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的一个星期五傍晚。
复旦大学北门外的一家餐厅里。
沈思文,梁文心,华雅清。
“会友好菜”?大师兄,这家餐厅好像是刚开业的吧?我上个星期和同学过来吃饭,还没看到呢!雅清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餐厅玻璃窗上贴着的四个隶体字,一边问着已经走进餐厅的沈思文。
嗯,是这个星期一刚刚开张的!餐厅的老板是我爸的一位好友,他已经邀请过我好几次了,可我一直在忙着联系实习单位,所以还没来过呢!啊,你们不会介意我是一箭双雕吧?沈思文突然不安地问道。
怎么会呢?像大师兄您这么宅心仁厚、有情有义的人,我们到哪儿找去啊?雅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还未熟悉的沈思文面前,她总是在说真心话,而且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实际上,她隐约觉得这个沈思文好像比莫旭更好相处呢。虽然她和莫旭认识了好几年,而且也有好几次的人生选择都与他有关。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嘲笑我呢?鲁迅先生可说过:老实是无用的别名啊!沈思文似乎也觉得和雅清很投缘,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问一答着。
这个嘛,您是大师兄,您自己看着办吧!雅清跟着一行人走进了餐厅。
您好!请问你们一共是三位吗?餐厅里的一个男服务员走了过来,朝沈思文问道。
呃,不,我们一共有——五位呢!还有两位等会儿就到!沈思文想了想,回答道。
一共五位!好,请你们坐这张桌子吧!男服务员带着三个人,走到一张摆放在靠着透明玻璃门的餐桌边。
雅清挑了个紧挨着玻璃门的座位,坐了下来。
文心则顺势坐在雅清左边的座位上。
沈思文还在站立着,正思考着自己到底要坐哪个座位才好呢。
思文?!突然,一个男中音从餐厅里面传了出来。
沈思文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去。
原来是爸爸的好友,盛大刚叔叔!“会友好菜”的老板!
盛叔叔!沈思文热情地叫了一声。
哎呀,真的是你啊!今天终于有空了啊?盛大刚喜出望外地问道。
是啊!我还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给您捧捧场!沈思文指了指正坐着的雅清和文心。
哦,真的吗?欢迎欢迎啊!盛大刚微笑着对雅清和文心说道。
雅清和文心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盛大刚微笑着点点头。
两位女士,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起过的餐厅老板,我爸的老朋友,盛大刚先生!沈思文给雅清和文心介绍起盛大刚来。
两位同学,你们好!——咦,我好像去年,对,就是去年快放寒假的时候,见过你!盛大刚突然盯着雅清,惊讶地说道。
您——您是——雅清显然一时没有想起来什么,支吾着说。
我去年曾在隔壁开了家面馆,你和一个很高很瘦的男孩子一起来吃面,还是我亲自给你们送面的呢!你还记得吗?盛大刚认真地回忆着细节,想要提醒雅清。
呀——是您啊!我想起来了!不过,去年的您好像并没有现在这么胖哩!雅清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是吗?你也看出来了?哎,我现在是整天忙着动脑筋,身体却越来越胖了。很奇怪吧?盛大刚无奈地笑着说。
那是因为您脑子累了,身体也就不想动了,所以才会因为缺乏运动而胖哦!可是,老板——您的记性可真是好啊!雅清由衷地称赞道。
你是说我还记得你,是吧?盛大刚向雅清问道。
嗯——雅清赞成地点着头。
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啊!而且,你男朋友也很帅,是吧?所以,我当时立即就把你们俩给记住了!哈哈哈——盛大刚说完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男朋友?您指的是——雅清被盛大刚的话给蒙住了。
和你一起来吃面的那个帅哥啊!是你男朋友吧?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呢!盛大刚喜滋滋地称赞道。
您是说——莫旭啊?他,他——雅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红了,竟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雅清姐,社长他——哦,不,莫旭——莫旭是你男朋友吧?文心笑嘻嘻地转过头,问雅清。
各位,你们到啦?不好意思,我们又迟到了!莫旭一边说着,一边和王卉一前一后地从餐厅外面走了进来。
哦,就是他!就是他!盛大刚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地,指着莫旭说道。
我?莫旭显然被盛大刚的举动给吓住了。
哦,莫旭,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的一位好友,也是这家餐厅的老板,盛大刚叔叔!盛叔叔,这位是我们学校化学系二年级的高材生,莫旭!这位是今年刚考进来的数学系新生,叫王卉!沈思文一一介绍着每个人。
盛大刚与莫旭以及王卉相互点着头,打着招呼。
盛老板,您刚才说的那个帅哥,是他吗?文心突然指着莫旭,问着盛大刚。
对呀,就是他!很帅吧?!盛大刚啧啧赞美着说。
莫旭,盛老板说他去年亲自给你和雅清姐端过面条,还说你们是郎才女貌哦!文心对面露困惑的莫旭说道。
我——我——莫旭似乎想要解释着什么,被沈思文给打断了:来来来,我们坐下再聊吧!
王卉和雅清一样,挑了另一边靠着透明玻璃门的那个座位。
莫旭则慌乱着坐在了王卉的右边。
只剩下沈思文一个人了。
他没得选择,只好坐在了莫旭和文心的中间座位上。
这位,也是新同学吧?我好像没见过哦!对了,思文,听你爸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就是这位吗?盛大刚看了看文心,问着沈思文。他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总能找出一个又一个的新话题来讨论。
您觉得,像吗?沈思文看了眼正惊讶得瞪圆双眼的文心,竟然大方地反问起盛大刚来。
呵呵,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但是我还不敢确定!不会真是吧?盛大刚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老板,您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们介绍介绍吧!雅清觉得这个老板可真够热情的,可是似乎有些过了头儿,于是打断了他的话。
哦,没问题!小周,拿几份菜单过来啊!盛大刚转过头,朝餐厅的服务台处叫道。
五个人的餐桌上,王卉一直都沉默着;莫旭听了文心的话后,也一直缄默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中间的沈思文,若有所思地看着右边的文心;文心则开始密切地注意起了斜对面的王卉;雅清说完话后,就望着餐厅不远处的那个服务台。
大家也偶尔面面相觑一小会儿,仍旧没有新的话题。
那顿饭吃得好尴尬啊!文心后来是这样告诉雅清的。
你要小心了哦!雅清略带暧昧与警告地回答文心。
2001年12月25日晚上。
台湾花莲市区的莫明刚家里。
大伯,您终于回来了!我和伯母都在等着您回来一起吃圣诞饭呢!莫昶一边打开别墅的大门,一边对大门外的莫明刚说着。
明刚,你回来啦!伯母听到莫昶的开门声与说话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嗯——外面好像真的下小雪了啊!大伯从外面走进来,顺便掸了掸身上的小雪花儿。
张妈,先生回来了!请你帮我们准备晚饭吧!伯母朝厨房间叫道。
好的,太太!厨房间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圣诞晚饭过后,莫昶跟着大伯和伯母,来到别墅的客厅里。
小昶,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呢?大伯呷了一口茶几上的浓茶,问着莫昶。
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吗?嗯,那就先听好消息吧!莫昶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什么好消息了,所以就想先听大伯带来的好消息。
今天下午,我和董事会所有董事讨论决定,春节后就到我们的故乡乌镇建立我们集团的分公司了!大伯似有开心,却异常平静地说道。
真的吗?春节后就正式开始了吗?莫昶惊喜地问道。
是的!为了这件事,我还花了不少心思去动员那些一直存有顾虑的老董事呢!大伯捶了捶自己的后背,有些疲劳地说。
在乌镇建立分公司,是大伯一直的心愿吧?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莫昶终于告诉了大伯他的真心话。
哦?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大伯感到很吃惊,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莫昶,竟也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呢。
嗯——大伯,那么坏消息又是什么呢?莫昶接过伯母递来的一小片苹果,继续问道。
坏消息?哦,其实也不算坏吧!前两天,我让钱秘书帮你联系好了德国莱比锡大学的工商管理学院,你明年暑假过后就可以到那里读大学了。对了,你还有半年的准备时间,没什么问题吧?大伯绝对相信莫昶的能力和潜力,所以他想让他高中毕业后直接去德国读大学,然后呢,再读个研究生回来继承他的产业就更好了。这是他对莫昶未来人生的规划,也是对自己宏伟蓝图的完美设想。
到德国读大学?那么远啊!莫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重新考回大陆读大学的,而且他还想好了,就考大哥莫旭和王卉姐以及文心姐正在就读的复旦呢!
可是现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已经离那个本来就很渺茫的等待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