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央立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擂台,想来是用作太一弟子比武的擂台,此刻生台之上,道羽道貌傲然立在台上,瞧了一眼人山人海的台下,朗声道:“诸位,你们都是太一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我太一门建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实为道家正统,正道领袖,但古人有道:‘业兴于勤,荒于嬉’又有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派历代祖师为了警戒后人,并提携年轻弟子,传下了鳌头论剑这一盛会,到如今已是整整二十二届了。”
“啊”,台下众弟子中传出了一阵惊叹声,二十二届,以一甲子一次计算,便有了一千三百二十年之久。
道羽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又道:“时至今日,我太一门在千叶掌教师兄的带领下,兴旺繁荣,犹胜前世,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但常言“贵不再多,而在于精”,所以这次盛会,我们设定三十二人参赛,各自对阵以抽签决定。”他微微一顿,他一手指向生台一张桌子上,只见那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红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侧开了个容得下一只手臂伸进的小洞。道羽接着说道:“那红木箱子之中,共有三十二粒蜡丸,其中各包着一张字条,上书着从一至三十二此类数字,在抽签完成之后,即以数字为准进行比试,以一号对三十二号,二号对三十一号,以此类推,其后第二轮,则以一号与三十二号胜者对二号与三十一号的胜者,如此类推,一直到最后决战,你们明白了么?”
道羽一向严厉,众人哪会有异议。见无人出声,道羽眉目含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上台抽签吧。”
‘生‘台之下,所有人得目光随之都落到了那个红木箱子上,参赛弟子一一走到箱子旁,各自抽出了一粒蜡丸。
叶亦凡瞧着这些人,心中真真羡慕,想到自己无法参赛,心神不免落寞。
便在此刻,忽听一阵破襟声响,众人举目望去,见得上空缓缓飘落两道人影,过得一时,二人落得地上,是为一男一女。
男子二十来岁,挺拔身姿,两簇长眉斜飞入鬓,透出一股勃勃英气,此间星眼含笑,真真观之可亲,正是千叶真人得意弟子古剑心。
女子年约十八,白衣翩迁,风姿冷眼,纤手似雪,柳梢似的细眉压着冷月似的双眼,大有一股不似人间烟火的韵味,此刻晨风中裙裾飘飘,衣带若飞,真真宛如凌虚仙子。
此女只因天上有!
太一门众弟子一阵低乎,显然感叹二人出绝气质。
叶亦凡呆呆看着少女,只觉此女虽是美若天仙,双眼之中却尽是冰冷,让人无形之中心生寒意,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那少女仿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忽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电,冷冷盯了叶亦凡一眼。叶亦凡心中一震,如受电击,双眼中竟似乎被刺痛一般,他吓了一跳,面上微微泛红,抬头一瞧,却见女子早已走了开去。
少女对耳边惊叹之声如若未闻,径直向白云峰众人所在之地,她向静虚师太行了一礼,端端叫了声:“师父!”声如游丝一般软绵,恰似天籁。静虚师太对她似乎极是喜爱,点了点头,道:“幕雪,事情是否已经查明?”少女微微点头,正待说话,却被静虚抢过话头:“既然查明便好,此处不宜多说,台上箱内还剩两签,你先上去抽签吧!”少女淡淡说道:“师父,不用的,等他们全部抽完,剩下的便是我的。”她如此选择,看似胸有成竹之余,情理之中却显得有些骄傲,岂料静虚对她所为似乎是大为赞同,目中且有一些赞许之色,对她点了点头。
叶亦凡回过神来,对向大奎说道:“大师兄,这二人也是我们太一门下弟子吗?”向大奎点头道:“是了,那男子是千叶师伯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古剑心,道法精湛,暂且不说他随身法宝,光是修为就已是舌之境,至于那女子,便是静虚师伯门下倚重弟子李幕雪,道法同样是了不得的,上次四脉会武,她不过区区八岁,便是击败各脉年长门人摘得桂冠,这可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呢!”
“啊”叶亦凡闻言忍不住叫了出来:“她八岁之时,就有那般道行,我八岁的时候,可是才刚刚入门呢。”向大奎摇头道:“是啊,这人比人,是要吓死个人的....!”
又到夜深。
叶亦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至于其他的师兄都早已鼾声大作。(由于鳌头论剑,仙人峰一时之间人数大增,这样一来,房间待遇倒是没有流水峰那般好了,是以,流水峰一众弟子除舒念慈以外,尽数睡在了一个房间中)
月光如水,从窗口照了进来,洒在地上,如霜雪一般。
少年毫无睡意,轻声出了房间,回廊清清,悄无人声。
他心中不知为何极是烦躁,想到明日所有师兄都能上台比试,唯有自己作壁上观,心中无故生起一股莫名怒意,是以如此心境,平日里舒伯符对自己的不理不闻,师兄们对自己的诸般照顾,甚至于师娘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少年心中竟然觉得这些不过都是他们看在自己凄惨生世,不过是同情自己罢了,对自己,他们是从来没有瞧上的,想到这里,他只觉一股冰冷感觉窜上心头,竟然,腾出一股恨意!
他将怀里噬魂缓缓拿起,噬魂今日大是怪异,似乎是在迎合他心中所想,竟是焦躁不安的在他手中兀自躁动起来,叶亦凡微感诧异,细细看着噬魂奇怪表现,便在这时,在玄青色的表面下,一条条细小的血红色小线清晰可见,如血丝一般,满满分布在棍子全身。便在此时,体内冰凉感觉愈来愈凉,直窜心头。
噬魂玄青色的那条条血丝,缓缓亮了起来,似乎是感应到了少年心中感受,刹那之间,叶亦凡心中冰凉感觉走遍全身,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寒意,四下无声但深心处竟是这般清晰地听到一声狂吼,仿佛九幽之下无数冤魂的嘶喊,带了无尽怨气,腾腾生起。
白骨,鲜血,厉啸,血腥!
叶亦凡霍然睁开双眼,大口喘息,体内此刻极度难受,终于是忍受不住,他的手平平铺开,手指或伸或引,握成法决形状,而噬魂此刻早已飞离了他的手掌,凌空伫立在半空中,黑气腾腾,青光大放。
身旁一参天巨树,轰然倒下,在这片刻间已完全枯萎,枝叶零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瞬间吸去了所有的生命。
叶亦凡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这烧火棍如此亲密无间,尽管那根棍子停在半空,但隔着这段距离,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正握着他,那股熟悉的冰凉之气也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在那之中,仿佛还有丝丝莫名的清新气息,从那黑棒中吸来,走遍全身。
焦躁,不甘,仇恨,愤怒!
他双眼通红,完全不似往日,他心中难受至极,几番呕吐,他莫名悲愤,似乎整个世界,都与自己为敌,在这就要入魔的千钧一发之际,刹那间,娘亲音容浮上心头,这一刻,全身如万蚁啃食,他,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