哥还没有过来吗?”他一脸平静跟我说。
“额……”才猛然想起刚刚是跟他们说我哥会来接我的。
既然他此刻已经坐在车上,那么我刚刚拦车的举动肯定早已落入他眼中,谎言已早被识破,我顿觉尴尬。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话做事尽量会让对方舒服。尽管最初在一起时,我付出了全心全意,可他也没有可指摘的。而这样的方式,这样的举止当对杨欣也是一样时,我就难受了。
既然喜欢做好人,那我就理所应当毫无负担地接受好了。
关上车门,车子开始发动。
“你其实知道没有人来接我,是不是?”我吐出几个字。
“嗯”他用余光扫了过来。
车间很小,暖风在其间环绕,酒气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你没喝醉吧?现在开车没问题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这点酒还不至于,不用担心。”他一开口,空气中的酒味更浓厚了。
我索性闭上了嘴,记得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呢?
车子一路向前驶去,车速越来越快,我坐在旁边心惊胆战。
“谭哲,靠边停一下。”我严肃地说到。
“怎么了?”
“停一下!”我看着他加重了语气。
最终,车子停在了路边。
“休息一下吧!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开车。”我打开车门,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冷风直往身上钻,一下子就冻得我瑟瑟发抖。
“进来吧!外面冷,我真的没问题。如果你觉得害怕,就听你的,休息一下。”
快十二点了,车子已开到郊外,周围静寂得可怕,我钻进了车子。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闲聊,讲到今天见到的某个初中同学,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惹得一阵欢笑。发现其实我们有这么多可供聊天的话题。半个小时后,像是突然断了线般,却怎么也接不上来了。一时间,车厢又重回了安静。
“你现在还好吗?会不会头晕?”看着他越发潮红的脸色,我有点担心今晚能否到家,不会是要在野外过一夜了吧!可能我来开车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可是驾照才刚刚拿到,实在没有勇气去挑战那么一条坑坑洼洼的路。
一阵铃声响起,是颜墨打来的。我对着谭哲歉意的笑笑,滑下了接听键。虽然他今天这么晚才回电话,可这么晚还是打过来了,我还是开心的,便索性不计较,聊了几句后,便催着他赶快睡觉,挂了电话,看向谭哲。
“你男朋友?”
我点了点头,觉得没必要隐瞒。索性跟他说开“就是上次你见到的那个。”
“在一起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了。你女朋友呢?”我试着问到,“杨欣现在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伴随着两声尴尬的嘿嘿笑声。
“我没有,她不是。”
我偏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分手了?”
“从你以后就没有,她也只是朋友而已。”
听了这话,我觉得忒不好意思,就好像刚刚的场景是在一个人那里炫耀炫耀两个人的幸福。
“我们快走吧,很晚了。”我赶紧用话题岔开。
车子终于驶入了家楼底下。我对着他说声谢谢,便准备拉开车门下去,车子里的灯突然关闭,车前灯也灭了。一切又都陷入黑暗之中,车门却没法打开。
“思涵,你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我不会刻意去求什么事情,可是刚刚在送你回来的路上,看着你笑意盈盈的和他打电话时,我承认我嫉妒得发狂,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还没恍过神来,肩膀已被一双手紧紧箍住。酒气铺天盖地席卷下来,侵入口中,滑入舌中。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本能的反应就是推开。可抗拒引来的却只是他双手越来越用力的紧箍。唇已经移到了耳垂,移动了脖颈……而我却被他一只手压窗玻璃上,动弹不得,感觉腰上一阵清冷时,才意识到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腰上,不断游移向上探索……
这样的他让人害怕,让人陌生,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亲密相触,即使是以前在一起时,也从来没想过恋人之间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就好像是我生活中的动力来源,只要有他,我就觉得生活特别美好,有了他,路上的花花草草都有了生命,有了他,生活似乎过成了一首意境优美的诗,一曲轻松欢快的歌……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触摸,为什么以前想都没有想过呢?
一瞬间,过往的种种美好浮现眼前,酒精加上情欲的刺激,迷离的眼睛微闭着感受他的一切……甚而主动抱着他微微喘气。
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变化,他似乎像是受到了鼓励。身上像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既想予取更多,又仿佛被遥远的记忆拉扯着,当他的手渐渐向下时,陌生的刺激让我心头一震。立马清醒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是在背叛颜墨吗……
我承认我没忘记过他,即使有了颜墨后,我也没有忘记过他。一刹那,往事的种种都涌上心头。一把用力推开,整理衣服。“颜墨,我们都喝醉了,忘记今天的一切吧!不要让我成为自己讨厌的人。开门吧!”
“你明明就喜欢我对不对!我能感受得到。”
“不,只是酒精的作用而已。我已经是颜墨的女人了。”
车灯打开,车门已解锁。灯光下,在发生了那么一幕以后,不知如何自处。
“我没醉。我只怪自己当时没弄明白自己的心。”
也不回话,匆匆打开车门,下了车。往后便主动删除了他的一切联系。心里不断万幸,还好,那时忍住了。那个酒醉之夜,就好像是一场梦,似真似假。而我决然把它忘记,于是真的以为是个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