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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果 还是爱你

(2)

每天清晨坐公交的途中,透着车窗都会回望一下路边的那一棵棵梧桐树。车开的快,后退的模糊感,梧桐树变得没有美感,可是我不会孤单或是无聊,因为我喜欢梧桐的叶子那么好看。

许是我名字的缘故,就命里注定我对它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割舍。

我叫青桐,青色的青,梧桐的桐,据说青桐是梧桐树的另外一个美名。

我无聊的连呆都不想发的时候就无聊的在网上到处乱聊。于是乎,我也成为网络的一员。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已经不是睁眼了,而是一阵乱摸后找到手机然后蓬头垢面的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扯天骂地,或者,上百度刷空间涮**,最近又流行起了微信,看娱乐新闻骂明星生活不检点,又会哀叹自己连自甘堕落的资格都没有,又庆幸自己是个小人物可以评头论足可以指指点点可以对着别人的人生说点什么。

晚上最后一个和自己说晚安的绝对是手机,能够和自己一起说再见的也是我的宝贝手机。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手机,我的存在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老妈见我和手机爱得死去活来,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横插过一脚,想要棒打鸳鸯,可惜没用,我和它已经没有办法分开了。可以这么夸张的说,没有手机,还不如把我杀了再和手机埋在一块。

你别以为每天这么玩有什么高兴的,只是因为无聊而已。QQ24小时在线不断,除非手机没电,这不太可能;空间每隔几分钟就会看,除非没流量,这不太可能,现在的wifi强悍到不行;百度就更厉害了,要是没了它,我怎么娱乐八卦。我这么疯狂只是因为我的生活波澜不惊太无聊了而已,说的更准确一点,我寂寞空虚。

铃木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活里的。

我的网名就叫青桐。

而有一天一个叫‘铃木’的人加了我。又是因为我名字的缘故,我想我加了他,我会对他有好奇心是因为他的网名。铃木和青桐可以算的上是一家人了,实在是想不通一个男生怎么会起这么娘娘腔的名字,一般的男孩子多是什么‘仗剑走天涯’‘我是英雄’之类的侠骨柔情。

最近的空间又让我无聊了,不是什么开学万岁或是开学重新做人,就是各种护肤品手机兜售会,有人一天发二十几条说说,早安你好,晚安全世界,什么人生至理名言各种飞,看着就矫情到死,他有一天没发,让我心里空空的,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呢?还有空间恩爱各种秀,这还没什么,至少看着舒服。更有甚者,情侣骂架爆粗口各种狠毒,早上你一言我的不对,晚上我一句你的不该,在我睡觉前他们又奇迹的和好,各自又念起对方的好说些肉麻的情话,一辈子到老。

而我注意到的铃木就有点不同,他很少吐槽自己评论别人,半个月的一条说说就是多的了,倒是,他头像各种换,个性签名三天两头更改,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们随便的聊了几句,就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了,铃木竟然是我的学长。

学妹对学长都有点骨子里崇拜的意思。我到处起底他的消息,想要挖掘点什么可以笑的东西,不幸的是,我什么都没查到,他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跟被洗劫一空似的可怜,我依着他给我的信息‘某班,某人’寻人,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压根就没这号人。再次上网的时候,他找我说话,我就没想过应,后来他改变了策略换成每天不会落下的笑话,最后我还是笑了,就不再追着他是谁去问了。

铃木很有才情。

他会写歌,还会把唱过的歌录音发给我听,声音哑哑的,有些味道,像极了张宇,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起他的年龄,我问起时,他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说不是张宇,只是模仿者,倒叫我省心了,我还是花季少女,就是被骗财骗色好歹也是帅哥之类的,至于大叔,我不感兴趣。

那段时间我正失恋,成天跟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怨妇似的在网上各种疯,弄得朋友们都人心惶惶。悲伤是会传染的,失恋也一样,因此我就陷入遭人嫌弃的悲催境地。只有铃木耐心的安慰我,相信爱情,不要悲观失望。一天夜里,我心情差到极点,听了首情歌就泪流满面,最后我抽了把卫生纸,躲在被窝里继续肝肠寸断,再到最后我就接到了铃木的电话。

“青桐,我是铃木。”

“你干嘛?”心情不佳的我不爽的嘶吼,多半是仇恨男人又不知道该去吼谁,“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死谁?老娘看到男人就讨厌,就想杀,你是不是很想死?”

铃木是个沉默的人,他一言不发的听我大吐苦水又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还等到我有了困意才说晚安。第二天一早,我上了QQ,他的头像闪烁,写有晚安的字幕弹出,让我的心里一阵温暖。

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们说自己的生活小事,也会相互吐槽自己遇到的奇葩,偶尔也会说些掏心窝子的话。铃木渐渐的话就多了起来,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的孤单和深深的自卑,我阳光的告诉他要阳光的面对生活,说了些自己以前觉得矫情万分的至理名言,悄声告诉你,那是我抄来的,他看过后表示赞同。

他说要送我一张CD。

我高兴得不得了,问怎么样可以拿到。

他说,在我家楼下。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很快的跑下楼,然后就看到邮差大叔笑盈盈的把一张CD递给我之后就走掉了。

CD由一张牛皮纸包着,里面有一张明信片,是一棵茂密的梧桐树,还站着一个笑容肆意的女孩,简笔画很清新,他的画技倒是一流。我承认,在我收到唱片的那一刻,我心里微微一动,或许那也可以称之为,心动。

那年暑假,我认识了一个叫铃木的男生,他很温暖。

那这样算不算是,网恋?

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都这样去问自己,我和铃木这样的无话不谈,是不是恋爱了?我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和铃木见面,我想要知道他叫什么,他住在那里,他的一切,包括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我又怕,怕他的所谓好朋友一辈子。

他还是会给我说晚安,渐渐地我恋上了他的晚安,我会在意他是否在线,他的个性签名又变成了什么。我想我开始疯了,而这一切也许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的情绪起伏变大了。

终于,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思念,想要见他。他笑了,说,长相不好,怕羞。我也直接,说,不在乎。

他迫于奇丑无比的长相没有和我见面,我沮丧极了,觉得自己魅力不够。为了现实里没有的他,我在现实里发了疯一样的节食减肥,开始蓄起很长的头发,穿很淑女的连衣裙,穿很高跟子的鞋,不过这是出了校门的我,在学校我还是规规矩矩。我想有一天他决定要和我见面的时候,可以见到最好的我。

也许是我对铃木的思念太深了,总觉得班上的某个人很像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来由的像,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和铃木一样了。

江山是班里最沉默的男生,成绩也不是特别突出的那种,属于堆在平常人群里的路人甲。

他皮肤黑的跟去过非洲一回,长相也确实和铃木说的那样不好,的确也是怕羞。就是没有铃木的才华,因为我想就江山这样的,估计也没有那样的情调和歌声美妙。铃木在我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而江山一年四季都是丑到爆的校服,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情调。

江山家境不好,这在班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父亲去世的早,只有母亲,是单亲。听和他住在一起的同学说,江山母亲还半身不遂,全靠江山和外婆养着。这些东西与生俱来,抹不掉擦不去,不会让一个人真正的有名,因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百里挑一。他会看佛经,别人却说成了**的教材;他盘腿打坐,却被别人说成了在练邪功已经走火入魔,为此学校大门他可以随时进出,校警不会阻拦,据说那是校长吩咐过的;他走路的样子被同班的男生取笑,他无论做什么都受到无端的歧视,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当同桌,他永远是一个人在走路,就是老师也不会可怜他。

我觉得不可能会是他。

又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如果是他呢?

我没有再往下去想。

又一次路边的梧桐树泛黄的时节,我那么凑巧的和江山坐在了同一辆公交车上。他就坐在我的左手边,我看着车窗外的梧桐落叶纷飞有点伤感,我知道江山一直都在看我,可是我却固执的没有回过头。

这就是,你在车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车上看你,他如明月装饰了我的伤悲,我却修饰了自己的自尊。

下车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了江山一眼,他红着眼睛很受伤,他很想和我说点什么,可是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和CD里唱的那样美妙。

后来,我们不再有网聊,再后来,铃木的QQ头像暗了下去,最后在那个学期都没有亮起过,一直是灰色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隐身不想我知道,还是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不会再上那个QQ了,我没有再那么深入的去想很多。

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江山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考了年级第一。他的那个位置瞬间变得很耀眼,那些歧视,嘲笑过他的人都变成了他的小粉丝,拿着难解的数理化就往他的方向跑。

只是江山还是江山,他把题讲完还是不会说很多的话,他还是习惯了一个人。

新年的时候,班里有一场迎新会,有一个节目表演的环节。江山被推了上去,大家本来要看他的笑话的,结果想看笑话的人却变成了笑话。江山的歌声一起,大家的掌声也就立马起,我没有鼓掌,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唱的歌,他说过,想要成为像周杰伦那样的人,有一天要出自己的唱片。

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去发展,就比如江山,纵使以前有千万个不如意,也算是熬出头了。

可是梧桐叶落,人也是一样的。

铃木的晚安不在了。

可是铃木的唱片还是寄来。还是那个邮差,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一片梧桐,还是那个永远笑着的女孩子。

梧桐在初春的时候又绚烂的开起。这一次,我没有当个纯粹的欣赏者,在一个站随意的下车想去看看梧桐。高三了,要上大学了。也许我会去外地读书,然后就再也看不到这里的梧桐了。

我想了好多,尽管我并不是喜欢多想的人。

我站了好久,当我回过身的时候,江山就在我身后微笑。他勇敢地走上前,和我看了一下午的梧桐,还是没说一句话。那天的梧桐和之前的那些年有点不同,青的泛深绿色,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它们的高度。

那晚,我听着牛奶与咖啡的偶尔想起你没睡,我觉得我不会哭的,我觉得自己会没事的,我觉得会过去的。

偶尔还是会想起你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也许我还不习惯没有你

偶尔还是会想起你

重复着熟悉的场景

仿佛我还能听见你声音

偶尔还是会想起你

却不会停下脚步

也许我已习惯了没有你

悄悄地把眼泪收起

我不想让你担心

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你

说爱你已来不及

所有的话留在心里

答应我好好照顾你自己

你给我最好的回忆

我依然放在心底

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偶尔还是会想起你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让回忆轻轻的睡去

……

可是我坐在床上哭了很久。

没有什么不可能。

五月份的天气闷热的慌,我走在路上都能感觉暑气上窜,蒸的脚丫子直疼。临近高考,大家都很拼,我的数学是死穴,每次的成绩差到连韩寒都可以骂我是笨蛋了,没辙,爸妈基因不好,再说多了就都是泪。

江山的成绩却是疯了一样往上窜,会没事的,我看着江山瘦小的背影这样安慰自己。

有一天,我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江山突然就倒在了楼梯口。

那之后,江山的位置一直空缺,他没有再来过。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山,在学校,在教室,在网上,在那些梧桐树下。

那之后,我没有再收到画有梧桐树和微笑女孩子的CD。

我还是喜欢,或者说是一种习惯,坐着公交看飞速后退的梧桐树,绿色褪去,记忆随风,而我的心情已经全然不同。

我多么想和江山说一声,我不在乎他的奇丑无比,不在意他的家境,不在乎他用近乎欺骗的方式来接近我。

我还想和他说,他唱歌真的很好听,他写的歌词好美,他一定可以成为周杰伦,或者超越周杰伦。

我最想告诉他的是,我不要他缺席我的青春。

可是,因为我可笑的自尊,可笑的退却,可笑的自以为是,错过了他。

后来,我学会了弹琴,把江山的CD一张一张的弹过,于是,我有了每晚入睡前都要为江山弹奏一曲的习惯,因为江山,永远不会缺席我的未来,我要让铃木永远住在他的音乐里。

我把好多好多的正方形卡片都写满字塞满江山的课桌,一直到我高考结束,那上面写着我曾经最不屑的:

晚安,江山。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铃木,我喜欢上你了。

青桐,我相貌不好。

我不在乎。

青桐,我家境不好。

我不在乎。

青桐,我是个孤僻的人,身边的人都把我当作怪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你不会喜欢我的,如果你看到我的样子,就会躲开我了。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青桐,我有病,治不好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可以直接拒绝我,不用编这样的理由来骗我。

脑溢血。

我不知道随时随地都会开怀大笑的小果会有这样的故事,可是我哭了,而小果木然的看着我,说:“后来,我改了名字,不再叫青桐,因为我怕我自己会想起他。”

“小听,我好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他。”

“小听,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努力的寻找他,我只是觉得他还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没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情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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