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扣门?”
褚修冥出了宗律阁的议政厅,拿着手中的薄纸,在哑婆那里,得到的便是这样的答案。他又低头,看了看那十分熟悉的字迹。转身直接去了司徒锦毓的睡房。
褚修冥敲开房门,司徒锦毓还没有整理的长发,顺滑的披散在水蓝色的锦衫上,脸上是一脸的惊讶,她没想到褚修冥会出现在自己的门口,这些日子,就算是用膳,他也是尽量避开她的。
“师父?”她怯怯地唤了声。
看到司徒锦毓晨起的样子,褚修冥有刹那的失神。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一脸的波澜不惊,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说要回浮华?”
“浮华?师父是准许毓儿,回浮华了吗?”司徒锦毓一脸的惊讶,却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期冀与欣喜。
褚修冥点点头,“为师和你一起回去。”
“那蛊宗怎么办?”她垂眸。
“我会很快回来,至于毓儿你,愿意回来还是留在那里,到时候你自己决定就好。”他目光幽深,开始盯着她低垂的眸子。
“师父,其实毓儿只是想要亲自看看络儿过的好不好。如果她一切都好,毓儿……”她抬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到时候再说吧!”
司徒锦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褚修冥打断了。
褚修冥转身蹙眉,淡淡的在身后扔了一句:“去收拾一下,准备好在门口等我。”
“师父?”
褚修冥刚要迈开步子,就听到司徒锦毓急急的唤了声。他顿住脚步,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师父,莫不是要赶毓儿走?师傅不是说,等过了选徒大典,陪毓儿一起……”
褚修冥暗暗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便匆忙的离开了。
司徒锦毓站在门口,低低的叹道:“师父可知道,毓儿的心在这里,毓儿哪里也去不了了。”
……
议政厅里,褚慕天,伏茂宫,东方举,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看到褚修冥又折返回来。
三个人还没有开口,褚修冥便道:“本宗要去浮华,十日之内若没有回来,选徒大典照旧,各位按惯例即可。”
褚慕天,伏茂宫,东方举,均愣了一会儿。
“宗主,这个时候去浮华?不是说,我们不插手朝廷的事?”伏茂宫蹙眉不解。
“本宗是去办私事。”
“私事?”东方举疑惑道。
褚修冥沉默了一会儿,完全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给说个明白,只道:“本宗不在的这些日子,还请各位长老打理好宗内的事情。”
“宗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何况宗主的伤还没有好。此去浮华,必定凶险。要不然还是让我陪宗主一起去?”褚慕天面露担心之色,提议道。
“不必了,本宗会带上哑婆调制的伤药。何况这次纯属是个人私事,若是带上褚长老,岂不是变了味道。”
“既然宗主已经做了决定,我等也不再诸多阻拦。只是宗主若有何危难,还请及时通知宗里。”
伏茂宫语毕,褚修冥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夏季的清晨总是亮得很早。辰时,阳光已经铺满了皇宫议政殿的油纸窗,绚烂的有些刺眼。
议政殿的大殿上,来的朝臣并不是很全,但还是分了两排,站的整整齐齐。满眼望去,披了白纱的暗红色朝服鲜艳了整个大殿。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辅相元旬,禁宫侍卫总管黄章,兵部尚承陈玉丰。甫王姬甫。
姬宪抬手,理了理白色的锦袍,缓慢的走进了大殿,四周扫视了一番,走至曾经被自己的父皇坐了二十几年的位子,却并没有坐下来。只冷冷的道了句:“今日是举国哀悼的日子,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的朝臣不愿意为父皇送行?大将军司徒耀呢?”
白公公拿着遗诏,小心翼翼的站在姬宪的身旁,小声说道:“殿下,大将军派人告假,说自己会在府里为陛下服丧,身体抱恙,已经卧床不起了。”
“卧床不起?”
姬宪不禁心里暗忖,大概没有来的都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人,谁胜谁败,都不会被牵连其中。
“殿下,现在是不是宣读遗照?”白公公试了试额上的汗水。
“宣!”
“等等!”甫王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王叔,可有事?”
“当然,皇兄殡天,举国哀痛。太子殿下竟还有心情惦记登基的事情?”
“宣读遗照,是先皇已逝的惯例,本太子只是依惯例而行,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皇兄病逝的蹊跷,原因都还没有查个清楚,谁都可能有嫌疑,当然也包括本王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是不是?”
姬宪暗暗握紧了拳头,稳了稳心神道:“呵,王叔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王叔恐怕是多虑了,大国医早就已经查出父皇病逝的原因。”
“那大国医不妨说说,本王愿洗耳恭听。”姬甫在朝臣中巡视了一番,却未见方中阳的身影。
“大国医似乎不在呢?太子殿下。”
“微臣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方中阳的声音,远远的忽然从殿外传来。
姬宪看着方中阳一袭白衣,缓缓的从殿外走来,带着一缕晨光。悬着的心一下子安稳了不少。
“大国医来的正好。”
方中阳一走进大殿,便躬身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大国医不必拘礼。”
甫王看着方中阳,面露不屑,道:“大国医很及时,既然来了,我们都想听听,陛下到底是何病症。”
“是,陛下脉象紊乱,头部实感刺痛,还常伴有呕吐,可以断定陛下是脑中有瘤。这和陛下常年忧劳过虑,有莫大的关联。陛下这是为了姬国的上上下下,累病了。”
“一派胡言!”甫王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王叔难道不相信大国医的医术?”
“本王是不信大国医会说实话。谁都知道,大国医和皇后的关系匪浅。偏偏我那个皇兄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宪压低了声音,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姬甫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只是说了实话,太子殿下这就忍不了了?若是你知道你的皇阿娘都做了些什么,你就知道,就算有遗照,你也难以有资格登上帝位。”
“甫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哀家再不来,是不是就要冰刃相见了?”宣德太后沉厚的声音从晨光中传来,长长的黑色锦袍脱垂在身后。发髻端整,庄严。随身跟的除了两个宫婢,还有眼神默然无光,憔悴但端庄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