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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佩引

青州,望海郡,桃花县,县城。

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什么生活经历的清羽当初带渐离离开的时候所带的盘缠本来就不多,而两人又没有什么生产,钱用光了,关于生活的问题也就浮现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那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清羽忍着内心的疼痛将那块雕刻着流州的图腾貔貅的上好玉石放到了当铺伙计的柜台上。这块玉佩是小时候,母亲为了给自己庆生专门找的产于北极冰原一带的冰玉,请当时的玉石雕刻大家蒲云扬雕刻的,价值万金。可惜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难产死了,这块玉也就成了清羽对母亲的恋想,时时戴在胸前,如今却不得不将它当掉,已度过眼前的困局。若是连眼前的困局都过不去,又何谈跟渐离相守一生呢?自己当时应该多带点盘缠的,或者自己应该去找点事做。男子汉不都得担当起照养家室的责任吗?

那桃花县城的李记当铺的伙计没什么眼光,看不出清羽拿出的玉石的珍贵,只当是哪个破落户将家里的白石拿出来当,就随便开了个价,给了清羽五两银子便将这玉石给当了。随后就将那玉石放在一边,也没去管它。五两银子也就是平民百姓一年的生活而已,对于李记当铺的伙计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钱。毕竟青州自古都是繁华之所,桃花县虽然已在青州之南,前几年又遭了瘟疫,但底子还是很厚的。李记当铺的掌柜也是有着万贯家财的人,对底下的人工钱也不低。这只是用五两银子当的东西,伙计自是丢在一边,准备着等会儿收工的时候带回家去。白石虽然价钱比较低,但也是好几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伙计用五两银子就得到了,自是想自己收了。反正看情形,那人也不是能赎当的主。

拿着手中那轻轻的五两银子,清羽的心情十分沉重,没想到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只值五两银子,这根本不够他与渐离的花销。看来还得在城里找些什么事做啊!或许当初自己应该多带点东西出来的。只是从小养成的朴素习惯,让他习惯于身上不带太多东西。太尉府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也没什么需要他准备的,出来的时候又比较匆忙。所以除了带了几十两银子和一些衣物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仲夏,阳光强烈,大地炽热。

帝都,清府。

“这确实是羽儿随身带的玉佩,是可儿当年准备的。”看着老总管清何拿来的那块雕刻着貔貅的冰玉,感受着玉上那透人心腹的冰寒,抚摸着那道清晰的血痕,清青羊肯定的说道,“在哪找到的,可有准确消息”

玉佩虽然确定是清羽的,但不知道在哪找到的,又有什么用处。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了,自初春到现在,清青羊的身体是愈发的差了起来,面色越来越苍白,原来只是两鬓有些白发,现在头发已是全白了。要不是自己叫过府里的人帮忙用黑藤蔓汁染黑,现在的清府还不定乱成什么。毕竟清府是一个家族,清羽走了,自己这一代的嫡系血统传承断绝,许多人都不甘寂寞了起来。权力这东西,自古都没有人是不喜欢的。

“回老爷的话,这玉佩是清空献等人在博朗郡的一家赌场找到的。据博朗郡那家赌场老板所说,这是望海郡,桃花县的一个当铺伙计在他们场子里赌钱时输掉的。我想少爷应该是在望海郡,桃花县附近。”

当日那个桃花县李记当铺的伙计在收了清羽的那块玉佩后,第二天就被派到博朗郡郡城去处理一些事情,走的时候顺手就带走了那块玉佩。然后在博朗郡郡城的一家赌场赌博的输光了银子,就拿这玉佩作抵押。随后一直在博朗郡追查清羽下落的清府侍卫清空献一行人偶然在那家赌场里赌钱的时候看见那赌场的一个合官旁边有块玉佩很眼熟。正好那些侍卫中,清空献是一直跟着清羽的,自是认出了那就是少主经常带着的玉佩。貔貅的玉佩虽然很多,但是清羽小的时候因为调皮,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块玉佩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后来怎么洗都洗不掉,那玉佩上从此就多了一道血痕。当时清羽摔跤的时候,就是清空献陪在一边,还因此被当时的老爷清仇南狠狠的责骂了一顿,对那玉佩记忆自是深刻无比。再加上清羽是在博朗郡不见了的,联想起来,那块玉佩十有八九就是清羽的。清空献当场就动用清府的力量将那玉佩要了过来,并火速送回帝都。

“如此,就让清空献他们去桃花县寻找,一县之地应该难不倒他们了”

知道了清羽在桃花县附近后,清青羊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只要清羽回来了,一切都好说。不管外界的流言有多么严重,只要清羽回到了清府,所有的流言都将被平息。清府的嫡长孙带着爷爷的侍妾私奔,可是清府的嫡长孙从来没出过清府,何来私奔之说。只是因为爷爷的去世,清府的嫡长孙悲伤过度病倒了而已。那个侍妾早就陪前太尉去了,又怎么会跟人私奔呢?所有的一切等清羽回来之后,都会平息下去的。

流言之所以为流言,就是因为流言的不可靠信,很容易就能被肢解破坏掉,传播的总是有限。

“明天,我就要出征了。你们找回清羽后,先不要着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知道吗?”

北方的北原人又有一支部落强大了起来,跟他们的先祖一样,新兴的北原大族柔扶举十万之众南下,准备着侵略大炎原。每当北原的部落强大起来后总是会派人到南方的大炎原来劫掠一番,弱小的时候就龟缩在草原上。而南方的大炎原的人一直习惯不了北原那恶劣的天气,因此北原的蛮族部落便一直威胁着大炎原的安全。

熹朝开国的时候也曾经举倾国之力,五十万带甲之士兵出大炎原,北伐北原蛮族。那个时候的北原基本被杀的差不多了,原本拥有三百多万人口的北原,最后只剩下四十几万老弱病残逃到极北的冰原苟延残喘。却不曾想,这才过去几十年,如今的北原又有了一百多万的人口,带甲之士居然有四十万之多,虽然北原人是男女老少皆可上马作战,但这四十万的军队中肯定有二十万的精锐,这已经对熹朝的统治构成了严重威胁。

承平了几十年的熹朝军队人数虽仍然号称百万,但其中空额极多,真正的兵士可能就五六十万,而且战斗力水平低下。随着开国的那些重臣的去世,军队中没有了管事之人,腐败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此次的北原柔扶人南侵,宣威帝无人可派,只得选择了一众文武官员中尚还有些血性的清青羊领兵作战。

对于这次北方的战争,清青羊并没有多大的担心,对于朝廷军队的腐败,清青羊是知道的,只是他觉得应该不会太坏,毕竟熹朝才建朝六十几年,军队怎么着也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况且此时正值仲夏,气候对于南方的大炎人还是有些优势的。北原人此次领兵主要是为了宣扬实力,劫掠一番也就会退回去。所以清青羊觉得这次北伐没多大问题。

“是的。主上,还愿主上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说完,清何就退出了清青羊的书房,下面去安排寻找清羽的一些事宜去了。

青州,望海郡,桃花县。

看着笔下那飘洒狂野的字迹,清羽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小就跟随先生练得前朝书圣卫夫子卫陵的书画虽不得其神,但却是略有其型。想来也不会太坏,应该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帝都贩卖字画的人很多,那些进京赶考的士子和居于帝都的才子什么的都是喜欢在东街书市上摆个书画摊子,一是为了向人展示自己的书画功底,二就是为了赚一点小钱,以贴补家用,或是得点零花钱。常跟爷爷和父亲去书市闲逛的清羽在看着那五两银子不足以满足自己跟渐离的日常生活所需后,拿着哪五两银子置办了些笔墨纸砚,准备卖点字画赚钱。

只是可惜的是,清羽的书画摊子虽在这街道上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除了一些看热闹的外,竟是无人掏钱购买。

“小兄弟,你这样是卖不出去的。你这东西放在帝都可能有个好价钱,可这里是卖不出去的,我们这只是一个乡野小县。百姓大多喜欢些通欲易懂的,比如那些乡村俚语。你这看都看不懂,又怎么买你的。而且百姓也没多少余钱,你还是到别处去试试吧!”看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少年在自己旁边摆了个书画摊子,一边算命的先生陶升好心的提醒道。

清羽写的都是《易学》,《孟氏见闻》,《博学》以及几千年来名家之作,内容大多深邃难懂,寓意深刻,那是乡野小县的百姓能懂的。看都看不懂,怎么可能会买呢?除了每年的春节,庆祝丰收和祈求风调雨顺的时候会请一张上好的联子回家外,其它时候也没那个闲钱。

“这。谢谢先生提醒,可是本县就没人需要这些东西吗?”对于陶升的提醒,清羽感激非常,忙问道。他需要靠这些字画贩卖些钱与渐离过日子,只是对自己的字画如何卖出去关心不已。

“你去郡城看看吧!哪里应该还是有很多人赏识你的东西的。”对于清羽的提问,陶升回答道。

按照熹朝建朝以来继承前朝魏的传统,在中央设立太学和国子监,太学毕业的学生可以免前面的乡试,郡试,州试三次考试,直接参加殿试,若殿试通过便可以进入国子监,在国子监待个三五年就可以直接进入中枢六部。所以太学的地位自是崇高不已,不过那都是为高门大族准备的捷径,普通人是没法子享受得到的。地方设立郡学,州学,县级的只有私塾,朝廷不设专门学校,所以县一级的学风也就不是很胜,毕竟私塾也不是寻常人能进入的。普通人也就只能通过读私塾,然后乡试通过去郡城读郡学,郡试通过才可以去州里读州学,州试通过了才能进帝都参加殿试,殿试通过了虽然也能进入国子监,但熬个三五年也就外放到郡县做官,想要进入中枢六部难如登天。

陶升提醒清羽去郡城,自是知道县里学风不胜,没人赏识清羽的字画,而郡城因为有郡学的存在,学风自是浓厚很多。

听了那陶升的话,清羽也就收了字画摊子,准备着回家了。明天起程去郡城看看吧!反正郡城离县城其实也就四五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了,父亲应该不会再找自己了。等自己取郡城打好基础了,再将渐离接去,应该问题不大。七石头村虽然自然风光很好,但自己又不懂农事,只能带着渐离去郡城了。

他却不知道,他突然去了郡城,使得早该找到他的清空献等人硬是多找了一个多月才把他找到,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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