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话 面名圣海捞白丝

临近过年，李何婷的父母决定回一趟老家，问李何婷是否跟着去，李何婷坚决摇头说：“爸妈，不是我不愿意跟着你们，而是因为我在A市生活了十多年，那样一个小村庄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呆在那很煎熬的嘛。”

父母叹口气后，对李何婷倔强的态度无可奈何，却还是不厌其烦地交代注意事项，并且重复说了无数遍的叮嘱，“那你这几天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谢谢爸妈。”李何婷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形，瓷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显得伶俐可爱。父母不在的日子，就是孩子大闹天宫的日子，能怎么闹就怎么闹，无法无天都没人管。

父母刚出小区，就遇见了于哲和他妈妈，李妈热情地向于母打招呼，于母问：“怎么？这一副提着大包小包的架势，感情是要出远门？”

李妈点点头回答:“是啊，这几天要出趟远门，婷婷一个人在家。哎，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真的有点放心不下啊！”

于母思考片刻后，露出了笑容，问:“这样的话，让婷婷搬来我们家住几天，你看行不行？”

这样好像也可以，李妈同意了。于是当李何婷还在家游戏人生、及时行乐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李何婷停下来轻车熟路地跨过地上的障碍物，脚步轻盈地跑到客厅开门。等于哲表明来意和原因时，李何婷觉得，晴天里闪下的几道霹雳，全部砸到她李何婷的身上。

于哲绅士地帮她提着行李到了他家，他妈亲切地抱抱她:“经常听你妈妈说到你，果然是很漂亮啊！”

李何婷是从小就被夸漂亮的，加上她的思维“超凡脱俗”，她没有和那些继承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人一样说“哪里哪里”而是说了声“谢谢”。

于母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几条岁月留下的鱼尾纹，说:“婷婷真可爱。真想有个你这样的儿媳妇，哈哈。”

李何婷尴尬地咳咳，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说:“阿姨您就别拿我来开玩笑了。”然后低着头跟着于哲溜进客房。

于哲放下行李，背对着她凉悠悠:“我妈这个人，看见自己中意的女孩都这么说，你无需介意。”

李何婷疑惑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他生气了？她郁闷地瘫在床上，哎，想闹翻天没机会了，在别人家还要拘束，不爽啊！

上午的时候，于母一个好朋友带了点特产，便约她们几个老同学一起打牌了。于母出去前还嘱咐于哲:“好好照顾妹妹啊！”于哲应了一声就继续干他的事去了。

中午到了，李何婷这个大胃王饿得肚子咕咕响了。她走到客厅，于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脚步轻飘，像猫一样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他起身朝她走过去，问:“李何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李何婷点点头，想走近向这位高冷的学长大人表示谢意，结果她都没注意地上有东西，就这么过去挨它绊了一脚，身子猛的一个趔趄便向前倾。于哲迅速伸出长臂把她接住，面上的冰雪开始消融，声音柔和了几个度说:“小丫头，下次要认真走路啊！我去给你做饭。”

他洗把脸去厨房找菜，只有一大抓面条，那就煮面吧。

当他端着清水面从厨房走出来，说:“李何婷，我给你煮了道圣海捞白丝，你来尝尝。”

李何婷摸摸额头说:“天啊，你不会给我煮清水面吧？”

于哲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说:“知音，这个你竟也知道！以前同班同学把这个当笑话讲给我听，就是把清水面冠以圣海捞白丝的名称之类的瞎扯。”

李何婷拿筷子捞捞面条，说:“不错，火候刚好，没像我妈一样总是煮糊。至于你说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亲爱的闺蜜许京语，她以前念她文章的一段给我听，‘何为圣海捞白丝，圣海就是刚放进锅里的透明的自来水，白丝就是面条咯！’我以前总让她把语文学好一点，她总有理说咱们是理科生，文科不好有什么关系！”

“呵呵。”

李何婷听到笑声，向于哲看去，这厮竟很不合作地把头偏开了。

等李何婷吃完，她羞愧地笑起来，指指碗问:“学长还有面条吗？我没饱诶，嘿嘿。”

于哲惊讶，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子。她很瘦，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很宽松，可，居然是个大胃王！他淡淡地道出自己的疑惑，“有，不过我觉得，给你做的那份应该够你吃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经常排队买粉吃，前面一个男生要三两，后面一个女生要二两，而我要四两。”

“可是你一个女的也吃得太多了！”

李何婷感叹地摇摇头说:“遥想初中那些年，就已经开始上演‘李何婷大胃王养成记了’，初中的时候家离学校远，爸妈每天中午送饭过来。他们每次都送很多饭，生怕我没吃饱，我那个时候，吃得都快吐了都还吃不完咧，然后胃口就在那三年里大了好多，现在才知道，父母怕我饿着，给我做了这么多菜，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帮我做午饭，他们是因为太爱我了啊！”

于哲听完之后愣了几分钟，目光深邃地看着李何婷，然后低头抠抠手指说:“我再去给你煮碗面条！”

李何婷点点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这种好，还能维持多久？李何婷还在吃面的时候，她听到于哲接电话，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怎么又打电话给我——什么，你就在我们家楼下？我们家有客人，你懂点事，别上来，我下去行了吧！”

然后于哲对李何婷说有事就匆匆下楼了，好奇心驱使李何婷去弄清这整件情的来龙去脉。她走到阳台往下看，呵，于哲，我明白了。

是前几天那个女的，她抱住于哲，可于哲就任她抱了几分钟，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往小区门口走。

李何婷两手紧紧抓住，指甲陷进皮肉里，殷红的血就流了出来，她自己却没反应过来。

当有开门声响起，她颓然走进客厅坐在地上，装作好奇地问于哲:“学长，你刚刚接了谁的电话啊？”

于哲发现她的手在流血，言简意赅地说:“那个只是我的高中同学。”然后匆匆转身去找出药箱帮她处理伤口，李何婷半眯着眼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于哲解释说:“你看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你是不是很荣幸？”

“荣幸至极。”瞧瞧我，又心口不一了。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我的那份感情是不是越界了？不，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没人可以轻易改变我的决心的。

午夜，悲伤就像夜光蝶一样划过心头，她久久不能入睡。暗恋的感觉，好似在一串刀尖上行走，小心翼翼的，却被扎得痛苦不已。

第二天，李何婷编了个理由向于母告辞了，当她走回家，闺蜜许京语居然在她家门口等着。

“鲸鱼！你在这等多久了？”

许京语摸摸手臂，说:“才来不久，不过你这有点冷。”

许京语等李何婷放完行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冬天，寒风刮面，天地肃杀，微弱的阳光并不能给人温暖。

是李何婷一路在跟许京语讲话，然后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许京语才开口说她今天的第二句话:“何婷，我刚刚听你提于哲这个名字的频率好高，你不会跟他感情不一般吧？”

许京语说得含蓄一点，其实话里的意思她俩都懂，李何婷的脸“腾”的就热了起来，双颊浮上红晕。她在好友面前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额，大概吧。”

许京语有点惊讶，她说:“何婷你别急，你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是喜欢吗？那个于哲有这么好吗，你选男朋友我要帮你瞧瞧，这可是以前我们说好的啊！”然后许京语软硬兼施地向李何婷要了于哲的联系方式。这个男生，她去会会。

她们经过一家小吃店，李何婷的脸阴沉下来。一个男生背对着她们，眉间带着些寒气，面无表情地吃着一个女生叉着的串串，那个女生看见李何婷，眼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于哲，你好啊，你真好！

许京语这次是带她来游戏厅玩的，李何婷便把气撒在游戏上，许京语说:“何婷，要不要这么暴力，游戏币快用没了，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啊！”然后往门口走去。

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李何婷”，李何婷转过头去，刚刚那个女生双手环胸地看着她，说“我认识你，和哲传绯闻的那个女生，我说你要不要脸啊，我警告你离他远点，否则后果自负。”

李何婷被惹怒了，厉声反驳：“什么叫我和他传绯闻，我才跟他接触几次啊？绯闻这种东西，也只是你们闲得无聊嚼舌根嚼出来的，你何不去问问当事人！”

游戏厅传来于哲的声音“梁梓微”，女生甜甜地应了句“哎”，然后走了。李何婷忽视掉于哲拉着梁梓微手离开的那个画面，她转过身一脸不愉快。

许京语提着一袋游戏币回来恰好看完了这整个过程，她掏出手机拨于哲的电话，那一头很快就通了。

“你好。”男生有礼貌的说。

“你好，于哲学长，我知道你，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谈谈，不知你可否赏脸。”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

“借口，你愿意抽点时间陪梁梓微你也不愿意挤点时间和我谈谈，我可是知道很多你某一方面的事呢！”

“同学你到底是谁！”

“姐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京语是也。听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半，宋记餐馆见，不准迟到。再见。”然后就挂掉电话了。

许京语收起电话，朝李何婷走过去，把币放到李何婷的手里说:“何婷，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却希望你时刻都能拥有开心笑容，这些币姐姐就慷慨地给你拿来发泄好了！”她像大猩猩一样往自己瘦弱的身上捶着，逗乐了李何婷。

许京语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说：“开心了？别生气了，好歹让我的安慰效果延长一点啊。”

李何婷说：“谢谢，我的好朋友。”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

下午三点二十几，宋记餐馆。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进来，引来了几个女顾客的注视。他挽起白衬衣的袖子，拉开了靠窗一桌的椅子。许京语送李何婷回家后，匆匆忙忙往这赶。

许京语真是要哭了，自己找罪受，挑了个这么远的餐馆，只因为缘川曾经带自己来吃过一次，她到底，还在怀念什么？

她跑进这家餐馆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不过在许京语这就以平常心对待了。

她走到他的对面，说了一声“你好”，于哲这才抬起头看她，说:“请坐。”

“百闻不如一见，你是李何婷的朋友。”于哲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其实啊，我是理智压不住好奇心了，想来见一见传说中的于哲学长大人。”

“过奖，都是外面这么传的，不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那丫头对你不一样。也对啊，像你这样的帅哥，别人不喜欢才是奇怪的事咧，除我之外。你说说，你对她是个什么感觉？”

“你说的话，太直接了，感情这种事，我并没有认真衡量琢磨过。”

“我们家何婷是个好女孩，比那什么梁梓微要好的多了。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毕竟谁是可以默默守护一段绝望的爱情呢？”许京语说着说着，神情就黯淡下来了，“我还是希望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不要错过时机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跟梁梓微没什么，就是她缠着我不放罢了。”

此话题告一段落，许京语终于掩盖不住自己的馋瘾，淑女的伪装也撑不下去了，她拿起桌上的菜单说:“姐姐今天高兴，你想吃什么给你买！我请客。”

于哲终于明白李何婷有时剽悍是为什么了，在许京语周围的人大概都这样吧！他把菜单推到许京语面前，说:“我让女性，你来选，我随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她看看菜单:“一盘辣子鸡，鱼香排骨，水煮牛肉……”她瞄了眼于哲，他貌似对这几大盘都点肉的行为很诧异，他开口说:“不要点蔬菜么？”

“没事，习惯就好，”她摆摆手，随意点了几道素菜。

吃饭的时候他们什么都可以聊，因为许京语就算不懂也能瞎扯，于哲说:“你是有多厉害啊！我们懂的你懂，我们不懂的你也能扯出来。”

许京语汗颜，居然自己瞎扯被别人识破了。

那天，于哲记得最清楚的许京语说的两次话，一次便是这个陈述句的回答“过去我便是因为太无知了，感觉跟很多人是在不同世界。我和我的意中人差距很大，我不懂他的世界，那时我觉得无知是多可怕的事情，才开始积累的。这个，大概是爱情的伟大吧。我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他聊他喜欢的话题，但是，我敢接近他的勇气，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少。”

还有一次“何婷是被周围人宠大的，虽然没有公主的娇气，但她不坚强，依赖着成为她大树的人。既然你被她认定为大树，那么，就不要，残忍伤害她。既然她喜欢你，你就是最不应该伤害她的人。因为啊，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要比被陌生人伤害要深的多了。”

后来，许京语被一个男生拉起，那男生对他说声抱歉然后带着许京语先走了。

——

除夕之夜，他收到了李何婷的群发短信，刚想回时收件箱又多一条短信，他一看，是梁梓微的:哲，新年快乐，不想重复老掉牙的祝福语了。还有我想你了，初四见，啵。

看来他初四需要躲起来了，他坐着给那一大堆短信回复，他妈在杀着鸡，说:“小哲啊，去小区外面接你爸爸。”

“哦”爸爸这个词，对他来说不算很熟。于爸就是四处奔波去工作的人，一年很少可以和家人见几次面。

他走到小区门口，看见许京语和李何婷并肩走着，他做出很客观地评价，“李何婷，你今天很漂亮。”

李何婷说：“那是，应该的。”

许京语说：“当然咯，有我做衬托，李大美女还不美若天仙那才是人神共愤。”

“少来，你才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你要是个衬托，那去韩国整容的那些就不用活了。”李何婷拍拍她的肩说。

“你说我‘变得越来越漂亮’，说明我以前不漂亮吗？”许京语只针对前半句，佯装生气。

“是小的错了，大人一直貌美如花，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啊。”李何婷马上做出副恭维的样子，这到底是谁在夸谁啊！

看着李何婷和许京语闹闹叽叽的，于哲手心敲手背，说:“有趣，感觉你们是一个类型的。”

李何婷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淡淡一笑，他在不经意间已经开始了想要得到她的温暖的想法，自己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