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小主人的神魂也回来了呢,结果痴呆成了失心疯”,老人心思流转,却突然一僵,“失心疯,起码有治疗的可能,可痴呆犹如一潭死水,那是没得治的。”
想到这里,老人眉毛一扬,有所希冀起来,于是恭谨地轻轻呼唤道“小主人……小主人……醒来啊……”
子儒满脑子“天地有玄根,沟通阴和阳,”正感叹此身“无奈毛未长,小鸟未飞翔”之际,忽然听到老人家问话,抬眼恰好撞见老人那双谦恭却不乏慈爱的眼神正看着自己,那样专注,小脸不由腾地红了起来,低头笨手笨脚地去结衣裤去。
所幸子儒没有因为发现自己是男儿身,而得意忘形地唱起“我有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不然都得飞不起来,掉到床下去。
老人似乎从中又确认了什么,眼神又变得神采奕奕,继续问着:“小主人,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说完了,一脸期待地专注着子儒。
子儒看着老人,终于确认,老人家说的小主人,就是指自己,因为屋内并无他人,也没小姐。别说小姐了,这屋一眼就清清楚楚,就是一个丫头都没有,只有一老一小俩雄性。不是说穿越的,都和有三好的貌美萝莉一起的吗,怎么自己碰到的却是老头,子儒不禁撇撇嘴。
子儒曾经连“自己房子的主人”的条件都没有,一心不想做个房奴,而是心有万壑,只待事业有成。结果却沦落得蝇蝇苟活,更别说此时突然一变身成了别人的主人,这事儿他压根儿没什么概念,以致于听到“小主人”这字眼,他都对自己无所察觉。直到后面知道老人家俯首跪拜的是自己,他才觉得怪异,更怪异的是老人家屈身恭敬对他问话,语调温醇柔和,他曾经的自卑和过于敏感,就在这老人面前,如阳春融雪般消去。
“老人家,您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不管自己什么身份,老人家这样叫法让子儒浑身不自在,他毕竟是现代社会的过来人,而且曾经他可算是真正的“无产阶层”,生活中也没有代表性质,没有上下阶层秩序的意识,或者说还有点下层意识,没有上位者感觉。
老人听了呆了一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实实在在落地,终于眼眶的热泪满溢而出,匍匐在地,大声念叨“受得起受得起,小主人,老奴……这都是老奴的职责所在”,转而他又抬眼望天,呢喃道:“小姐,托您保佑,小主人好了。您在天有灵,就放心吧,老奴必会竭力守护着他的。”
听这话,子儒竟莫名一震,黯然神伤。
老人喜极而泣。当他再次看着子儒时,这一次神情显然在恭敬之中,更多了一份其他东西。如果说以前老人对待这孩子,就像细心呵护的花瓶,那这次是真心爱护的人。
“十二年了,小主人终于恢复了,小姐相信您终有一天会的,她说的就真的会发生……”老人轻轻细语中,露出意料之外却又料想之中的神情,满满都是他对小姐毫无二心的膜拜。
子儒发现原本的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意识,只留有那一幕幕母性的音容笑貌,倒也历历在目,却不知道以前这身体是什么状况,好像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里,只有这位亲人,可见这孩子对她的依恋程度,而老人的影像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除了这些,子儒使劲搜索回忆,也没有任何新的发现,此身的个人经历简直就跟白纸一般素净。
可见这孩子以前的生活圈子只有这两个人,而他的经历几乎空白,也就是说,这具身体,空有肉身没有灵魂,如今迎来了子儒的穿梭而来的魂灵,当即毫无冲突,一切顺遂地融合。
这越加让子儒感觉原本自己就属于这具肉身,属于这里。
子儒还发现,每当老人提到小姐的时候,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潮起伏,完全是下意识地浮现脑中那母性的身影,条件反射一般自然而然。
他知道这是天性,可以说不是他,而是这具身体原本仅有的念想,但却让他“感同身受”,那母性身影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亲近,甚至潜移默化中和曾经的老母亲概念渐渐重叠融合一体。
于是老人在感概小姐的时候,子儒也不禁泪流满面。
老人见此,眼神更加慈爱,更显激动:“天见可怜呢,诸葛世家福泽绵延不绝,小主人大难不死,必定万寿无疆!”老人家颤抖着压低呐喊道。
既然老人对自己如此忠诚深情,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子儒如今对这新环境一无所知,老人对他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子儒这才敞开心扉,开声询问:“老人家,敢问,我是谁,为什么叫我小主人?你又是谁,那小姐又是我的什么人?这里是哪里?现在我们是什么状况……”
他这一张嘴,问题如吐泡泡般,一个接一个。能用薨逝的人物,怎么都是人上人,既然自己没死,说实话,子儒这颗心驿动不已。王子只是童话故事,而自己连穿越这种神异故事都撞上了,不差多个小小童话故事吧。
子儒现在已经想着自己或是某一国的小王子,甚至是太子。只是身边老人声音浑厚,一点也没有太监的假音味道,也没有记忆中的兰花指,扭扭捏捏以及涂脂擦粉等,不然子儒已经眉飞色舞。想想曾经连富二代都不是,更别提官二代,突然来个主二代,子儒心情大好,凭空一股精神头窜起。
可老人面对一系列问题,非但不以为杵,反而欣赏不已,高兴之极,极为耐心认真地回答着。
从老人嘴里,子儒得知,自己竟然叫做诸葛子儒,和曾经的自己重名,一时倒也恍惚,是自己穿越过来,还是自己本源回归了,难道真的是这具身体因为灵魂投射到地球上,如今正好回归了?或许这种解释可能更容易接受,毕竟地球是个唯物主义讲科学的地方,虽然有信仰,可是那不违和科学,甚至正因为信仰,才让科学进步,才让科技的锋刃套上了一层保护。
不管哪种方式,如今神魂和肉身已经合为一体,对于子儒来说,是迎来一段新生,也就没有必要纠结过去。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显然他并非什么王子殿下,看来主二代并不是那么好撞运的,即使他穿越了。
可是他到底是谁呢?他现在只知道老人叫诸葛风,是诸葛家的老管家,自己是诸葛世家的子孙。能称为世家的,自己应该在官二代范围吧,所谓富不过三代。官家子弟,倒也勉强对得起自己千辛万苦的穿越。
谁知老头言道:“人间帝王,岂能和小主人的身份相比。”言辞居然十分鄙视和不以为然。这下倒把子儒弄糊涂了,难道我还是天上的官二代?竟然是个哪吒之类的人物不成?想想什么二郎神,哪吒,红孩儿等,领着一帮打手,带着狗腿子,实在威猛风骚,只要不遇到那没爹没娘的石猴子,哪里都能横着走。
老人家很多话一时也没有交代清楚,子儒也知道这世界这家世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也不着急。
子儒叫他老人家,诸葛风直呼不敢。想想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心理年龄成熟,可这也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人际关系还得按照正常之礼,按理说该叫他一声老爷爷,可想想老人的一丝不苟的恭谨态度,子儒那句老爷爷怎么也没法说出口,最后想了想,叫他风老,也不管老人死活同意不同意了。还有风老那一口一个小主人,既然前有小姐,那后就该称呼公子。
可老人死活不妥协,最后他发话:“在小主人未晋升先天之境前,以公子相称。”听到这话,把子儒硬是愣了半天,不亚于他发现自己死而复生的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