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柏暄一直保持着抱着季青爽的姿势,良久,季青爽才渐渐恢复平静,“放开我。”
丰柏暄松开环在她肩上的手臂,又摸摸她额前沾着汗水的头发,温柔的说:“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青爽的抑郁症一直是他心里扯一下就会隐隐作痛的伤口,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带着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远离这里的一切。
她从他怀里出来,鼻头发酸,她问:“你是担心我继续打他吧?说什么担心我,都是借口!他是你的亲大哥,所以你才会转移话题想要把他送走,是不是?”
丰柏暄看着她泪水充盈的眼眶,知道她误会他了,她一定想偏了,以为自己向着大哥不向着她,他缓缓摇头,真诚的眼睛对上她的,“没有,我承认我是有想要帮他解围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想你记起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方昀说过,青爽虽然已经恢复如常,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能刺激她,尤其是当年的事情也就是她抑郁症的源头,以免她再次钻进死胡同。
季青爽自嘲一笑,反问:“不提就不会存在了吗?就算我想要忘记,可是他愿意吗?如果他愿意,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想到什么,问:“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回家的那天对他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来。”
虽然知道季青爽只是因为被大哥的到来刺激到了才会这样问,但是对于她怀疑自己他还是很难受的,“你不相信我?”
季青爽的脑子已经因为丰柏严的到来弄得混沌一片,她没有注意到丰柏暄眼里的受伤,她只是喃喃自语,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他说:“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为什么他看荌荌的眼神那么宠溺呢?”
他一定是知道荌荌是他的女儿了,所以他才会来,他想要慢慢接近荌荌,等他和荌荌相处好了,他就会要回荌荌,一定是这样的。
不行!荌荌是她的,她不允许有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见她胡思乱想,丰柏暄抓着她的肩膀企图把她从自己的想象里唤醒,“青爽你冷静点,我真的没有告诉他,他们都以为荌荌是我和你的女儿,在没有你的同意下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你要相信我。至于他对荌荌好……”
“你想说因为他们本就是父女,所以才会对彼此有一种亲切感是不是?”季青爽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往后我不会再让荌荌见他的。”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他没有资格见荌荌。
丰柏暄在心里叹气,不见面就能改变他们是父女的事实了吗?其实他知道大哥的心里也很苦,他从小是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从小到大都在走母亲给他安排的道路。
大哥的愿望是当一名歌手,可是母亲一直想让他接手爸爸留下来的公司,即使大哥很不喜欢,但是他想到母亲这些年为他付出的种种还是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可能因为人都有短板吧,在音乐上有天赋不代表在做生意上也有,大哥进公司学习,第一次上手就弄砸了一个单子,那个单子对于现在的长青来说微不足道,但是那是长青的低潮期,所以那个单子就显得尤为重要,失败彻底击垮了大哥的信心,他又不敢告诉母亲,就这样独自煎熬着。
现在他才知道,大哥脸上有笑容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和青瑶姐恋爱的那段日子吧。
后来突然就想通了,他和母亲谈了一个下午,把他的状况都告诉了母亲,母亲还是坚持让他留在公司,他不愿意,那是大哥第一次违背母亲的意愿。
后来,母亲突然妥协,他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母亲的条件是不能和冯晴离婚。
那时候他还没往大哥有别的女人这方面想过,他一直以为大哥是因为和冯晴摩擦太多所以才想要离婚。
他不知道最后大哥有没有答应,只是从那以后大哥开始学习音乐。
后来他就出国了也没再去关心大哥的事情,只是他回来后见到的大哥仿佛一夕之间就沧桑了,他的眉宇间总是充斥着淡淡的忧郁。
对青瑶姐他虽然有错,甚至罪不可赦,但是他也受到了反噬,这一辈子都不能被原谅。
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还要痛苦。
大哥最大的悲哀就是没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青爽说,因为在青爽听来这些都会是博取同情的借口,他也不想为大哥辩解什么,因为不管怎样,他间接对青爽造成的伤害始终存在在他心底。
就比如一个人杀了人,犯法就是犯法,法官不会因为他可怜就会放过他一样,同情不等于放弃原则。
也许,不见面真的是现在最好的相处方式。
季青爽接着说,:“下次再看到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冲上去撕了他还是心平气和,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但选择前者,注定会在她和丰柏暄的感情上划上伤痕。
丰柏暄看着她用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态度说:“下次他再来,你不用顾忌我,把他赶出去就是了。”
经过这次,大哥应该也不会再过来。
对他来说,这是道二选一的必选题,他选择季青爽。
“你觉得我有资格赶他吗?这里又不是我家我说了不算。”
言下之意,他是你哥哥,我有权利阻止他进自己弟弟的房子吗?
答案是没有!
而没有听到这层意思,他因为她的“这里又不是我家”变了脸,阴云密布,他被她气得喉结跳动,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季青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想好再重说一遍!”
“什么?”季青爽有点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我刚才说的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你说的哪里都不对!”
季青爽看着他突然发火的样子火气也跟着飙升起来,她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说他哥的话对自己大吼大叫,所以她也跟着大声说:“你吼什么呀?你不告诉我哪里不对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
“好!”丰柏暄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肺疼,“你再说一遍这房子是谁的?”
季青爽听了皱眉,“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她哪里说错了?
丰柏暄听完苦笑,抓着她肩膀的手垂下来,“我知道了。”
原来你从来都没有把这里当做我们的家,而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房子!
今天你不但怀疑了我还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底,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换来这样的结果吗?
他说完不再看季青爽,转身拉开门一步步走出去,射进来的光线把他失望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季青爽看着他失望的背影心里酸酸的,想要开口把他叫回来,可是嗓子里像卡住东西一样的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然后任凭身体滑落直到蹲在地上,她双臂紧紧抱着双腿,埋首膝前,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