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生呼吸一窒,再度低下头,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的心死,“我当时太过慌张,考虑的不周,我……对不起。我会去教务处主任那自首,一切的后果我都会承担。”
“在慌张中考虑的不周,竟然可以想到这种陷害别人的方法,你当我们傻吗?这种解释我们会相信?”车正翔一旁嘲讽道。这个人明显在隐瞒什么,可任车正翔如何威胁嘲讽,男生都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想知道你手里这些照片的出处。”其他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但对于这些合成的照片,白忆熏如何都要有一个答案。“只要你告诉我,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男生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这幅聋哑的样子,让车正翔的火爆脾气终于爆发,忍不住再次挥起手臂,却在中途被罗旭尧拦了下来,示意姬玉卿看着点车正翔,罗旭尧走到男生面前,肯定的说道:“你喜欢白忆熏。”
男生终于再次抬起头,眼眶通红的想要反驳,却被罗旭尧打断,以一种叙事般的语气道:“不要急着反驳,先听我说完。你应该是某次因为某件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见钟情,从而喜欢上了白忆熏。可因为你的性格使然,你不敢表白,甚至不敢主动和她搭讪,所以只能默默的喜欢她。你会偷偷的模仿她的字迹,偷偷的跟在她身后,偷拍些她的照片,甚至会偷一些属于她的东西,安慰自己这样就可以和她贴近。然而本来就卑微的爱,因为这些合成照片而变质,看见这些照片,你觉得你的爱被伤害,被践踏,你为自己感到不平,愤怒,所以想要报复……我说的对吗?”
随着罗旭尧的叙述,男生的表情渐渐从愤怒,从愤怒变的惊恐,从惊恐变的无措,从无措变的颓然,最后,再度底下了头。这回不用男生说话,从他的表情,大家都知道罗旭尧就算说的不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在众人以为男生依旧不会回答的时候,男生抬起头,看着白忆熏,眼眸中充满了悔恨道:“也许你对我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我却永远也忘不了,入学第一天,由于我性格懦弱,存在感太低,被其他同学忽视,结果连座位都被人抢了去,还被人绊倒在地,当时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只有你站了出来,不仅扶起我,还帮我抢回了座位……”
白忆熏回想了半天,隐隐约约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实在是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刚入学那最后的幸福时光恍如隔世。
看着白忆熏的表情,男生就知道白忆熏已经不记得了,悲伤的笑了笑道:“从那以后我就对你留了心,发现你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酸的,喜欢中午去操场外的树林中休息,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喜欢上语文课,讨厌英语课,喜欢阳光,不喜欢阴雨,你还有些小习惯,爱自言自语,爱吐舌头,吃完的包装袋喜欢折起来再扔,喜欢把爱的东西留到最后再吃,上课的时候习惯托着下巴听讲……”
顿了顿,男生看着白忆熏,认真道:“不知从何时,我开始喜欢你,也许是从你扶我起来的那一刻,也许是后来我了解你以后。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却如何也不敢向你表白,你那么耀眼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我,所以只能默默的藏在心底。再后来,直到你父亲破产了,我竟然有那么一丝的高兴,也许我可以有机会了。再后来,你竟然成了学校的公敌,而这再次阻挡了我的爱,若我此时站出来,我就要和你一起被欺凌……懦弱的我,再次退缩了。”说道最后,男生的声音中充满了自我厌弃。
“可现在,我发现,也许我并没有自我认为的那样喜欢你,我也许只是想要一个心里寄托,或是希望你可以向一开始那样,来拯救这个懦弱的我。是我把一切美化的太好,所以当发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觉得世界似乎都崩塌了。我所寄望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一瞬间,与其说是对你的报复,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失望痛恨的情感无法发泄,从而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因为我太懦弱,懦弱到连对自己的痛恨都无法承受,只能转化成对他人的怨恨……但你要相信,我真的从没想过想要给你赶出仁德,从没想要变成今天这种局面。”说着说着,男生竟然留下了眼泪,“对不起,被我这样的人喜欢,你应该觉得恶心吧!”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连白忆熏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感受,恨吗?到不至于,同情?也没有,这男生的很多做法,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了,可此刻看到他那可怜的样子,只觉得悲哀。
“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犹豫了会儿,白忆熏还是开口道。
听到白忆熏的回答,男生脸色一阵苍白,随后又自嘲的牵了牵嘴角,这种时候,他还奢望什么吗?
看到了男生的表情,白忆熏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你的某些行为,已经涉及到了个人隐私,触碰到了法律的边缘,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被这样喜欢着。”
男生的表情再次苍白了几分。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你说的那些我的喜好,我的习惯,有些我都不曾注意过。”白忆熏露出真诚的笑容道:“虽然不能回应你,但我相信,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希望当你遇到真正的爱情时,可以大胆的说出来,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勇敢的去追求。我知道你是个内心温暖的人,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对自己有信心。”
男生低着头,肩膀抽搐着,压抑的哭声时断时续的传出来,没有人在说话,大家都知道,这个自卑压抑的男生现在需要发泄。良久,男生终于停止了哭啼,擦干眼泪,抬起头,忽然站了起来,对着白忆熏道:“我能抱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