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的楼兰,穿过都城的河水清澈见底,草木日见丰茂,胡杨树已经发出新叶,处处生机一片。农民们开始忙着播种,渔民们正为盛夏渔捕精心地做着准备,来往的商队陆续增多,整个城镇一片繁荣景象。
这天,楼兰王正在朝堂与大臣们商议春播夏猎诸事,有侍卫来报,匈奴使节求见。使节进来后,行参拜礼后,楼兰王客气地请他就座。
“大人来我小国,不知所为何事?”楼兰王问道。
“回禀国王,我匈奴单于命我前来传诏,命你国务于入夏前,追加税贡,这是诏书,请陛下过目。”说罢,使节呈上了诏书,并请求告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楼兰王接过诏书,读罢,久久不语,大臣们知道事情不妙,无人作声。
“奎尼,你把诏书宣读一遍。”国王把诏书递向奎尼太子。
“是”,奎尼太子接过诏书,读道:“去岁匈奴干旱少雨,畜牧受损,谷物欠收。今令楼兰追加税贡,粮食三百石,马牛羊各三百头,务于入夏前交付,若有延误,以抗诏论处。”
听罢诏书,大臣们议论纷纷,奎尼太子也呆住了。
“陛下,当下正是春播季节,百姓们需要种子,还要吃饭,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呀!”
“陛下,我们全国才有多少牲畜啊,匈奴单于一开口就要那么多,除非到百姓家里去抢,否则我们哪有那么多呀!”
“陛下,距离入夏不过数日,莫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凑齐追加的税贡,即使凑齐了,也无法按时送到呀!”
“是呀陛下,这分明是匈奴在蓄意刁难,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纷纷叫苦。
“安静”,国王说道,待大家安静下来,楼兰王接着说道:“大家讲到的情况我都了解,楼兰国有多少实力,我也很清楚,匈奴人的企图,我也明白,但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有人说:“陛下,为今之计,我们库存定是不够的,恐怕只能向百姓征集了”
他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反驳,“此法不妥,如果向百姓征集,就会影响春播,不然就是百姓们整个夏天都要挨饿,秋天的收成也一定大受影响。年底我们还要向汉匈两国朝贡,到那时,岂不是要恶性循环?我楼兰国何时才能恢复元气呀!“
“陛下”,一武将说道:“依臣之见,为今之计,只有开战。我楼将士,愿为国孝忠,为民捐躯!”
“不妥呀陛下,尽人皆知,匈奴拥有铁骑数十万之多,将士骁勇善战,锐不可挡。我楼兰仅有三千兵马,敌强我弱,相差悬殊,何以应对?”文臣们又来反驳。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难道我楼兰就要坐等亡国吗?”楼兰王怒目圆睁,驳然大怒,吼声如雷。
待他的怒气稍有平息,他把目光投向了奎尼太子,“太子,你意下如何?”
奎尼太子来到朝堂中央,胡跪礼拜。
“启禀父王,各位大人,想我楼兰,独处沙漠绿洲,又地处东西交通要塞,虽建国多年,国力有昌,但仍无力与汉匈对抗,所以我国向两强示弱称臣多年,眼见得百姓连年辛苦劳作,却供他国无功受禄,实属无奈之举。正如大人们所议,即便我国不顾百姓生死,凑齐匈奴所需,也无法按时送达。匈奴逼迫如此之急,定是昂达亲王谗谏,曼顿单于是要以我国为鸡,警诸国猴观。眼下,我们唯有留下资粮,以做军饷,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迎敌卫国,别无良策,纵然玉碎,不为瓦全。”
奎尼太子的一番话,情真意切,分析透彻,说理有序,慷慨激昂,大臣们觉得十分有理,尽管也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但也只好如此。
楼兰王沉吟半晌,开口说道:“此事关乎国家兴亡,关乎楼兰百姓生死,不可小觑,尚需从长计议。各位大臣如有良策,可随时上书。太子留下,散朝。
楼兰王说罢,大臣们人人面色凝重,纷纷议论着,走出朝堂。
待到众人散尽,楼兰王示意侍卫给太子设座,问道:“儿呀,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看来也只能准备迎战。但是我国兵力实在少之又少,敌我兵力悬殊巨大,又当如何开战呢?”
奎尼太子回答道:“开战是必然,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第一,您马上亲拟一封书信给曼顿单于,说明我国的实际情况,请求宽限送达日期。从匈奴单于的诏书看来,索要税贡是假,杀鸡儆猴是真,定然不会答应,但这样一来,或许能为我们准备迎战争取一些时间。第二,您还要再写一封书信,给汉朝阳关郡府,请求他们派兵增援。第三,我们此次开战,应当以守为主,等待汉朝援军;尽快帮助百姓完成春播,加固城墙,打造兵器,扩充军队。具体对策,且容孩儿再仔细想来。”
听了太子的回答,楼兰王不住点头,“我儿思虑周全,所思对策完全符合我国实际。楼兰国历来是汉匈两国必争之地,大汉定然不会轻易放弃楼兰,若向他们求援,一定会得到援助。当今天下,我们的邻国人人惧怕匈奴,只图自保,求援也是无用,唯有大汉军队可以震摄匈奴铁骑。只是阳关离此六百余里,我们求援需要时间,他们要做准备,再来到楼兰,也需要时间,坚守都城的时日也会很长,百姓们又要遭受刀兵之苦啦,唉!”说到这里,楼兰王不觉长叹一声。
奎尼太子的心中何尝好过?在目前的形势下,楼兰国已经别无选择。看到年迈愁苦的老父亲,想到楼兰未来的命运,他的的心情也是同样的彷徨与无奈。但国家兴亡在即,哪容得片刻犹豫。
“父王,有民才有国,无国哪有民,百姓与国家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国若不存,民何有家?只要把话讲清楚,百姓们一定会支持我们的。两国交战,马死人亡,在所难免啊。”
“是呀,守城的任务极其艰巨,就由你来负责吧,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办。儿呀,你下去准备吧。”
“是,父王,孩儿告退”,奎尼太子阔步走出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