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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坦露身世

大约已是晌午时分,温凌云给陆云倒上杯茶水,说道:“小兄弟,你先坐着喝茶,老夫出去片刻。”陆云也没问什么事,便点了点头,独自坐着,时不时地喝口茶。

等了有些时候,依旧不见温凌云回来,陆云尚有些问题想问一问这江湖上的老前辈,也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出去了。虽说进来的时候除了道路曲折了些,也并未见到什么机关,但看这些景观构造,又像是有些门道的。陆云不敢轻易乱入,便绕着这玲珑阁走到阁子后面。

原来这后面还有个小厨房,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鱼池,里面养着不少的鱼。鱼池边上盖有一个鸡舍,里面养着十来只鸡。旁边还种着一些菜。此时的温凌云正在那厨房里忙活着,一阵阵鱼香又是一阵阵肉香从厨房里飘出来。陆云看在眼中,丝毫不觉得此人像是外人所说的恶人样子,甚至连所谓的世外高人都不是,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老百姓,淳朴之至。

温凌云见陆云来到跟前,一边抄着菜一边笑着说道:“小兄弟,这儿油烟大,你先到阁中喝茶,饭菜马上就好,这玲珑岛平时少有人来,咱爷俩也算投缘,待会好好喝上两杯。”

陆云一时不知怎么的,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感觉,突然有一种家的感觉一闪而过,一时囫囵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说了句“有劳温前辈了”,便回了阁中坐着了。

在苏州,认识陆云的人都知道他才华出众,但没有一人知道他的身世的,总见他一个人独自居住。别人问及其身世时,他总能委婉地避开话题,长此以往,也就没有人在意这些了。其实也不是陆云存心隐瞒,只是每个人背负的东西不一样,有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已。

不一会儿,温凌云端来一盘鱼和一盘鸡块,又回去几趟端来几个素菜。然后去楼上拿来一壶酒,给陆云倒上,边倒边说:“江湖人四海为家,你此刻就处在我这湖中央,也算是江湖人了,全当自己家好了,莫要拘束。”

陆云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过家的感觉了,此时真就想一辈子就住在这岛上,于是心里暗自下决心:前辈放心,陆云不会让您有事的。

陆云闻了闻,说道:“前辈手艺不错啊,闻着都香。特别是后面的鱼池,真是有心,若没有那鱼池,有朋友来,一时也难说就能抓到鱼来。”

温凌云听了陆云的话,一时也满脸的骄傲,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是,我这鱼池可下了番功夫的,我每天闲来无事就钓鱼,钓来半死不活的就吃掉,活蹦乱跳的就放池子里养着。”

说话间仿佛皱纹都变少了,陆云看在眼里,心中更感慈祥。可话没说完,脸色就变了,眉头的皱纹又深了些许,带着伤感的语气说道:“想当初刚来这玲珑岛时,偶尔有朋友来探望,都是到处找东西,下湖捉鱼,有时顺利,到那逮来;有时逮到鱼了,饭时都过好些时候了;有时直接半天没一条。”

陆云接话说道:“后来前辈就想到了这法子?”

温凌云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我哪有那才智。是我之前提到的一位已故好友,他来过几次,吃条鱼都要折腾半天,便开玩笑地埋怨道‘来你这吃条鱼怎么就这么麻烦,你就不能挖个池子,平日里闲着就钓鱼,钓来的鱼就放池子里养着,等我来了,找个网一把就捞上来了,还用费那事?’等他走后我就挖了个池子,可还没吃到我这池子里的鱼就遭了小人算计……”说着眼中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泪花了,瞪大眼睛强忍住眼泪,岔开话题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今天难得有人来我这孤岛,且还是来为我好的,我老人家高兴,来喝酒。”说着端起酒杯找陆云喝酒。

陆云端起酒杯说道:“温前辈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晚辈敬您!”说完一饮而尽。

陆云放下酒杯,犹豫了片刻,问道:“以温前辈性情料想,温前辈那位已故好友必定也是性情中人,不知生前居于何处?”

温凌云边回忆边说道:“我那故友便是当年苏州游龙山庄的庄主陆宏远,我大他一些,可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可怜二十年前,正是人家团圆的节日,整个山庄数十口,皆被奸人所杀。当老夫闻讯赶到之时,已是数日之后。”说着,叹了口气:“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每回有人提到二十年前那件游龙山庄惨案时,陆云脸上总会露出一丝悲伤的情绪。而此次可能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眼中竟也泛起了泪花,问道:“那温前辈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温凌云摇摇头说道:“不知道,那帮人似是计划好的行动,丝毫没有留下线索。要是查出真凶,老夫就是拼掉性命,也要为陆兄弟报仇。”

陆云见温凌云如此重情重义,便从怀中掏出之前在毒王欧阳毅住所发现的那张字条,递与温凌云,说道:“前辈请看。”

温凌云接过字条,随意地放在面前看起来,待到看明上面的内容时,突然表情严肃地问陆云:“这字条是从何而来?”

陆云将如何去了青溪派,又机缘巧合与郑风波一行人去攻打毒王,以及后来不忍欧阳毅夫妇曝尸荒野,回去为其收尸,再到发现这纸条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讲与温凌云听。

温凌云看着手中的字条,喝了一杯酒,气愤地说道:“原来是这样,什么为武林除害,分明就是杀人灭口。那欧阳毅躲了二十年,还是难逃一死,若非当年年少无知,当真该死。”

这时陆云问道:“前辈闯荡江湖数十年,可知这江湖上还有何人会那五毒掌?”

温凌云想了会说道:“这五毒掌虽威力不凡,可修炼方法异常残痛,当今武林少有人会,除了毒王欧阳毅……”

说着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连连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与陆兄弟亲如兄弟,不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陆云见温凌云如此激动,问道:“前辈所指何人?”

温凌云看了看陆云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

“我敬陆大侠是位英雄,不该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晚辈想为查出真凶出一份力。”陆云带有征求的语气说道。

可是此时温凌云的态度却很坚定,语气明确地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倘若当真是那人,你即便是找到他也无济于事,我不能让你趟这趟浑水。”

陆云见温凌云态度如此坚决,突然泪水夺眶而出。温凌云一时也愣住了,即便是听了之前自己所讲述的,心中对陆宏远生出敬佩之情,也不至于到达如此地步。

这时陆云起身,背对温凌云,将上衣脱下,露出后背。只见陆云后背布满血丝,血丝连结成一条龙形的印记。

想当年陆宏远游历四方,途径金龙潭,与潭中金龙大战一天一夜,侥幸斩杀金龙,那金龙死后幻化成三片龙鳞。同时陆宏远也被金龙所伤,血液中感染金龙之血,背上生出血丝连结成的龙形印记。后来娶妻生子,所生之子背上也带有那龙形印记。

温凌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印记,这个印记跟当年陆宏远身上的一模一样。温凌云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这龙纹印记?”

陆云穿上衣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说道:“温前辈,陆宏远就是我爹,当年我爹把我和龙鳞镖都藏在了密室之中,为了迷惑那群刺客,我爹把血影龙鳞秘籍带在了身上,好让他们找到后不再去寻找密室,我才得以逃过一劫。等我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被大火烧得只剩下围墙和大门。”

什么都能骗人,唯独这印记骗不了人,确信陆云身份属实后,温凌云眼中含着泪水,双手扶起陆云,说道:“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你起来,给我讲讲这二十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陆云起身坐好,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请温前辈见谅,晚辈不是有意隐瞒身世的,只是家仇未报,此时还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一来怕当年那些人知道了杀人灭口,二来也可暗中查找当年涂我满门的真凶。”

温凌云用抚慰的眼神看着陆云说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没事就好。没想到陆兄弟的儿子还活着,如今也已长大成人,陆兄弟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我温凌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陆兄弟的后人,也不枉活这么久了。快些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想必吃了不少苦吧?”越说脸上怜惜的表情越是浓郁。

陆云见温凌云如此关心自己,自己也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沉默了片刻,回忆着讲起了这二十年来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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