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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孤鹰城

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城,在一碧如洗的天际金碧辉煌,气象万千。城下白云浮动,而城墙中间一条水渠,银链也似的围绕过全城,更烘托的这孤独的城堡好像天宫。

文玉书走进才看清,这城堡竟然是把一座山拦腰铲平,天然的山体做城墙,整个城建在山腹中。文玉书感叹能工巧匠的匠心独运,巧夺天工。这般的宏伟建筑,天然堡垒,纵然是雄兵百万,也很难攻克。

从山体上抠出的城门,高大气派,两扇漆红色的铁门,豪阔而威严。三三两两的行人有进有出,无论进出都要经过二三十个守门的侍卫盘查。检查的仔细程度,甚至连女人的裙子都要掀起来看看,然后就是一阵狂狼淫邪的笑声。

文玉书远远的看着,暗暗发愁,这里如临大敌一样的把每个人都过筛子,自己该怎么混进去呢?正思量,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被人从身上搜出了什么东西,被强行拖走了,挣扎和叫喊,竟惹来一顿拳打脚踢。文玉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因为那个男子已满脸是血,再不管,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他还没到跟前,就有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拦住他问道:“公子,买点糖炒栗子吧。”

文玉书道:“我不买。”

老太太拉住他的胳膊道:“文兄弟,你还是买些吧,很甜的。”

文玉书闻言大惊,忙仔细端详,虽然老态龙钟,头发雪白,但还是通过那张丑陋的脸部看出,正是东施娘子,喜道:“婆婆!”

东施娘子小声道:“别声张,买点栗子慢慢和我走。”

文玉书领会,买了一包栗子,东施婆婆当前往城门走去,文玉书跟在后面,还装模作样的边走边吃甜甜的糖炒栗子。到了城门口。立即有个人过来围住东施婆婆七嘴八舌:“老太太,栗子卖完了吗?”

东施婆婆苍老的声音把文玉书都吓了一跳:“今天的生意不好,还剩了好多,拿回去明天就不好吃了,还是送给你们吃好了,扔了怪可惜的。”

“那就不客气了哈!”十几个人,十几只手都伸手来篮子里抓栗子,几个人正在对那人拳打脚踢,十几个人正在抢栗子,文玉书借机走过了城门,有人见文玉书走过去,扯脖子喊道:“等等!站住!”刚要追上来,东施娘子扯住他的衣服,手里抓着一大把栗子道:“还有一些,都给你吧!”

侍卫忙不迭接过,放在口袋里,再想起找文玉书时,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文玉书在一个店铺的拐角隐住身影,等东施娘子不慌不忙的挎着空篮子,一步三哼哼的走过来,差不多用了一刻钟。即使文玉书一向很稳重,还是急的心发慌,好不容易挨到跟前,马上走上去,还未开口,只听东施婆婆小声道:“别说话,跟着我走。”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直走到月亮升到半空,才走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巷里,破烂幽暗,飘荡着刺鼻的死猫死狗的腐烂气味。好不容易推开了一扇小门,东施婆婆走进去,文玉书左右看着没人,也跟了进去。

萧惜晗早已迎过来道:“文兄弟,你来了?”

文玉书看着那张罩着黑纱的苗条女子,心里说不出的亲切,道:“萧姐姐,马大哥现在怎么样?”

东施婆婆已经将门关好,小声道:“去屋里说。”

屋子不大,一盏豆灯将屋里照个通透,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了。萧惜晗让文玉书坐在椅子上,东施婆婆的腰总算是直了起来,长出一口气:“每次出去,都跟在阎罗殿里走了一圈一样。”

萧惜晗道:“娘,让你跟着受苦了。”

文玉书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萧惜晗道:“因为,这里每一户人家,每一个市民都是仇孤鹰的眼睛。每一个外来人,都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一旦发现异常,会悄无声息的失踪。”

文玉书想起刚才闻到的腐烂气味,如此说,还不一定是死猫死狗呢,急道:“那马大哥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

萧惜晗道:“他在皇宫里关押着,我和娘潜进去过几次,因为看守太多,我和娘势单力薄,都没能成功,无奈,只得向你求救了。”

文玉书道:“你要早些传信给我才对,早救出一天,马大哥就少一些危险。快点把情况和我说说,一会我们就去皇宫。”

萧惜晗道:“不行,你长途跋涉,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文玉书道:“想起马大哥身处险境,我心急如焚,如何能安心休息。萧姐姐无需在意这些,我们现在快点研究一下救人方案。”

东施娘子嘶噶这声音道:“哪有什么方案,就是捡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进去救人就是了。”文玉书感觉这话很耳熟,好像经常在书里看到,强人土匪会在月黑风高夜出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用在这上,感觉很是别扭。

萧惜晗道:“娘的话也有道理,皇宫里更是戒备森严,明晃晃的月亮下,确实难成事。”

文玉书抬头看看还没圆满的月亮,第一次觉得这弯冰轮也有不可爱的时候,道:“那要再等十几天,谁知道十几天里会发生什么事?”

萧惜晗也没有了主意,看着东施娘子,东施娘子看着窗外的明月摇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月亮摘下来当饼吃了。”

文玉书于萧惜晗对视一眼,都笑了笑。文玉书道:“你们把皇宫的地形告诉我,我先熟悉一下那里的情况,然后再做计较。”

听她们叙述完,文玉书了解了基本情况,道:“你和婆婆曾八次进入皇宫,都能全身而退,想必是仇孤鹰自恃过高,认为不敢有人擅入皇宫重地,若真是如此,那皇宫反而是防守最松懈的地方。”

萧惜晗道:“正是如此,侍卫的警惕性确实不高,只是看守马大哥的人数太多,难以动手。”

东施婆婆忽然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明天晚上是仇孤鹰女儿的生辰,今天满城都在张灯结彩,都在为他们的公主准备过生日,也许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文玉书道:“如此就好办了,明天我们趁此机会开始行动。我打发那些守卫,你和婆婆救人,一定要速战速决。”

萧惜晗这些日子内心着实煎熬,爱人的生死不明,多次相救未果,让她已经心力交瘁,这才写信向文玉书求救,如今有他在,心里果然踏实了很多,马琪脱难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三人草草弄了一些吃的,因为只有两张床,文玉书执意在屋檐下睡。萧惜晗只好给他铺上厚厚的干草,再铺上几床被子。而,文玉书坐在那里全无睡意,仔细梳理着皇宫里的情况。明天一击不中,就彻底断送了马琪的命。他反复的推敲,一遍一遍的将情况过滤,试想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该如何应对。人命关天,决不允许出任何一点纰漏,不知不觉的,远处传来鸡叫。文玉书活动了一下身子,望空中,一片星海,有几颗星格外的闪耀。听师傅说过,那是北极星,还有牛郎织女星,北斗星。密密麻麻的星星布满了天空,但千百年来,人们总能一眼就看见它们。因为他们从未改变,无论星河如何浩瀚,也只是默默的守住自己,守住自己的位置,守住自己的光芒。

吃过早饭后,萧惜晗拿出一件粗布衣服给文玉书:“文兄弟,委屈你一下,这样看起来才不会惹人注意。”

文玉书道:“萧姐姐别这么说,只要能救出马大哥,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出去把衣服换下。他不在海花山庄后,林清芙把无线的爱意和思念,都通过一针一线,封连出一件件的衣服,最上等的面料,配合她最精细的手工,穿在身上,更显得英剧笔挺,玉树临风。穿上粗布衣服后,与那张俊脸极不相称,东施娘子嘟囔着:“一个男孩子,长这么漂亮干嘛?”她上前把文玉书的头发抓乱了,又在冠玉般的脸上涂些灰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变成了邋遢的市井之徒。

几个人坐在一起再一次仔细的研究,决定进入皇宫时,先撂倒几个侍卫,换上上他们的衣服,然后伺机救人,如果被人发现,由文玉书牵制敌人,她们趁机逃走。商量完毕,觉得再无疏漏,已经傍晚十分,收拾了一下,出了门。专门走小路,避开人群,向皇宫而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好大一个城门前,富丽堂皇,宏伟雄壮的程度,绝不亚于真正的皇宫。金子匾额上乾清宫,耀花人的眼睛。文玉书感叹道:“皇上要是知道这也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皇宫,还坐着和他一样自称皇上的魔头,心里不知怎么想?”当然,这时他没有时间替皇上考虑这些问题。

三人在一处僻静地方,忍受着蚊虫叮咬,总算挨到丑时,慢慢靠近宫墙,萧惜晗道:“这道墙后面是一座假山,平时人少,我每次和娘都是从这里进去的。”

文玉书点头,三个人跃过墙头,后面果然悄无声息,而寥寥几个守卫,聚在一处,嘻嘻哈哈的说着黄色笑话。三人走过去,脚步轻的像猫,直到被打晕,几个侍卫也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三人换上守卫的衣服,互相点头示意,然后直奔牢房。这地方,基本没有监狱,因为用不着,犯错的只有一个下场,处死。就在皇宫中有几间简单的牢房,只给那些不听话,但身上还有利可图的外来人准备的。皇宫里张灯结彩,笙歌燕舞,因为公主方辰,都在肆意的狂欢。就有些些巡视的侍卫一对一对经过。三人身法灵活,自然不会被发现,虽然名为皇宫,但和真的皇宫比起来,规模那是大大不如,用不了多久,就来到了牢房前。小小的牢房前,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几人稍微一商量,文玉书当先走过去道:“各位兄弟,皇上让我们过来提犯人。”

一守卫道:“今天公主华诞,为什么要提犯人过去?”

文玉书道:“正因为公主今日生辰,皇上高兴,要提犯人过去施刑,已正国威。”

那个守卫道:“你可有皇上的手谕?”

文玉书道:“皇上今日高兴,一时兴起,只传口谕。”

那些人面面相似,似信非信。文玉书故作严厉道:“快点,惹皇上不高兴,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这地方没有人敢惹皇上不高兴,在他的眼里,人命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所以马上就有人进去,不一会就提着犯人马琪出来。马琪一眼就认出文玉书几人,神色不变。文玉书心中狂喜,默默的在前面带路。萧惜晗在后面,眼睛再也离不开马琪,他脚下虚浮,似乎没有内力。

几人都在庆幸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感谢老天保佑的时候,人突然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把四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马琪叹道:“果然中计了。”

“哈哈哈。。。”一个女人走来出来,她的腰肢扭动的像一条爬行的蛇,尖消的瓜子脸,挤满了妩媚撩人的笑,把猫一般的眼睛,弄成弯弯月牙,加上那雪白修长的两条玉腿和踏在木屐里的圆滑的足裸,看得大家面红耳赤,血脉喷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文公子,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她这几句话把四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文玉书还好些,马琪和萧惜晗对望一眼,脸色惨白。

文玉书淡淡道:“你们好像专门在等我?”

那女子兰花指一挑,笑道:“自然是,马琪只不过是饵,就为了钓你这条鱼儿。”

萧惜晗嘶声叫道:“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会叫文兄弟过来?你们又为什么引他过来?”

女子斜斜的拿眼睛撇了她一眼:“马琪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哪里有朋友,可不就是文玉书一个吗?你不请他来还能请谁呢?再说了,要不是为了钓文公子出来,你以为,这皇宫只是摆设吗,任由你们八进八出。”

萧惜晗已经快崩溃了,喊着:“我不信,你们又不认识文兄弟,干嘛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他?”

女子嘿嘿笑着:“你的话太多了。马琪也还给你了,可以走了。”

马琪哈哈大笑,看着文玉书双眼通红:“文兄弟,她至少有一件事说得很对,我马琪在江湖中,只有你一个朋友。也许,像我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文兄弟,都是哥哥连累了你。”

文玉书一阵心酸,走过去,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阵阵心疼,柔声道:“马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此生,能遇到你,是我最快慰的事。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马琪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马上跑,我们拦住这些人,出去后,别再回来。”

文玉书将要挣脱的马琪紧紧抱住他道:“我来就是为了救你的,你们走,他们对我有利可图,我不会有危险,可你看看婆婆和萧姐姐,怎么还能让他们受苦?”文玉书探知到马琪功力尽失,如果自己走了,那这三人的生机就断了。

女子已显得很不耐烦:“有话快点说,那边的酒宴还没有结束呢。酒温得刚刚好,偏你们来捣乱,烦死人了。”她娇憨的模样,又惹的身边不少男人流口水。

文玉书道:“我可以留下,但我要亲眼看着把他们三人送出城。”

女子脸上出现一丝戾气:“勿要啰嗦,否则,他们也别想走。”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东施婆婆突然就老鹰扑兔一样扑到那女子身边,五根手指弯曲,便如鹰爪抓向女子的咽喉,她一动,萧惜晗也动,瞬间,就打成一团。

那女子的腰肢果然柔软,眼看着东施婆婆的手指已经触到脖子,腰就这么后仰,整个弯曲下去,两只木屐反过来踢向东施婆婆的手腕。

萧惜晗因为自己中了圈套,害的文玉书身临绝境,后悔懊恼的几乎崩溃,尖叫着,都是拼命的打法,口里大叫着:“文兄弟,你快走!”

文玉书守在马琪身边,他的武功,一般的人很难近身,不一刻,身边已经哼哼呀呀的躺倒一片。叫道:“快走!”他拦腰抱起马琪,展动身形,踏着这一颗颗紧挨着的城下立刻箭雨纷飞,文玉书咬牙,如在跃回墙内,就再无机会了,他抽出雪剑,把箭都打落下去,身子不停,扛着马琪一跃而下,东施婆婆和萧惜晗也已出了皇宫。几人一前一后,向城门狂奔。一路下来,士兵围追堵截,只杀得几人手软,汗水湿透衣衫。东方发白,一行人才来到城门下。

文玉书放下马琪,嘴里干渴的发苦,强咽下一口唾沫,看着城门前站着的一群人,和城楼上都是上了弦的箭,慢慢的把雪剑插进藤条里。

整个城门都被人排满了,当前站着六个人,一个个从精湛的眼神里判断出,武功都不弱,而三人拼杀了一夜,已经是筋疲力尽。一个侏儒状的人冷冷道:“总算到了,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文玉书道:“放他们走,我留下。”

侏儒道:“难道我七妹没和你们说清楚?”他看着那妖娆的女子已经到了文玉书的身后。

文玉书道:“可我想亲眼看着他们出城。”

侏儒道:“那你如愿以偿了。”

文玉书回头对马琪道:“要么我一个人留下,要么四个人一起死。”

马琪浑身发抖。

文玉书道:“马大哥,只有活着出去,才有希望。”他把雪剑递过去:“帮我好好的保护它,等我回来。”

马琪看着他,看着雪剑,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侏儒道:“打开城门,放他们三人出去。”

马琪慢慢接过雪剑,盯着文玉书看看,文玉书微笑着看着他:“别担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马琪一步一步挨着走向城门,东施婆婆和萧惜晗也终于带着绝望的表情走向城门。文玉书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马琪三人出了城门,城门又慢慢的关上,回头看时,女子的手一晃,文玉书倒了下去,但那欣慰的笑还留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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