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律阁。
褚修冥在自己的书斋里,手中拿着一幅丹青图,图中的人一身白衣,器宇轩昂,只是眉目之间太过冷情,发髻上的象牙簪更是昭然若揭的宣告了他的身份。他眼神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在画他。这就是她眼中的师父?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便起身走出书斋,来到了大家一起进餐的食斋。他推开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哑婆刚要端起桌上的膳食再重新热一遍,见褚修冥走了进来,便又放了回去,烛火燃起,火焰正旺。
“还没回来?”
哑婆蹙眉摇头。
褚修冥看着桌上的膳食,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扯乱了他的神经,这些年他从没有如此感到心绪不宁。难道是他过于苛刻,严厉。一向对饥饿毫无抵抗力的她,居然也有吃饭不急的时候。
想着,褚修冥便已经夺门而出。
茵柳河的河岸边,河面上月光流动。衣服被整齐的收在了木盆里。周围也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难道是他多虑了?
虽然三年来相安无事,可是她在岛上没有什么玩伴,又受到宗里人的排斥,这么晚了,会去什么地方?
褚修冥在茵柳河的附近寻了一遍,但还是不见司徒锦毓的踪迹。他撩起衣袍,蹲在地上慢慢的摊开了掌心,一些黑色的细小的颗粒慢慢的从他的掌心爬出,欢快的四散而去。等了一会儿,他蹙眉,寻着跟了上去。
西山洞中,司徒锦毓努力的让身子直起来,跪在地上,膝盖的骨头和皮肉被下面的石子硌得生疼,她咬了咬唇瓣,蹙眉道:“灵儿姐?灵儿姐?”
但不知道为什么,洞中却变得出奇的安静,白灵儿的哭泣声也没有了,她什么都看不到,手脚被绑的很紧,她努力的挣脱也变成了徒劳。
“灵儿姐?”她又试着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音。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褚明良,等等。”
出了洞口,东方俊就一直追着褚明良。可是褚明良走的很快,东方俊一路小跑。虽然月光皎洁,可他还是觉得身后阴森森的,背脊发凉。
“你自己窝囊也就罢了,还坏了我的好事,还指望我等你?”褚明良在前面不远处,一边走一边气愤的喊道。
“我这是帮你悬崖勒马。”东方俊小跑着,气喘吁吁。
“帮我?哼!”褚明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
东方俊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脖子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他立刻站在了原地,想要大喊,但还没喊出来,脖子就被缠得紧紧的。他只能张着嘴巴,伸着舌头,看着前面的褚明良越走越远。
一股带有鳞片的软软的东西在他的皮肤上细细的摩擦,环绕。几圈之后,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的头在他的眼前,他还没来的及看清楚,头部就被装入了什么东西里面。那里面到处是粘液,味道极其难闻,他窒息的难受,恨不得此刻自己已经死了。但下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脖子的皮肉在与身体分离,那是刺痛,撕裂,远远形容不了的痛苦。还好这一切不是很漫长,他没了意识,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栽倒在了地上,是何感觉,他已经不知道了。
褚明良走了一段,发现身后没了东方俊的声音,还冷笑了一声。觉得清静了不少,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东方俊的性格绝对不是能清静的主。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居然没了人,东方俊不见了?他顿时想起岛上的人们常说的话,西山阴森可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原本他是不信的,觉得那不过是诓骗小孩子的把戏。可现在他却感到背脊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褚明良不顾一切的向家中的方向冲去,速度竟比平时快了几倍。
褚明良冲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褚修冥。他想绕过褚修冥,但似乎太迟。
“褚明良?”
褚明良正想着,便被不远处的褚修冥唤住。他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对走过来的褚修冥不自然的笑道:“宗,宗主。”
褚修冥目光精锐,比起天上柔和的月光似乎更显亮堂。他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线条分明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抖什么?”
“我……”褚明良越发抖得厉害,他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就是来玩儿。”
“是吗?”
“是,宗,宗主平时太忙,一定不知道岛上的许多小孩儿,都是这样的。”
“可是,据我所知,你已经过了孩子的年纪,你今年该有十九了吧?”
“呵,呵呵,宗主真是英明,连这个都知道。”
褚修冥,看了看褚明良闪烁的眼神,他当然不知道,只是前两天,刚刚看了长老们统计的要参选的名单。那上面记载了适合参选的名字和年龄。
“你既然这么晚还没回家,那你有没有看到山里其他人?”
褚明良心中最怕的就是褚修冥会问这个,但是他若说没见到,还有东方俊呢。褚修冥若知道他们绑了司徒锦毓与白灵儿,后果可想而知,怕是谁也保不了他。
褚修冥看褚明良很为难的样子,又耐心的问了一遍,“看到还是没看到?”
谁知,他这么一问褚明良竟直直的跪了下去,哭了起来。
“宗主,宗主一定要救救东方俊!”
“东方俊?”
“对,我和阿俊一时贪玩,好奇,就一起去了西山,可是刚走到山腰,就听到不远处的山洞里有哭泣的声音,想到平时人们说西山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和阿俊就折头往回返,谁知走着走着,一回头阿俊就不见了。月光下什么都没有,阴森森的,我就一路狂奔。宗主,阿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太,太诡异了。”褚明良一边说着还一边抖个不停。
“你说你们听到山洞里有哭泣的声音?”
“是,就是特别像女子的哭泣,听上去很诡异,这么晚,西山怎么会有女子?”
褚修冥盯着褚明良看了看,他害怕颤抖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你先回家吧,你的阿爹和阿娘一定等急了。”
褚明良点了点头,立刻起身,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