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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昆仑第一

芙瑶心中暗道,可耳听着大殿内丝竹声声,人声鼎沸,马上这仙圣大典就要开始了,四下也渐渐没了宾客进出,片刻后,只剩一群举着托盘的恃女远远走近,芙瑶瞧着那排阿娜队伍,突然间福至心灵似的,巧计跃上心头。

她小心隐去身形,待那群恃女走近时,悄悄化作一团莹光落到了其中一个托盘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照着盘里的茶杯变了个一模一样的。

托盘的恃女脚步微顿,面带疑惑地四下扫视了一圈,见无异样,在同伴的提醒中,又施施然往那大殿中缓缓行去了。

跨过那道朱门之后,滚滚而来的呼啸剑气差点让芙瑶没站稳,过去她只听说过剑修的修行法门和灵族大不相同,她却从不知道剑修的气场这样强势霸道,甚至带着浓烈的戾气,更何况此刻的仙圣大会上,面前至少数万剑修同场,这样强烈的气势冲击,令她非常不适,胸腹中一股莫名的干渴感觉,灼痛了嗓子。

她昏昏的躺在托盘里,感觉恃女举着她穿过了人山人海,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睁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从不曾想过,那道朱门之后,竟是这样一方偌大天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校场,四面乌泱泱全是客席,中间一个太级八卦图案的擂台,此刻她便被恃女托着,立在擂台上方的酒案旁。

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客气谈笑声,直到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天尊来了!”

场上顷刻间一片静寂,接着所有人都仰头看向天空,芙瑶也顺着那千百道目光看去,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从天上落下,接着四周像是响起了无数金粉落在地上的轻脆声音,在那漫天华彩中,几道白影御风而行,翩然落在太极八卦图阵中。

芙瑶不由惊讶,剑修竟能不用踏剑而行,这样的修为,已经出神入化了。

之前在灵山听老夫子讲过昆仑共有八位尊者,个个德高望重修为精妙,尤其是那个早已飞升天界的重华尊者,作为昆仑第一仙尊,他实在是挑起了芙瑶的好奇心。

在她楞怔的瞬间,那几人转身落座,芙瑶立刻想要看清那几人的面目,哪知正好一位恃女上前引道,活生生挡住了她的视线。

正在这时,场内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重华尊者果真天人风姿,我等自愧不如,今日有缘一见,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其他人也纷纷附言:“是啊是啊,昆仑果真是洞天福地,今日得见天尊,此生无憾事了。”

芙瑶顺着声音望去,客席呈圆形围绕擂台,每派都有单独的区域,首座是各派掌门人,后面则是一干随行弟子,天下仙门十二大派,各派都是座无虚席,人丁兴旺,方才说话之人,正是其中几个门派的掌教。

见众人如此拥戴,昆仑派的弟子早已是个个意气风发,连擂台首座的几位尊者面上也稍缓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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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瑶余光望过去,只见一面相严苛的尊者此时缓缓起身,拱手向四周朗声道:“昆仑千百年都以斩妖除魔守护苍生为己任,师弟天赋异禀,今已界临飞升,将来入得仙籍,也将斩妖除魔,护佑天下,永不停歇。”

一席话,说得四面台下掌声雷动,赞美膜拜声直盖云宵,芙瑶百无聊赖的听着这群老头论道,暗道这天下第一人长什么样我还没看清呢。

恰在这时,她突然听得台下一个细小的声音娇娇怯怯地道:“须弥宗琼宵,拜见昆仑天尊!”

芙瑶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伏跪在台下,那体态,端的是娇怯无力,全然没有半分剑修的凌厉,待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张粉面玉腮透着嫣红的娇羞,竟与芙瑶寻常在山下见过的人间女子一样亲切柔和。

这就是那个要在今日拜入昆仑第一天尊门下的女剑修了?这时只听见那席间有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起来吧。”

伴随着这声犹如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下面的女子整个人突然从地上浮起,就仿佛脚下踩着无形的云彩一样,轻轻朝上方的酒案飘过来。

待她缓缓落地,那声音又唤道:“琼宵!”

清洌不失威严的声音,语气并不沉重,却没由来得使人心悦诚服。

那女子慌忙双膝伏地,跪在那人的案前。

“从今起,你便是昆仑第一千八百二十代弟子,只愿你从今起尊师重道,博爱众生,堂堂正正无愧天地,无愧师门,他日若有行差踏错,昆仑绝不姑息,在场列仙见证!”

说罢,一道雪白的身影已走上前去,朝地上的女子伸出手。

芙瑶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掌,五指如同白玉清竹一样,骨节根根分明。她看得呆了,目光胶住在那人颀长的背影,以及那一头飞扬在风中的三千墨发,这样一个人,这样陌生,可是心底陡然跳出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在朝她嘶吼,就仿佛,就仿佛这样一个背影,她曾经见过。

芙瑶紧张的望着那两人,被脑中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她总共不过两百来岁,今日更是人生第一次来到昆仑山啊。

面相严苛的那位尊者此时也行出来,在他二人身后立定。

“敬过拜师茶,你就是我昆仑弟子了,须弥宗人才辈出,今后更要为守护苍生多献一份力,在场列仙亦是如此,如今魔界蠢蠢欲动,自天书现世以来,人间混沌,妖魔横行,今日河阳一愿各派弟子在今届仙剑大会拨得头筹,二愿吾等能一同斩妖除魔,守护苍生!”那尊者缓缓道,原来他便是昆仑八大天尊之首的河阳尊者,听到他一席话,顿时场上人人敛去嬉色,个个神情肃穆的静视着场上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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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芙瑶一个人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女子身上,她看着那女子握住重华尊者的手缓缓起身,接着面前的景象越放越大,她陡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恃女端到了那二人跟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来自强者巨大的能量冲击,使她灵力翻涌,几乎忍不住要颤粟,她拼命咬牙忍着,要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现出原形,若是如此,莫说皮肉之灾,闯这么大的娄子,皇母将她剥皮拆骨也说不定。

正思量间,一股温暖热流突然从天而降,霎时间四肢百骸都舒缓了许多,芙瑶睁眼看到自己杯中幽绿的茶水,灵体不由自主地贪恋着这暖流,瞬间一杯茶就见底了。

恃茶的琼宵眼见这异象,神情一顿,还以为是尊者有心考验自己,怯怯地硬着头皮继续斟茶,可直到半壶茶见了底,眼前的杯子却还是空的,那些茶水仿佛倒进了一个无底洞,杯底干干净净的,半滴水都没有。

琼宵一张粉面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盯着手中茶壶,头几乎要埋到胸口,一眼也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重华尊者。

芙瑶喝了个饱,周身也没那么难受了,睁眼看到琼宵尴尬的表情,立刻一拍脑门暗道不妙,这下要露馅了,她心下一虚,悄悄转身,准备偷偷窥视这天下第一人又是何种反应,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只能溜之大吉。

转身的一瞬间,芙瑶立刻陷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这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白玉般的面庞没有半点岁月瑕疵,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双眼清澈得如同水波一样洁净,英挺的鼻梁下面,是两片菱角分明的薄唇,却并不无情,唇角更似乎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可一眼再看,却又是慈祥的悲悯,明明面如冠玉,清隽无双,连那三月桃花都逊了颜色,可当他视线流转的时候,只有无尽的高洁,这样的气质风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和描绘。

他的目光那样深遂,如古井一样幽静,却又锐利难当,仿佛洞悉一切的清明。

芙瑶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凭她的灵术,该是不会被人探出端倪的,可在这个人面前,她头一次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不安的捂住胸口,更加催力隐藏气息,忐忑的同样还有琼宵,当她再次将茶水注进茶杯的时候,欣喜的发现茶杯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心中感动,还以为是尊者终于认可自己,激动的捧起茶杯,递到重华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重华看着面前的少女,眸色深遂幽静,那样如炬一般的目光如露如电,白玉般的手缓缓伸出来将茶杯接住,触到他的一瞬间,芙瑶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整个人陷入不可自拨的矛盾。

她变成茶杯不过图个鱼目混珠凑凑热闹而已,如此跟这老前辈碰面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吓,先不说此举实在是玷污神祇的罪恶,她不过两百岁的小灵女,连异性的手也没牵过,马上却要被这老前辈吮……这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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