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寒冬,外面丝丝冽冽飘着小雪花,邵力打好开水返回办公室,跺跺脚,搓搓手,准备披上白大褂上班,就接到叶海打来的电话,电话那端大嗓门中抑制不住的兴奋:“邵力,昨晚真是好运气,上山才一会,砬到一头成年野猪,我们几个人花了三个多小时总算搞定,今晚一起聚聚,偿个鲜,等下班让厉栋来接你,这就样,挂啦,不见不散!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忘告诉你,你和丁副院长说下,他的事我已经搞定!”
“好的!”,放下手中的电话,来到生活楼,丁姨还在忙碌,看见邵力过来,停下手中的活,并说“小邵,怎么又回来了,有事?”。
“恩,是好事,丁姨,上次你托我办的事已经有了着落,那东西我晚上要不明天可以带!”,丁姨听到这个消息喜上眉梢,一个劲的说:“好好好,你等着,我现就去拿钱!”说完拔腿往房间走,没过一会,用塑料袋包裹的几百元往邵力手里塞,并说:“小邵,如果不够你先垫上,回头给你,同时向你朋友好好说谢谢!”
事情起因是这么回事,丁副院长在卫生院上班前,是名军人,服役于东海舰队,因为工作的关系,长年待在舰艇,一个山娃子初漂大海,晕船厉害,啥事也干不了,整天头重脚轻,耳鸣目旋,分不清东南西北,等几个月后才适应过来,但从此落下个胃病,人瘦得可怜,目前年纪大啦,老毛病时不时发作,吃过很多西药和中医从未见好转,后别人说起野猪的胃效果不错,便想方设法搞到一个,拿回来洗净,用糯米塞着蒸着吃,当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有效,好上一段时间,不过近来又隐隐作痛,但此物稀少,而且可遇而不可求,再加近几年枪支管理严格,随着人类活动范围增加,野猪越来越少,托了不多人都没见什么消息,上次吃饭偶听邵力说起,叶村还有个狩猎队,经常上山打猎,而邵力朋友叶海恰去其中一员,二人又十分交好,故提起此事,委托邵力转达,想不到没多久还真的梦想成真。
到了傍晚,漫天雪花飘舞,外面白雪皑皑,就诊的病人格外稀少,厉栋则戴着头盔,在车棚下大声喊“邵力走啦,再等会雪更加大,就不好走了!”。
邵力从值班室里拿来军用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接过头盔,坐上摩托车,冒着漫天风舞的大雪往叶村骑去。
路上不见行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用来形容现在这个场景最恰当不过。厉栋的车技还算过关,一路上有惊无险,花了半个小时赶到叶村石场,门口狗吠不停,一排矮矮的小平房整整齐齐立在山脚边,房前是码得高高满满的石瓜子片,早被白雪覆盖;只见高高隆起。
叶海听见摩托车声,只穿了件单薄毛衣,头上还冒着白花花的雾气,看见二人说:“来的还挺准时的吗,我当今天这么大的雪事要搞黄了呢!不错,感情深,里面坐,刚把猪头给整理好,给扔进锅里猛火煮着呢!”
“有吃怎能不来,再说还是难得的野猪肉呢!”厉栋一边摘头盔一边说笑。
二人走进小平房,里面开着取暖器,传来阵阵暖意,小方桌上早摆放几盘小菜,有红烧猪肉、白切猪心、爆炒猪肠、凉拌猪耳朵,外加一碟花生米,桌脚边还有一壶二十来斤的米酒。边上坐着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戴着雷锋帽,悠哉游哉正抽着烟,看他们进来,从大衣兜里捣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刚想分。便被叶海挡下说:“老王,二个小孩子家家的抽啥个烟,免了,等屠老叶把猪肉分好麻烦你给我小叔家捎些过去,现在吃饭还早,顾乡长,还有一个朋友还没到!”那男子便收回了烟。
邵力没事往厨房间转了一圈,硕大的铁锅冒着热腾腾的烟气,灶头塞着二根木桩,熊熊燃烧,不时可听到“噼噼啪啪”声,野猪特有的香味迎面而来,诱得邵力垂涎欲滴。
叶海掀起锅盖,用竹筷子戳了戳,道:“还差些火候!”
锅里一个硕大的大猪头被沸水顶得一动一动,双眼睁得圆圆,仿佛死不瞑目,边上还漂浮一小簇稻草,锅里时不时翻起几片白萝卜。听叶海讲,这是他们农村特方的方法,利用萝卜和稻草能去猪野的臊味。
约莫二十多分钟,香味飘满二个房间;韩成峰和顾乡长也同时到来,人一齐马上可开席,一桌六人,显得并不拥挤,整个猪头被放在一个大脸盆里,插着一把锋利的牛耳刀,每人面前一个小青碗,依次倒满米酒,屠老叶是叶村的屠夫,受叶海他们的邀请先来庖丁解牛,只见他没费多少劲就把一个猪头给分解成几片,他一边拆一边介绍说,这是常用的拆骨,拆出来的骨还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头颅骨,然后那些你想吃哪块就用小刀切下来,肉一定要趁热吃,不然一冷入口感觉不佳。
刚才坐在桌边的老王是叶海小叔雇佣的管理员,不善言语,独个人喝着酒,但酒桌上有叶海和厉栋这二个家伙在,注定不会冷清。只见叶海举起小碗说:“大雪天,咱们也学学古代豪杰,来个煮酒论英雄,把酒言欢!”
米酒口感醇厚,入口湿润,带着丝丝甜味,但后劲足,人往往容易被表现所迷惑,其后劲十足,不一会大伙都面红口燥,热呼呼的猪头肉是大家的最爱,油而不腻,回味无穷,一起大快朵颐,不亦乐乎。一桌人吃的热火朝天。
“我们兄弟几个来敬一下我们的领导,没有他的球赛,哥几个说不定还在天南地北,就算见面也不会相识!”,在叶海的创意下,几人频频向顾乡长敬酒,顾乡长军人的本质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来者不拒,面不改色,还一个劲说:“想当年我在部队里,零下几度大伙都赤膊上阵拼酒喝!现在这样只是小儿科!”。
一餐饭吃了二个多小时,酒已经完成被消灭,猪头变成孤零零的骨架子。而外面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歇脚的意思。雪大,路湿地滑回去肯定不安全,几个人便留宿下来,反正石场里有的是房子,都是那些石匠休息之用,现在睡几个还是绰绰有余。
饭后屠老叶身披蓑衣,脚穿雨鞋,挎好刀具,拎着一片猪肉,摇摇摆摆往村里回,这样的场景对邵力来说,好像有点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感觉,老王一人抱着收音机睡觉去了。顾乡长,叶海,成峰,厉栋四人闲来无事,打成现在社会上流行的双扣,邵力小丫头一个,一边倒茶服侍。等十一时,顾乡长哈欠不断,一伙人宣告双扣结束,返房睡觉。
那夜,叶海和邵力同睡一个被子,邵力已经睡意朦胧,但叶海兴致高涨,不停说话,搞得邵力睡又睡不得,起又起不来,最后只能听他唠叨唠叨,才搞明白听叶海的意思;过完年,他要被小叔子安排到中兴去,因为小叔认识到叶村的石头和河沙总归是种不可再生资源,坐吃山要空这道理还是懂的,石头和沙子总有挖完的那一天,目前各地房地产市场兴起,已经谈妥和几个朋友合伙成立房地产公司,早点寻一条出路,这样一来,人手见拙,亲侄子叶海便属于小叔内定培养名单,理所当然被放到外面世界,增加见识面,没经历过风雨,怎能成长。
叶海心里非常渴望见见外面的世界,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尤如放虎归山,潜龙入海,不然在长溪又能折腾出怎么样的浪花。后叶海渐渐入睡,而邵力睡意全无,思考明天的事情,偶尔还能听到叶海的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