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城的皇宫里,司徒锦络坐在雅贤斋的亭台里,面含微笑,轻轻抚琴。琴音优美淡然,伴随着清风摇曳在白色纱幔的之间,缭绕在司徒锦络水蓝色的纱裙之上。
“显……”
乐欢刚要出声,被悄然而来的姬显扬手打断。
司徒锦络垂眸,目光不着痕迹的向身后瞟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的弹着琴。
姬显矗立在纱幔的一边,看着司徒锦络的背影,听着缭绕在耳边的清音,脸上变得如痴如醉。
“显哥哥来了,乐欢还不赶紧奉茶。”
“是,小姐。”乐欢答应着,赶紧出了亭台。
“络儿的琴音每听一次,都有新的感受。”姬显笑着,向司徒锦络的身侧走去。
司徒锦络停下手指拨动琴弦的动作,起身转身看向姬显。
“那显哥哥这次是什么感受?”
“从琴音里听得出来,络儿是越来越懂得随遇而安的道理了。”
司徒锦络失笑,向四周看了看道:“看这雅贤斋,没有流光溢彩,没有金碧辉煌,没有喧闹,欢笑。络儿住进来三载有余,性子慢慢的也就随着这雅贤斋,附庸风雅了。”
“络儿这是寂寞,想家?”
“络儿哪里还有家?”
“…….”
姬显盯着司徒锦络的侧颜,看了一会儿,眼神流露着不曾掩饰的心疼。他握紧了双手,鼓足了勇气。
“络儿……”
“嗯?”司徒锦络猛然对上姬显的眸子,眼中尽是欢笑。
“显哥哥,这是在心疼络儿,络儿虽没有家,但是有显哥哥,显哥哥就像络儿的亲人。”
姬显本来想说,自己可以给司徒锦络一个家,听司徒锦络如此一说,满心鼓起的勇气,竟生生化作了失落。
亲人?她就只是把他当做亲人?可忽然又想起宣德太后的那番话,“难道你要等着她嫁给别人,你才问的出口。”
转瞬,胸间又溢满了力量。
“显哥哥,怎么?为何不说话?”司徒锦络蹙眉。
“络儿,如果皇祖母把你,把你指给我,你可愿意?”
“……”
“我只是想给络儿一个家,络儿可愿意?”
“……”
“络儿,在想什么?”
司徒锦络本来垂下的眸子,在姬显一再的追问下,突然溢满了笑容。
“络儿就是,就是被显哥哥吓到了。”
“怎么?难道络儿不愿?”姬显神色紧张起来。
“当然不是,络儿只是太高兴了。”
“真的?络儿答应了,答应了吗?”
姬显欢乐的有些手舞足蹈,一下子将司徒锦络抱了起来。
司徒锦络笑着,双手扶着姬显的肩膀,四处看了看,羞涩道:“显哥哥,显哥哥,快放络儿下来。”
姬显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放下了司徒锦络。
“看,我都失态了。”
司徒锦络低头,只是笑,眼睛里却意味不明的暗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姬显突然从袖袍中掏出一个雕花的白玉指环,递到了司徒锦络的面前。
“我差点忘了,络儿这是我前两天特意差宫中上等工匠打造的,这是环灵玉,是姬国最通透的玉。”
司徒锦络看向姬显手中的环灵玉指环,色泽通透,瑞泽饱满,难得的是它上面小小的雕花,一个一个排列在指环之上,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好美!”司徒锦络不禁发出了赞叹声。
“那我给络儿戴上。”姬显说着就要去抓司徒锦络的手。
司徒锦络慌忙把手,收到了身后,面容有些为难之色。
“显哥哥,络儿有一件事情,说了希望显哥哥不要不开心。”
姬显蹙眉。
“络儿?”
“显哥哥,络儿有一个双生的姐姐,是络儿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如今络儿锦衣玉食,还有显哥哥。可是,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了?”
“司徒锦毓?”
“嗯!”司徒锦络点点头,又道:“毓儿姐姐,如今是生是死,络儿都不知道。三年多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姬国有云,姐姐不嫁,妹妹何以嫁?”
“……”
“络儿很想与显哥哥为家,可是人言可畏。”
“……都是我考虑不周,让络儿为难。”
“若是有一日姐姐归来,或络儿得知姐姐已经嫁做人妇,络儿定不会辜负显哥哥。”
“有络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姬显说着,将司徒锦络拥入了怀里。
乐欢端着茶,走了过来,看到姬显与司徒锦络,嘟着嘴,未敢上前。
……
蛊岛,宗律阁。
宗律阁的围墙很高,青墙虽高,却掩不住围墙之外层层翠绿的山脉。
白灵儿躺在司徒锦毓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一醒来入眼的便是司徒锦毓的笑眼。
“灵儿姐,你终于醒了。”
白灵儿有片刻的怔忪。
“毓儿?”
过了一瞬,突然想起什么?
“我阿娘呢?我阿娘呢?”白灵儿喊着,一下子跳下了床,向着屋子外面跑去。
“灵儿姐?”
司徒锦毓赶紧追了上去。
褚修冥与伏茂宫坐在宗律阁的院子里,似乎再商量着什么。听到喊声,赶紧起身,对上的正是跑过来的白灵儿和紧随其后的司徒锦毓。
“阿娘,阿娘?”
白灵儿喊着,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被伏茂宫拦了下来。
白灵儿甩开伏茂宫的手,慢慢的看向褚修冥,“宗主,我阿娘呢?”
伏茂宫颇为尴尬的看了看褚修冥。
褚修冥走至白灵儿的面前,“你昏迷两日,按宗里的规矩,你阿娘已经随着你阿爹长眠地下了。你阿娘的尸体你还是不见的好。”
白灵儿突然感到全身没了力气,一下子颓坐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拍打在衣衫上。仿佛一切都到了尽头,却还没有结束般,折磨着她。
“你知道,你阿爹之前和伏长老有过婚约,如今你的家已经毁了,等过了丧期就让她娶你过门。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宗律阁里。哑婆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让毓儿带你去。”
司徒锦毓上前,伸出手,想要扶起白灵儿,“灵儿姐,回去休息吧?”
白灵儿突然止住了哭声,随着司徒锦毓站起了身,泪眼朦胧的看向褚修冥。
“灵儿与伏长老的婚约,灵儿从未应允。如今灵儿什么都没有了,宗主这是要逼死灵儿吗?”
伏茂宫有片刻的呆愣,此前知道白灵儿并不是很满意这桩婚约,但白灵儿从没有似今日这般,把话说的如此透彻。原来嫁给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宗主,属下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伏茂宫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宗律阁。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