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光华之下,三个人正在默默地前进。他们似乎在步伐之中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每一步走多少尺寸都像是被量过一般精确。佐佐木龙二和坂本雄太就这样恭敬地落后藤原小雅一个身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他们对藤原的忠诚。
却不料身侧忽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声,佐佐木龙二和坂本雄太立刻抢前一步,护卫在藤原小雅的两侧,双目如电光四射,打量着周围。
一个干枯的身影如同一阵烟雾一般慢慢成形,站在了藤原小雅身前半步的距离。佐佐木将手放在刀柄上,却被藤原小雅喝止,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个影子。
“藤原小姐真是好胆色啊。”那身影终于凝实成了一个身体,发出来嘶哑的声音。
藤原小雅却只是浅浅一笑,问道:“你是湘西蛊,还是苗蛊?”
那个身影仿佛是微微一呆,道:“你对我们蛊门倒是有些见识,可是你猜错了,我既不是湘西蛊,也不是苗蛊。认识我的人,都称我为鬼蛊。”
“哦?”藤原小雅似乎有些不相信,挑了挑眉毛,却没再说什么。
那影子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转而道:“藤原小姐,我们合作如何?”
藤原小雅偏偏头,剪水双瞳中充满了疑惑,“怎么合作呢?你们这么多人。”
鬼影子身体抖动了两下,似乎是表示了自己的笑意,道:“我们不会一直这么多人的。”
藤原小雅摇摇头,“可是,我们之间有直接的冲突啊。我们都是为了地宫镇龙尺来的,和你们合作,你愿意将这镇龙尺交给我么?”
鬼影子缓缓点头,“是的,我愿意将镇龙尺交给你,只是我需要先用一天时间。这一天里,你可以随意派人来跟着,保证使用之后,立刻物归原主,你觉得如何?”
藤原小雅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已经知道这镇龙尺是什么东西了,还知道要怎么用?”
鬼影子嘿嘿一笑:“藤原小姐,你不要太小看我们中国人。也许我们没有你手上的资料详细,可是也对这东西研究了很久了。否则,这次帝陵洞开,我们怎么会及时赶到呢?我们是很有诚意和你合作的,也很乐意和你分享我们的研究资料。你看如何?”
藤原小雅皱皱眉,“老实说,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人,你这样空口和我谈合作,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些?我至少得知道你手上有几个人,有多大把握,怎么样保证你的诚意,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你说,对吧?”
鬼影子点点头,道:“你会看到我们的诚意的。”一句话说完,消散于无形之中。
佐佐木龙二低头看看,却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不由得蹙眉道:“小姐,这是?”藤原小雅挥挥手,似乎是将讨厌的东西从眼前赶走,道:“这是蛊门的通灵术,我曾经听爷爷提起过。看样子应该是秦家的人。蓝家来的那三个人,有两个是太极门的,一个是茅山派的,不会使用这种邪术。”她抽抽鼻子,道:“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这通灵术怎么会这么慢的?”
“人这一辈子,受很多因素影响。”
忠叔似乎咳嗽得更加严重了,一边咳,一边抚着自己的胸膛。萧若芜有些不忍心,凑上前去,帮他轻轻敲背。忠叔有些心不在焉地,继续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这是天机门的歌诀,没错吧?”他看着酒鬼。酒鬼点点头,这几句话流传已久,天机门也将这几句视为先人宝典。
忠叔好不容易理顺了气,道:“虽然现在咱们都是讲究无神论,命运这东西渺渺茫茫不可见之物,不过,这地宫中的宝物,却是真正能够逆天改命的。所以,天机门对这宝物念念不忘,只是为了改变天机传人活不过天罡寿数的命运,是也不是?”
酒鬼脸色微变,这次来闯地宫,既有他的私欲,也是天机门人代代相传的梦想。逆天改命,李代桃僵。
只是,这老头子是怎么知道的?
忠叔呵呵一笑:“你的师父是天机子,天机子的师父还是天机子,再往上还是天机子,我都曾见过。”
酒鬼微微松了口气,听忠叔续道:“你们天机一门,寿不过三十六,却往往是将死之时,才能收得门人,将天命一代代传下去。只是却不料你师傅却早早收了你,又不让你出家,也许是想从你开始打破天机传人的宿命吧。只是想必你也能感觉到大限将至,这才来此放手一搏。”
他声音渐趋和缓,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蕴含其中,让酒鬼不知不觉深陷进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天地玄黄四隐门,你天机门名列首位,代代单传,虽然得窥天机,却需要用命来填,所以无法发扬光大。地师堂,专精风水勘舆,寻龙点穴。只是如今大势所趋,风水之说茫茫然不可见,倒是有不少打着风水旗号的骗子,真正的地师传人已经许久没有出世了。”
“玄医阁,倒是还有不少人才,毕竟医者在哪朝哪代都能有饭吃。学得好的,自然是身份高些。没学好的,也能在大医院里混个出身。”
“还有黄道宫……”
说到这里,钟千麒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浑身乏力,站也站不直,昏昏欲睡,只是心头还保留着一点清明。再看身边,不知不觉间,萧若芜和萧卫都已经闭上了眼睛,黄少海已经开始打鼾,只有酒鬼还在勉力支撑,听忠叔絮絮叨叨地讲述什么天地玄黄的故事,不由得心下大惊,想要提醒酒鬼,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由得愈发焦急,一狠心,猛然咬破自己舌尖,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传说舌尖血至阳之刚,看来真是不假。只是此时已经顾不得庆幸,钟千麒舌绽春雷,只是舌头咬破了,发音不太清楚:“老兔子,你噶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