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一战,蝎子山损兵折将,连镇山的机枪也丢了,元气大伤。王兴贵身受十几处枪伤,竟然未中要害,单骑逃脱,心中一阵阵后怕,暗自庆幸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发誓必报此仇。
十几天后,王兴贵的皮外伤恢复的差不多,正与手下人琢磨到哪打点牙祭,喽啰兵来报说马陵山的赵嬷嬷来访。王兴贵一愣,便赶紧请她进来。只见赵嬷嬷身披重孝,目露凶光,扬言要给丈夫报仇,因为枪弹缺乏,来借二百条枪,五千发子弹。
原来马陵山的赵天横在攻打虎头山的时候,自恃练过大刀会法门,刀枪不入,所以攻山时冲锋在前,不想被山上的哨兵一枪打穿,一命归西,马陵山的队伍便由其妻赵嬷嬷带领。
这赵嬷嬷名叫红桃,本是一戏子。她自幼在戏班中长大,吃尽千般苦头,挨过万般磨难,终于成了戏班的台柱子。二十岁演出时被马陵山的赵天横看中,便劫来做了压寨夫人。不想桃红深得临沂城内某团长的宠幸,那戏班子老板便去找那团长求助。那团长一听大怒,便要那戏班子老板告诉赵天横,扬言非要扫平马陵山。赵天横一看可害怕了,忙让那戏班子老板回去求情。也可能是这团长觉得玩腻了这个苦命的女子,见赵天横服了软,便假装大度的放过他们,但是要一万大洋的赎身费。赵天横知道中间戏班子老板肯定捣鬼,一番讨价还价,三千大洋成交,当时赵天横刚刚起步,没有多少积蓄,便找到大地主盛霸天借了三千大洋,将红桃娶回家中。
这红桃自幼饱受虐待,长成后变成了戏班子的摇钱树,对戏班子没有什么好的感情。见赵天横虽然粗鲁,但是真心真意,自己没别的办法,也就从了。她在戏班子期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知道些许机关,倒是帮了赵天横不少忙,终于在马陵山站住脚,成了一方霸王。因为她对人心狠手毒,土匪们都害怕他,叫她赵嬷嬷。
王兴贵早就垂涎红桃美色。虽然红桃已不是二八年华,但是戏班的经历让她眉眼中多了几份风流,山寨的生活让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对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而言,这种女人比豆蔻年华的少女更有魅力。以前王兴贵忌惮赵天横,现在他就肆无忌惮了。一番言语挑逗试探,几番讨价还价,三天后赵嬷嬷带着二百条枪和若干子弹回到马陵山。赵嬷嬷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她不敢惹虎头山,却把仇恨撒到虎头山南的八里圩。
赵天横被击毙的第二十一天,赵嬷嬷带着七百喽啰兵,袭破虎头山南四十里处八里圩,屠村烧掠而去,全村千余人,仅有极少数几个人侥幸逃脱。
临沂城震惊!山东省震惊!全国震惊!
范竹贤责令警察排追剿土匪,无奈赵嬷嬷熟悉地形,从容逃脱。
穆刚和李常晟几乎同时到达八里圩,孙廷豪带着吴黑子也赶了过来。虎头山一战,孙廷豪对穆刚佩服的五体投地,非要和他拜把子,穆刚把此事通禀父亲,不想李常晟早已和穆仁知兄弟相称多年,此事便被穆仁知给否了。但三人意气相投,相互敬重,虽没有仪式上的结拜,却都引为生平知己。八里圩离吴黑子的据点很近,他以最快的速度分别给三家送信。他知道自己手下那几十号人,根本惹不起赵嬷嬷,便派人暗中跟踪赵嬷嬷的行踪。
附近村庄的人纷纷赶来,帮着处理后事,悲哭声此起彼伏。一个受重伤的护庄队员正躺在圩墙下,已是奄奄一息。周围围着他邻村的亲戚,正给他擦脸。
盛春娇赶紧拨开众人,稍做检查便发现子弹分别打中了他的左胸和右腿,万幸的是左胸的那颗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她告诉周围的人说此人还有救,便指挥人把他抬到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她动作麻利的给他消毒,开刀,取弹,包扎。陆陆续续有伤者抬进来,卫生队忙了整整一夜,救治了二十多名伤员。
第二天清晨,穆刚见没有人再抬进来,便让盛春娇她们分组休息,让这些伤员的女亲戚们照顾伤员。
生命垂危的护庄队员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亲戚们有的忍不住哭出声来。穆刚走到他们的附近坐下,听他们的谈话。果然,有个老婆婆忍不住问:“马子是怎么破的圩子?”
原来,八里圩的圩墙又高又厚,全是青石垒成,坚固异常。只有一个门,上面有十多条枪,一般情况下,土匪是攻不进来的。
昨天下午,他站在墙上站岗。有个讨饭的妇女站在门口说天快黑了,想要进庄借宿一夜。门口站岗的六个人,有两个人是大刀会众,便要去开门。有个年长的见识多,说你看这妇女脸生的很,身上的衣服都破的露肉,鞋确是好好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这大刀会的两个会众,见这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露出胴体的破衣服让他俩心猿意马起来,便说:“天黑了,一个弱女子从外边过夜多危险,不让她进来,传出去人不说咱庄上的人不仁义吗?”说着便去拉闸门。这些大刀会众四处宣讲自己喝过符水,刀枪不入,平日里说话都很有分量。那四位看了看周围就她一个女子,也觉得无碍,便由得他俩拉起千斤闸。
这女子千恩万谢走了进来,顺手将讨饭棍放到闸门下。那年长老者刚要呵斥这妇女拿走讨饭棍,不想这女子从怀里摸出两把匣枪,叭叭几枪,这四人全部中弹倒地。那两名大刀会众急忙下放闸门,不想那讨饭棍竟将闸门给支了起来。二人滑下围墙要挪开那讨饭棍,被这女子一枪一个结果了性命。枪一响,埋伏在庄外的土匪冲了进来,护庄民团也赶紧来守庄。几名大刀会众身贴符纸冲在前面,立马被土匪们打成了筛子。土匪人多枪好,护庄队没了圩墙的依托,很快就被打光了。此人在围墙上打枪,被土匪们打中,摔下墙来。土匪冲进来烧杀抢掠,躲避不及的当场就被打死。从破庄到土匪撤退,前后足足有两个时辰。五里外的乡公所就驻扎这着一个排,可他们等土匪退走一个时辰才过来看了看,又走了。这帮丘八肯定是吃了土匪的好处了。“后来我就慢慢的昏过去了,再醒来就看到您了,是您救了我啊!”说罢,眼泪哗哗流出,便要起身拜谢,被众人一把按住。
穆刚听完后来到庄外,果然,一根拳头粗的槐木棍还在支着庄门。
这时,吴黑子凑了过来。原来这小子的惹祸根吃了黑蝴蝶的一针,连惊带吓外加羞愧难当,竟然不举了。他见盛春娇能起死回生,医术非常之高,便想去讨个药房治治他这病。可是他伤的位置难以启齿不说,而医生还是个女的,好几次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见穆刚出去,心头一动,便跟着一起出来。
穆刚知道他有事,便停下来,可这吴黑子期期艾艾,脸憋的铁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穆刚心中焦躁,脸色一沉,一甩手便要走开。这吴黑子一见,心中不由大急,一把拉住穆刚的手,便将当时之事讲了一遍,恳求穆刚帮他讨个方。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穆刚虽然知道李孙二人曾有过结,是打出来的朋友,但对细节不甚知晓。听吴黑子讲到这件事,心中便明白了七八。他一把拉起这吴黑子,说:“吴兄弟,区区小事不用行此大礼。只是这男科的毛病自古都不好医治,回山后我去找几个方,至于好不好用,却不好说。”那吴黑子千恩万谢告退了。
三天后,临沂府的救济粮药到位,并根据生还人员数量,从周边各村迁入部分人口,穆刚见伤者伤情稳定,便带着一众人马返回虎头山。回山后,便找到《傅青主男科》一书,精心选了几个药方,外加一些锻炼理疗之法,一并抄下派人送给吴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