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光景。
乌镇小旅接近尾声。
“乌镇古旧书店”门前。
《秋词》,唐,刘禹锡——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晴空,晴空——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梳着两条细细的长辫,手里抓着一本发黄的三十二开大小的旧书,正坐在书店的木头门槛上,冥思苦想着。
晴空一鹤排云上——走在最前面的莫昶顺口说道。
便引诗情到碧霄!小女孩儿像突然得到了什么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
哥哥,你也会背这首诗啊?小女孩儿终于淡定了下来,轻轻地问道。但仍然是惊喜的口吻。
是啊,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背了呢!莫昶走近那个小女孩儿,慢慢蹲下身,略带自豪地回答。
你五岁就会背啦?哥哥,你太伟大了!可是,这首诗很奇怪,我都背了大半天了,还老是记不熟。小家伙似乎有些懊恼,嘟起了小嘴巴。
这样嘛!没关系,只要你再多读几遍,哥哥相信,你一定能记住的!莫昶安慰着小女孩儿,眼睛却瞥见了她手里的那本旧书《唐宋词一百首》。
真的吗?小家伙睁大那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开心地问道。这让莫昶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妹,莫晔,俩人差不多的年纪,莫晔却一点儿也不喜欢背诗。
薇薇,你在和谁说话哪?书店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爷爷,爷爷——那个叫薇薇的小女孩儿忙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转身进到书店里面去了。
方爷爷好!文心从莫昶的后面赶上来了,径直走到书店门前,甜甜地叫了一声。
方爷爷!文龙也走了过来,紧接着叫道。
文心?!文龙?!原来是你们啊!书店里的老人从那间有些昏暗的书店里踱了出来,喜悦地说着。薇薇正一手抓着书,一手抓着他的左手。
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是放假了吗?老人沉思着,问道。
今天是星期天,爷爷!薇薇抢着说。
是啊,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了两天假,所以就回来了。文心补充着说。
回来好,回来好啊!呃,这个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吧?方爷爷指了指正站在文龙身后的莫昶,问道。
噢,他是我的同学,叫莫昶。莫昶,这位是方爷爷!文龙赶忙介绍着。
方爷爷好!莫昶走到文龙的身边,叫道。
你好,你好!方爷爷乐呵呵地回应着。
还有我呢!我叫方薇薇!薇薇终于忍不住了。
对了,对了,还有这位同学,叫方薇薇。今年读小学了吧?文龙又连忙介绍加询问。
我今年七岁了,读小学一年级了!文心姐姐,你教我背诗好不好?薇薇走到文心跟前,举起手里那本泛黄的旧书,问着。
好啊!薇薇,让我先来看看这是一本什么样的好书!文心双手捧起薇薇递过来的那本旧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薇薇的爸爸昨天带回来的,好像是刚收到的货。很有些年头了吧?都泛黄了,还好字迹好像还是很清楚的。方爷爷在一旁轻轻地解释着,薇薇正仰着头,期待着什么似地望着文心。
文心小心地翻看着那本旧书。《唐宋词一百首》,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选读,胡云翼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上海市印刷三厂印刷,1978年7月第1版,1979年4月第2次印刷,印数——300001-700000,统一书号:10186.23,定价:0.38元。
这本书好棒哦!比我还先出生呢!文心情不自禁地说着。文心知道,薇薇的爸爸——方正齐叔叔正在桐乡市区经营着一家旧书旧报回收站,那些收来的有价值的旧书旧杂志之类的,就会被带回到这里的古旧书店来。听爸爸说,方叔叔也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在他未去市区之前,经常问爸爸借书,还向他请教问题呢。
文心姐姐,你答应教我背诗了吗?薇薇迫不及待地问。
嗯,可以啊!不过,你得把这本书卖给我才行!文心想了想,说。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也和爸爸一样喜欢收藏那些旧书了。
卖给你?我想不行吧,这是爸爸送给我的啊!薇薇又嘟起了小嘴巴。
如果你不能卖给我,那我想,我也不能教你了!文心故作为难地对薇薇说。
薇薇,文心姐姐很喜欢这本书,你就送给她吧!爸爸以后还会送给你其它书的啊!方爷爷知道,文心从小喜欢读书,自从有了这间书店,她就经常来这里看书,也会买一些回去,只是最近不常来了。方爷爷幡然想起文心外出念书去了。
可是,可是——薇薇捏着小辫儿,想要说什么。
薇薇,文龙哥哥这里有一块很好吃的棒棒糖,你想不想要?文龙一边摸着外套的口袋,一边问着。
棒棒糖?我也有啊,爸爸昨天给我带了一大瓶呢!薇薇很得意地说。
那么,那么你想不想吃什么好吃的呢?文龙想了想,又问道。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不想吃东西!薇薇倔强地回答。
那么,那么——文龙真有些搜肠挂肚了。
薇薇,你喜欢这个吗?一直不说话的莫昶突然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鹅黄色的小电子表,在薇薇面前晃动着,诱惑着问。
哇,好漂亮的手表啊!薇薇赞叹着说。两只小手不知不觉伸了过来,想要抓住它。
你很喜欢它,是吧?莫昶逗着薇薇。
嗯——薇薇连连点着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么,我用这只表换你的那本书,行吗?莫昶在薇薇刚要够着手表的瞬间,把拿着表的手缩了回来。
用我的这本书换你的这只表?薇薇皱起了小眉头,问莫昶。
是啊,怎么样?莫昶看着薇薇思考的模样,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让我想想啊,我的书是旧的,你的表是新的,嗯,这好像不太公平吧?小家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行!莫昶微笑着说。
真是这样吗?可是,可是,文心姐姐也喜欢这本书呢!薇薇开始为难了起来,抬头望着身旁的文心姐姐,她好像很失望。
其实,你把这本书换给我,我就是要把它送给你文心姐姐的呀!莫昶有些着急了起来。
真的吗?你是要把它送给文心姐姐吗?薇薇又开心了起来。
是啊,只要你把它换给我,我就把它送给你文心姐姐!莫昶肯定地说。
那,你不许反悔!薇薇再次强调道。
我们拉勾勾!莫昶提议道,这是他和妹妹莫晔经常玩的游戏。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薇薇伸出小手,和莫昶拉起了勾勾。
文心姐姐,你看这只手表漂亮吗?薇薇举起莫昶为她戴上手表的小手,开心地问道。
呃,很漂亮!可是——文心转头看着也正开心着的莫昶,不知该说什么了。文心想起,那只电子表,是莫昶在他们刚才经过的一家礼品店买来准备送给他妹妹莫晔的。
薇薇,这是莫昶哥哥的新表,你可不能随便要啊!正在一旁整理书本的方爷爷说起话来。
爷爷,我是用那本书跟他换的,没有随便要啊!薇薇大声回答。
可是,莫昶——文心看着莫昶那双喜悦的眼睛,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文心姐,等一下你们先走,我回头去一下,马上赶上你们!莫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话一说完就一头跑开了。
莫昶哥哥,再见!薇薇跟在后面叫着。
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文龙在一旁提醒道。
哦,好的!方爷爷,我们先回去啦!下次再来看您!文心朝正在店里忙着的方爷爷说。
啊,你们回去啦?下次再来!方爷爷直起身,回答着。
薇薇,再见!文心对正坐在门槛上专心研究着电子表的薇薇说。
文心姐姐,再见!小家伙居然认真得头也没抬。文心无声地笑了笑。
薇薇,再见了!文龙也笑着说。
文龙哥哥,再见!还是没抬头,她是真的太喜欢那只表了。
文心拿着那本来之不易的旧书,一边想着什么,一边和文龙继续朝前走去。
哇,终于赶上你们了!莫昶突然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上来。
你干嘛去了啊?文龙好奇地问着莫昶。
我,我又去买了一只表啊!莫昶一边回答,一边晃动着手里那只粉红色的小电子表,看上去和刚才的那只一模一样。
呵呵,真是个好哥哥啊!文龙赞叹着说。
莫昶,谢谢你!文心看着莫昶,感激地说。
没关系,就当是——我给老师的见面礼吧!莫昶突然神秘地说。
老师?见面礼?文心诧异地问。
文龙不是说过,我以后有问题也可以向你请教的嘛!莫昶解释道。
不错不错,那你就是我姐的第二个学生喽!文龙笑着说。
——文心喜悦地看着那两张笑盈盈的脸庞,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客厅里的挂钟当当地敲了四下。
三个孩子坐在饭桌旁,享用着梁妈妈为他们准备的晚饭。
挂钟又当地敲了一下。下午四点半了。
文心背起那只浅灰色的背包,左手拎着一只马夹袋,里面全是妈妈帮她准备的食物,来到大门口。
文龙已在那儿等着了,正跨在一辆半新的自行车上。
莫昶也推着一辆略旧一些的赛车,立在文龙的后面。
文心,你爸还没下班,就让文龙送你到车站吧!妈妈站在门口前,对文心说。
嗯,妈,那我走了!您跟爸说一声!文心拉了一下背带,说。
姐,快上车吧!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文龙指着自己的自行车,催促道。
文心姐,把你的马夹带放我车上吧!莫昶建议道。
他总是那么细心!文心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里的马夹带递给了莫昶。
迎面驶来一辆公共汽车。乌镇——桐乡。
文心招了招手,车子停了下来。
乌镇的马路并不很宽阔。行人也不多。开车师傅也是那么地热情。
文心向车外的文龙和莫昶挥了挥手。
车内乘客并不多,文心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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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奶茶的新歌《很爱很爱你》,车里的广播正在热情地播放着。
除了《很爱很爱你》,车内很安静。
文心专心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