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明并没有让人去追,也没有让黑雕去追,黑雕是他最大的助力,在没有黑雕在附近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贺家会没有一些其他的心思,毕竟这见面不到一天。换做是他也会一直有把对方留下的心思。合作是在有利益的前提下,贺家在前一波的北上中明显吃了亏,但不可能什么是都向他黄志明交底,黄志明很清楚这一点。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面的山崖上只有一条通向青岭的路,而且没有什么树木,视线很好,西州的人刚上山崖就看见极远的地方几个人消失在视线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去追,而是让一个人回去报信,毕竟他们知道妖兽的力量,白蟒还没有死,他们不敢靠的太近,谁也不知道白蟒会不会暴起杀死他们。命是自己的,卖命不是送命,让人回去问的意思就是让东家知道,要追究再派人手来。而且北面的青山林木茂密,人进去很容易躲起来,而且天也要黑了。
很快东西两边又有人加入到了追踪的队伍里。向着青岭的方向迅速的奔去。
姬少白扶着母亲和李牧的母亲,李牧的母亲浑浑噩噩,要不是陶爷爷最后说了她,
她不会放下李青的尸首。麻木的跟着姬少白。
孙氏脸色比纸还要苍白,汗水不停的滚落,身体由于惊吓和短时间的急速奔走,不停的颤抖,大口的喘气。
要不是姬少白扶着根本就站不起来了。真真扶着赵光轩也没有好到哪去。再与黑雕的战斗中赵光轩受了重伤。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靠一口气撑着。真真也被汗水打湿了衣襟。
“娘”姬少白担心的叫了一声。
孙氏努力站直身子:“孩子,娘不行了,你走吧,躲到山里。”
“娘”’姬少白眼泪一下充满了眼眶,孩子怎么能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
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执着的拉着母亲的手,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滴落。
孙氏捂着心口,又缓了一口气:“听娘话,去青岭躲起来,他们不一定能找到你,好好.....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孙氏好像用尽所有的力量,向地下倒去。姬少白力气也都耗尽,竟然没有拉住母亲,被母亲带倒,李青的妻子本来被姬少白扶着也一起倒下,又哭了起来。
孙氏身体本就极孱弱,姬康死后心神受到重击,要不是作为一个母亲支着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今天看着全村人被屠杀,又奔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是强弩之末。
姬少白把母亲抱在怀里不停的摇晃,声音嘶哑,像绝望的小兽。孙氏伸出手扶着着姬少白的脸:“你爹就在前面,他在前面等我了……娘要和你爹一起走了”
赵光轩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忍看着一幕,面似金纸。刚才的一路奔走又让伤势恶化,献血又从嘴角流了出来。真真看着姬少白母子,双目通红,眼泪也不停的掉。只有白蟒好像比先前恢复了些精神,不时回头,嘶嘶的吐着芯子。
“带娘过去,去你爹那,…他…他…在那,带娘过去”孙氏说完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跟筛糠一样。姬少白抱着孙氏不停的轻声喊着娘,一种比死亡还恐惧的感觉笼罩着他,世界仿佛被冻僵,姬少白四肢都冷的颤抖。姬少白用袖子擦了下模糊的双眼轻声的说道:“娘,我带你去找我爹”。
姬少白把孙氏抱在怀里,不知道拿里生出的力量,站起来向着姬康的墓地走去。姬康的墓地就在前面,天色昏黄,拉长了稀疏的树木的影子,姬少白抱着母亲,好像要融进这黄昏中。
三个人看着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这是李青的妻子好像变得清醒了一些,看着赵光轩和真真说道:“他们还会追过来吧?我们走不掉了吧?”
赵光轩看了一眼白蟒,轻轻的点点了头。
“赵师傅,你带着这两个孩子走吧,天黑了,你们向西走,那边林子密,我待会向东走。”
赵光轩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拖延或引走后面的人。
“那只畜生没有来抓我们,你们向西走,可能走掉,赵师傅你不要劝我,李青走了,我自己怎么活下去?我只是舍不得两个孩子,你们要是真能走掉,赵师傅帮我把孩子带走,你交他们学本事,让他们给他爹报仇!”说完李青的妻子,跪在地上给赵光轩磕了一个头。
赵光轩伤得重,根本拦不下她的磕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婶婶”真真上前搀起李青的妻子。
李青的妻子看着真真疼爱的摸了下真真的脸,好像看见的是自己的孩子“好孩子。”
真真泪水又止不住掉了下来。
“带着你师傅去找小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真真询问的看了赵光轩一眼,赵光轩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刚在半天前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从开始的失魂落魄,到现在的冷静坚毅。让赵光轩从心底里生出了敬佩。
“只要赵某能逃出生天,定不负弟妹重托”
赵光轩回头对真真说道“我们走吧。”真真上前扶住赵光轩,向着姬少白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李青的妻子看着离去的两人和白蟒,面色平静。她没有去看孙氏,即使孙氏大限已到,她要是能引走追来的人就是对孙氏最大的交代,也是对李青的交代。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但她有一个勇敢重情义的丈夫,有两个儿子。即使丈夫离去也会在心里上给她最大的勇气和支撑。她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赵光轩和真真来到墓地的时候,只看见姬少白抱着孙氏,不停的哭泣。孙氏的胳膊从极少白的臂膀下面下垂到地。显然没有了知觉。
真真走到近前轻声叫了声:“小白”
姬少白抬头看着她:“我娘走了,我娘走了,呃呃”哽咽的再说不出话。
赵光轩:“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你父亲吧?”他指着母子二人前面的坟头问道。
姬少白点头。
“我们把你母亲埋了吧,然后你跟我们走!”
“我哪都不去,我要陪着我娘。”
“你李婶去引开黄家和贺家的人了,但用不了多久估计还会追过来。”
“我要陪我娘,我要陪我娘”姬少白喃喃的说道,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真真看着眼前的母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她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小姑娘,自从懂事再没有哭过,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触动了她内心最柔弱的地方。
“孩子,你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好好的活下去,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听到报仇两个字,极少白好像被惊醒,重新找到了方向。想着母亲离去时最后说的一句话就是:“好好活下去。”抬头看着赵光轩,双眼闪着狰狞的光芒。
赵光轩点了点头。
从白坨西面的山崖到青岭有不短的路程,虽然这之间没有什么树木,视线比较好,但人的目光终究不能看的无限。随着天变暗,当东西两洲的人来到青岭外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逃走的几个人,但能随着两洲出来行走的人,毕竟不是普通人,在地上的痕迹上很快就发现了受伤滴落的献血,并判断出这是人的献血。前面逃走的人只有赵光轩受了内伤。就在要顺着血迹追下去的时候,有人喊道:“在那边,那边有人!”
两伙人顺着喊话人指的方向看去,隐约有人消失在东边的土丘后面。两边人迅速的追了过去,越过矮小的土丘,好像一个女子的身影顺着东边的山崖下去了。来不及细想又赶了过去。
东面山崖下面就是蟒江,蟒江流域之所以没有人烟就因为两边的丛山峻岭陡峭异常,人们不能临水而居。像白坨这样的地方太少了。李青的妻子顺着山崖往下下了一段,停住了脚步。以为下面已经没有路了,再往前一步就是崖岸,崖岸下面百丈处能看见涛涛的江水。天色已经模糊,蟒江的水在黑暗中仿佛像水银一样。滚落石子掉下去都听不到声音。蟒江好像无知无觉,又好像在招呼她,要她来投入到它的怀抱。
“在这,在这”头上传来呼喊声。
她没有回头,而是向着白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向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