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伯,生活还是按部就班,除了心里偶尔惦记他的病情,到没起什么波澜。
这天中午,邵力刚准备下班,诊室却走进一人,抬头一看,恰是那晚抬着竹踏椅的一位男子,只见手上拎着一大篮子土鸡蛋,肩上还背着一只鼓得满满的蛇皮袋,进门后,把二东西放下边上,拍了拍手,开心的对邵力说:“小邵大夫,那晚真亏了你,要不然我家老爷子能不能熬过那关真是难说,人民医院的主治医师还一个劲夸你,说那晚处理及时,方法正确,才化险为夷,要不然送到他们那里就算神仙也回天无力!这不,今天我碰巧来乡里办点事,路过卫生院,带了一些本家货!”
邵力一听赶紧起身,摇手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对了,大伯身体现在怎样,还在人民医院吧?”
“我们山里人也没啥可送的,只是一点点心意,就不要推托了!我爸昨天刚出院回来,家里还要静养一段时间,本来他想亲自过来,毕竟救命之恩,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们这些做小的怕他大病初愈,行动不便,故我今天自作主张,同时还有一个不请之求,希望小邵大夫能答应下来?”
“啥事?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就一定帮!”邵力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愣,但还是立刻回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只要你点个头,这事就成!”
“说说看?”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这些当小的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小邵大夫,抽个空跑我们家一趟,跟我家老爷子见个面,免得他耿耿于怀,也算替我们这些当小了一桩心事!小邵大夫你说怎样?”男子为难的说出这样一个请求。
“呵呵,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这简单,反正我住在卫生院,除了上班,没啥事,下班休息时间都可以!”邵力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见邵力回答这样痛快,男子便放下心事,同时约好这周六上午,他过来接邵力。
等男子走后,邵力打开蛇皮袋一看,都是刚挖掘出来,尚带着新鲜泥土的冬笋,一人肯定吃不完那么多冬笋,便放到丁姨那里,让她来做个统一安排;而一大篮土鸡蛋自己留了几个,全送给了陈大姐,一来那晚陈大姐也出了不少力,帮不少忙,二来她女儿现小需要全面营养,所以做了一份好事情。
星期六一天,那男子开着摩托车早早来到卫生院。经过十多分钟的山路,邵力便看到半山腰一个绿色葱葱的小村庄,还没到家门,就远远闻到中药特有的气息,听见摩托车声,一位小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正是打电筒那位,只见小家伙走到他们面前说:“老爸,今天奶奶和妈妈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是不是要请这位医生叔叔啊?当才偷吃了些,真香!”
男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小宝,快进去对爷爷说,医生叔叔来了!”
“好嘞”,小男孩转身往家里面跑。邵力打量下四周,这是一间二层楼高的水泥房,外墙没什么装饰,前面是一块空旷的水泥地,边上还是一个竹子搭成的小猪圈,不时传来“呼哧呼哧”声。积雪还没融化,屋檐下挂着冰凌子,这时老伯拄着木棍从里面走出来,气色明显比几天前好了很多,开口说道:“邵大夫,快快,家里坐!”。
“恩,你老小心点,身体还没好,要不走来走去!”,邵力上前掺扶说道。
“呵呵,人老不中用了,一场雪都要我的命,那晚幸亏你啊,本来我想亲自登门致谢,可家老二说,把你请过来,所以我安心在家养病,不然心里都过不去!”
“老伯,你们太见外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
“你们呀,都别客气,进屋都是一家人,外面冷,到里面喝一杯去去寒!”一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围着大方巾在门口满脸笑容说道。
一进屋,正堂中间挂着一幅《毛主席在延安》的画像,下方是长方行的红色桌几,紧挨边上是一张七八成新的八仙桌和二把太师椅。中间摆放一个圆圆塑料拼盘,分别装满花生,瓜子,桂圆,荔枝……一旁还有二杯热腾腾清香扑鼻的绿茶,小男孩忙着整理书本,看样子,刚在完成作业。
老伯指着茶杯,说“尝尝我们自家的手艺!”
邵力坐下端起茶杯,捂着手,轻轻一抿,一股茶香从舌尖沁到喉咙,说不出的舒坦,好茶!
老伯牵着小男孩手说:“小宝,过来叫声叔叔!”同时一脸的溺爱。
“医生叔叔好!我认识你,你经常和我们韩老师打篮球!”小男孩一脸天真的说道。
通过一番交谈,邵力马上了解老伯家的情况,他有二个儿子和二个女儿,二个儿子邵力都已见过,今天来接邵力的是他家的小儿子,二女儿外嫁,平时难得回一趟,大儿子是位木匠,如果田间没事但沿街串巷帮人家做做家具,今天刚接了活,所以要迟点过来,小儿子在村里承包了一片竹园和一座茶山,今年又办了一家小型茶厂,这个小男孩是小儿子家的儿子,大家都叫他小宝。
等品过茶,尝过点心,吃饭尚早,闲来无事,邵力便对小男孩说:“小宝,刚才你不是在做作业吗,让我瞧瞧怎样?”
“当然没问题!”小宝拿过一本语文练习本让邵力看,只见书本封面整整齐齐写着《二一班》,谭唯斋。字迹清楚,初现笔风。邵力感觉一愣,不简单啊。马上追问道:“小宝,名字谁帮你取的,字定得这么好,是谁教你的呀?”
一边老伯马上接口说:“呵呵,以前老师也问起过这个问题,这名字是我唐家大哥给取的,好像是从《庄子,人间世》这本书中那一句: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引伸出来,意思说做人应该虚怀若谷,这样才能成大事。这字也是他唐爷爷教的。”
话还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老头子,该喝药啦,不然冷下来,会减弱药效,这是唐大哥说的!”手上端着一碗浓浓的中药。
“这中药是人民医院配的吧,是要趁热喝,以前我在学校里也听老师说起过,有些药冷了效果就差!”邵力提醒了句。
“我从人民医院出来回来,什么药都没有配,是前天厚着脸皮让唐大哥给诊治一番,让他开的药方。”谭老伯骄傲的说。
“又是唐大哥,看来他是一名中医大夫吧,可我在长溪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邵力问道。
“恩,我唐大哥从不对外行医,但我可明确告诉你肯定是位中医郞中,而且医术很高明,家里种植的全是些草草药药,开药方只要信手捏来,绝不含糊!”
邵力带着好奇,又问道:“那什么时候有机会帮我引见引见这位同道,我本身也喜爱中医!”
谭老伯没有满口答应,只是说:“这我要问问他,他脾气有点怪。”说完这些话题时,饭桌已经开宴,又是丰富的一餐,差不多全是山里的土特货,野兔,野鸡,野山羊肉……因为雪天,小儿子又喜欢晚上去竹地和茶园下几个套子,不时会有那些小野兽中招,这口味对出生海边的邵力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便问这问那。在好客热情主人招待下,小脸喝的满脸通红,还一个劲被谭老伯夸直率,不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