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KTV的男厕所单独间里,愧慕由于先前的跑动,浑身冒汗,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人发现他,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厕所只有他一个人在。
愧慕边喘气边禁不住地笑起来:“哈哈。”
盲目没有问任何问题,静静地欣赏完他表演后,沉湎在兴奋的回味当中。
他很快收敛自己的兴奋状态,因为还有最后一步未完成。
愧慕整理好衣服,在洗手盆洗了把脸,他注意到镜子里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满怀野心的猛兽。
回到自己的包厢,愧慕同事们的表情并未有所改变,玩骰子的继续玩骰子,唱歌的人依然争先恐后,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新时代的来临,世界将要改变。
愧慕没有任何埋怨,因为他开始慢慢地从中懂得,要让人类思维的改变,仅仅通过一句话语、一起事件、一场演出是全然不够的,得持续性地灌输意识,得有多场更加盛大的演出才行。他默默地规划着,想要壮大自己的理想王国的蓝图。
……
已经是新一年里的凌晨一点,警方封锁了游轮跨年晚会的现场,颜寒专案组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经过一轮周围海域的搜查跟现场观众人员的身份核查,直到凌晨三点钟,警方才陆续续地把无关人士放走。
颜寒以自己独特的观察方式,视察着整个舞台,随他左右的方文信与苏晴一丝不苟地在旁照相以及现场取样。
比较靠近前排的宾客桌陶越用作为录现场口供地方,现在他正为本次晚会的监制人作笔录。
“请问,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在游轮上有可疑人物出现?”
“没有,除我们本台的技术人员跟装修工人外,我并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如果都只是看到员工的话,那请问,有没有看到做出奇怪举动的员工?”
监制人回忆了一会,摇摇头道:“没有。”
陶越显出疲态,毕竟今晚他录口供的人数也不少:“好的。你有看到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出现在舞台上的吗?”
“我是据后台将要演出乐队给出的反应才知道黑衣人出现的,不过后来我听观众的讲述,那家伙好像是趁礼炮喷出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突然闪现。”
“恩。”陶越低头在记事本上写字,这样的话语今天晚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回。
“你是节目监制人,为什么不阻止这样的节目播出呢?”
“唉,因为……因为这是全国直播的跨年晚会,我不想要在最关键的几分钟出差错,所以想要熬过零点后私自在幕后解决问题。”监制人往口袋里想要掏出烟盒。
“恩,谢谢你的配合,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们还会另找时间向你录一份更加详细的。”
监制人点头,往烟盒里抽支烟出来。
陶越朝远边的缺月望去,海风呼呼,没想到新一年的工作,这么快就到来。
颜寒伫立在舞台前已久,他用大脑模拟出的黑衣人反复在他眼前演出,黑衣人每个动作细节、每个道具的布置都他被清晰的记录在脑海中。
到来凌晨四点,警方海上巡逻的最后一次仍然无果,颜寒才让组员们先回去休息,以便有精神面对第二天的调查。
相反情况,愧慕回到家后,兴奋情绪以致无法入眠。
“你是怎么做到十分钟内来回游轮跟厕所之间的?”盲目问。
“很简单啊,盲目,我想问你,‘盗窃相机’有规定过转移的不能是人吗?”
“嘿嘿。”盲目的大嘴笑时有种让人心寒的感觉。
“这算是我研究的最大发现,人同样能当作物体一样被‘盗窃相机’转移到照片的所在地,更有趣的是还会按你照片上的穿着样子分毫不差地转移过去。”
“也就是说,你昨天下午就已经把自己全身的照片放好在舞台上咯?”
“准确来说是礼炮里面。”愧慕耍着自己的聪明,把事情经过都说出来。“其实这件事很容易办成,我只要知道舞台的大概装置如礼炮,然后就是节目时间安排表,再准备一套能把自己身份隐藏起来的服装和一些零散的展板道具就行了。”
“把所有东西都拍成照片,包括我在内。按那个节目表上的时间安排,计算好我自己要用的时间,分别写入各张照片上。例如,零点前五分钟的时间,写在我穿有黑色蒙面装的全身照上,放在现场舞台装置的某个礼炮中,礼炮按点喷出,我就刚好被转移到跨年晚会现场。”愧慕佩服自己周密的计划。
盲目倾听的入神。
“其他道具也是用同样方法,把照片都写上时间,放在黑衣蒙面套装衣袖上,边看手腕上的手表边进行完美的魔术演出。最后逃走的时候,则全靠留在厕所里面的那张时间写着零点零三分的全身照。”这完美的架构都出于愧慕的大脑,他得意洋洋地陈述完毕。
已经可以灵活运动盗窃相机的愧慕,自认为有种所向无敌的感觉。
盲目忍不住拍掌道:“愧慕,我已经想不到形容词来夸你。”
“呵呵,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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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着昨天晚上的睡眠不足,陶越迎来了第二天早上的朝阳,草草地沐浴更衣,在楼下买份早餐后就赶往工作室,途中的报摊引起他注意。
报摊前的桌子摊放着各大报社的报纸,而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神秘魔术师法玛,劫富济贫之术”之类的题目,大同小异,陶越停下来付钱买了份。
他放慢脚步打开报纸详细阅读,昨晚‘玛法事件’跟这六个月的珠宝失窃案,还有贫民区天降钱财事件已被编报人联系起来,以专题形式登报。警方展开行动的种种资料图,还有被盗珠宝的总金额等都被曝光,其中报纸的内容编写还掺杂了比较多的幻想成分,例如说是珠宝企业联合策划的一次炒作,或者警方用神秘人员来制裁暴利企业等,让陶越越看越心烦意乱,只好把报纸合上。
他真的没法想象,罪犯已经猖狂到上电视给警察示威,而且还带上理由,劫富济贫的理由。如果这事件不能早点完结的话,最后引起社会的动荡,估计会更加难以处理。
陶越就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赶到工作室。他打开门户时,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早到的,观看影像的大屏幕前坐了个人。
“阿寒,是你吗?”陶越看下手表,离工作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颜寒转过头来应一声后,继续观看大屏幕的录像。
“你昨晚没回去?”陶越能看出颜寒的疲惫的状态,这绝非是看录像一两个小时熬出来的。
“恩。”
陶越无话可说,因为他昨晚也没有几个小时是入眠的。他坐下陪颜寒观看录像,一眼就能辨别出这是昨天晚上法玛进行现场演出时各个方位摄像机与监控器的录像。
“能找到可疑的地方?”陶越问。
颜寒用手指捋一捋自己的右眉,从一晚上的沉默中挤出句话来:“其他过道上的监控器一律没发现任何嫌疑人,这黑衣人只在舞台上出现了八分钟整。”
“哦?难道这家伙真的是凭空出现然后凭空消失。”
颜寒没有回答,双眼直盯屏幕。
专案组组员们都基本提早半个小时回到工作室,估计昨天晚上大家都没能享受到安稳的睡眠,所以精神有所欠佳。但大伙都做好十足的准备听候颜寒的安排与指挥,不因小小的生理疲惫而放弃职责。
见人员到齐,颜寒停止录像播放,站起来面对所有人。他用回原先最惯用的声音语调:“所有人都听好,接下来我分配好所有人的任务。”
“好的。”大家回答。
“陶前辈,选几个人跟你一起继续到现场搜查。”
“安容姐,带几个同事去录取所有工作人员的详细口供。”
“苏晴跟文信调查所有宾客的资料。”
颜寒瞄眼余成海:“成海,你调查愧慕昨天晚上十一点到零点时间段,他在哪里。”
…………
所有组员收到分配的工作后,各自离开工作室,颜寒也再次专注回屏幕上的录像播放。黑衣人法玛这短短的八分钟现场演出录像,他重复播放次数已不下五十次,他知道法玛这次的大举动,一定会留下破绽,关键就在于自己的侦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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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颜寒死对头法玛一边,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愧慕早已作出部署与准备。
“愧慕,你收拾行李箱干嘛?”
愧慕听盲目这样问,并没停下双手:“因为,我是时候回避一下,或者说出去走走。”
“回避?为什么?”盲目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这次的法玛行动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我让全世界人知道有法玛的存在,同时我也告诉了警方法玛就是我。”愧慕淡然道。
“什么?”
“因为我有个致命伤……”愧慕目光远虑,“就是我永远受限于必须到现场照相才能盗取物品。”
盲目没有回应。
“警方应该会很快察觉,再凭着这一点调查下去,并且锁定我为法玛。”
愧慕说着这话出奇的平静,没有半点初时怕被逮捕的怯意。
“愧慕,这是真的吗?”
“恩。”
盲目半信半疑:“你不害怕被逮捕了?”
“呵,警方还没有证据逮捕我,因为他们也有一个致命伤,就是我的作案手法。”
“噢。”
愧慕已经收拾好东西,合上行李箱:“我这次的回避是战略性的回避,走出警方的调查视野一段时间,去做些跟珠宝无关的事。”
“不过,我不会让珠宝盗窃案停止,所以我上个月参观本市的全国珠宝汇聚展览会时储备了些珠宝照片,一个月的量按固定时间写在照片上,自动让它们进行转移,即盗取。”
没人清楚愧慕的目光能看到多远,他仿佛早已安排好所有,继续道:“我查资料这批展览珠宝,它们都以珠宝专题形式在全国展览过,到时候全国各地都有珠宝凭空失窃事件的话,足以模糊警方们的判断。”
盲目明白了,其实愧慕就是想要跟警察们绕圈,也就是他所为回避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