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衣衫的男娃娃,见女娃娃嚎啕大哭,便有些急了,连忙用小手安抚道:“好妹妹,别哭别哭。”那女娃娃抽抽搭搭,正抹着眼泪,忽然听见有人欲推门进来。墨绿衣衫的男娃娃吓得赶紧拉着妹妹躲进了柜子,两个孩子皆是三四岁的年纪,女娃娃虽然心里面正委屈着,但见有人来了,吓得忘了哭鼻子,捂着小嘴儿不敢作声。这地柜的设计的很是精巧细致,漆暗红色的花纹朴素大方,被嵌入墙壁之内,立于炕上的一角,与周边的墙壁浑然一体。如若是不熟悉阁内构造之人,轻易注意不到此处的立柜。
来人似乎在屋内转了几圈。躲在柜子里的兄妹俩大气不敢出一口,女娃娃抬起小胖手轻轻得擦拭鼻涕,忽然听有个女人柔声道:“金锡,静姝,别躲猫猫了,肚子饿不饿?姨娘叫我来唤你们来去祖母那里用饭呢。”
屋子里依然静悄悄,只听得到屋外廊下鸟雀的吵闹声。墨绿衣衫的男娃娃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心脏扑腾腾的跳个不停,姨娘离开时候的话在心里深深刻着。
记得当时自己跟妹妹静姝二人在祖母院子的东暖阁里睡得迷迷瞪瞪,感觉有人在帐外唤着自己跟妹妹的名字,接着朦胧中似乎是有人掀起帘子进了帐内,睁开眼睛,见姨娘和祖母房内的琼珠正在慌张得给自己和妹妹套衣服。外面吵吵嚷嚷的,这时候妹妹静姝也醒了,嘟着小嘴儿正揉着眼睛要哭,见是姨娘,转而喜道:“姨娘可是来看静姝了,静姝正梦着姨娘,姨娘就来了!”
只见林姨娘眼圈里转着泪花,强撑着笑跟静姝道:“姨娘知道静姝想着我呢,这不就来了。只是现下外头有很多坏人,等下带你跟哥哥去西套间的暖阁躲着,除了姨娘谁叫你们都不要应。”又道:“你要听哥哥的话。”转而对着自己道:“金锡,你是哥哥,照顾好妹妹。”看着姨娘眼里的泪一闪一闪地,拼命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琼珠急道:“林姨娘,老夫人嘱咐着动作快点!”接着便听院门似乎“咚”地一声似乎是被撞开了,二人连忙慌张得抱着自己和妹妹小跑到西套间的暖阁。姨娘关上柜门时狠狠咬着牙道:“金锡,不管是谁来唤你都不要答应,记住了吗?!”未等自己说什么,柜门便被拉上了,接着便是关门的声响。
两个奶娃娃在柜子里面闷得难受,悄悄钻出来透口气,见外面没有动静,两个小人儿又贪凉,不知不觉便靠在炕上的软垫上睡着了。直到刚刚天亮了才将醒了过来。
来人可能是见自己呼唤没人应,又在屋里逡巡一会儿,似乎是放弃了,随即乔金锡听到脚步声渐远,接着是吱呀的开门声,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静姝轻轻吸了吸鼻涕。忽然,只听渐远的脚步声转而又折了回来,这次是瞄准了方位直接冲着地柜来得。兄妹俩吓得瑟瑟发抖,团团抱着。柜门猛然间被拉开了,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
只见来人虽是女子,只是在头顶随意梳着一个顶髻,发髻由一根碧水色玉簪固定。一件水绿色衫子,外面着一件湖绿色坎肩。皮肤细滑白嫩,面目看起来是细细眉眼,瘦削的脸颊,尖下巴,半月薄唇。不出奇的五官凑在一起却让人看着出奇的舒服。整个人看起来如迎着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而此时这人正笑眯眯得盯着乔金锡、乔静姝两个瑟瑟发抖的肉团子,活像是一只流着口水的狐狸见着了两只活蹦乱跳鲜嫩可口的小雏鸡。
只听“狐狸”柔声道:“别怕,乖乖出来到姐姐这里,姐姐带你们去见姨娘好不好。”乔金锡谨记娘亲的嘱咐,挡在妹妹静姝前,义正言辞道:“不!你是坏人!姨娘说了不能跟坏人走!”“狐狸”听了微微一愣,赞赏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血性,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胆小怕事。”
“狐狸”拿眼瞄了瞄两只肉团子,迅速伸手一捞一拽,两只圆滚滚的丸子马上就被她夹在了腋下。两个小人儿吓得拼命地瞪着小短腿,又哭又闹。“狐狸”笑道:“这才是小孩儿该有的样子嘛,不过本姑娘言出必行这就带你们去见亲娘。”实际上这“狐狸”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纤弱文静的样子,却是力气大得很。两个娃娃又蹬又踹,她已然纹丝未动,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健步如飞地走着。
掀了帘子,出了正屋的雕花木门。这“狐狸”如脚下生风般行至廊下,守在附近的几名壮汉见来人皆垂首行礼。从人群里走出一小丫头,十二三岁年纪,头发随意揪着双平髻儿,着一身石青色褂子,下身为裙裤,裤脚绑腿,行至盈盈拜倒,恭敬道:“小姐,奴婢带着人已经前前后后彻底请查过了,如今贼人都从后院撤了出去。除了乔家的林姨娘外其他的所有乔家人都被带走了。”
“狐狸”看着腋下两个挣扎的肉球,斜了斜眼睛:“秦正则呢?”
那小丫头眨眨眼,眼观鼻鼻观心道:“秦公子刚进宅子便急匆匆地带着人冲到后院去了,”语气微顿,道:“武大人拦着乔家在白马镇各处的掌柜东家不让进来,说要封了乔府彻查乱匪。外面乌泱泱得一群人,乱得不成样子。”
那“狐狸”似是不经意哼了一声,把腋下两团活物往那小丫头手里一塞,道:“交给你了,带着他俩去找亲娘吧,可折腾死我了。”抖了抖身上的被蹬出来脚印,便转身欲走,又回身说道:“还是交给青霜,她对小孩子总是有些办法,记得给他俩喂点吃食。”
那小丫头淡淡应道:“是。”也没跟上前,回首给身后几个大汉一个眼色。后面的人赶紧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只见一身着银色铠甲的,腰间佩剑的汉子跟上去,躬身问道:“大小姐,是继续追吗?我们是否等提督大人的人马到了再做打算?”
“狐狸”脚步未停,侧首瞪眼道:“等爹爹来了,我还有戏唱吗?!还不带上人速速随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