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那天,杜尹昌走进家门,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芷然,受伤的眼神让他感受不到一点温度!那个从来乖巧、贤惠、万事都为他着想的芷然完全没了踪影!
面对她的指责,他无言,他这才想起,不知不觉中,他跟娟子的联系确实已经到了某种危险关系的边缘。他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他不想狡辩!他确实一度怀念着他与初恋情人娟子曾经美好的过去。电脑里铁一般的证据,让他知道他的形象倒塌了一地,不禁有点挂不住的恼怒!
他不习惯她这么冷的感觉!她曾经是那么的温言细语!她曾经也是那么的对他言听即从!
“明天早上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脑门一热甩出了这句话,抛出最后一张牌也许可以挽回一点自尊吧!也许她就会退步了!尽管他从未想过要因为娟子而离婚,对娟子他只是在初恋之情的基础上多关心了些!
第二早上,他接到她的电话,没想到她真的去了民政局,而他自甩出“离婚”后,其实根本没想要当真的,原以为两口子吵吵架,冷战几天也就过去了。
到了民政局,远远地看见芷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独立,清冷,跟原本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
看到他来,芷然平静地说:“走吧!”然后直接向办理离婚的地方走去。
而他此时哑口无言,离婚是他提出的,临阵逃脱的事需要怎么干?硬着头皮,办完手续,然后给她银行卡,她居然说:她需要一无所有来疗伤!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芷然!独立、自尊!
离婚这一天,他丢了魂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也是这么不常回家,他们也是很少见面,今天跟以往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抬头间,同事给他送来一张通知函,他的调度成功了,以后,他可以像都市上班族一样下班回家,周末休息。
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晚上,他去喝酒,而娟子依旧跟他联系,得知他在喝酒,她立马赶了过来……
娟子来时他已经半醉,又喝了几杯,娟子劝说他回家。上了出租车,娟子却带他来了她的住处,在一家快捷酒店,她因为离婚的事暂住在这里。
看见床他立刻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对他说些什么,不记得了,然后有个女人在亲吻他,难道是芷然回来了,他激动的睁开眼翻过身……
“芷然……”他虽然醉了,可是还完全分得清身下的女人不是芷然,是谁,娟子!他一阵恶心……把刚才的酒吐了出来,弄得地板上到处都是!娟子起身给他拍背!
他转头看了一眼娟子,厌恶的情绪斗然而升,记忆中的娟子是不会做这种投怀送抱的事的!更何况她现在离婚手续都还没办完!下意识他把目光转向床,洁白的被单稍有凌乱,一如当年沙滩酒店那晚,瞬间记忆中那个为弄脏的床单而忙碌的女孩清晰地浮现在脑际!那是一个女孩多么圣洁的一切,芷然,芷然,突然迫切地想要拥抱芷然!
酒似乎突然醒了,他几乎跳起来,疯了似的奔出房,奔出酒店!
电梯声响,他从电梯里跑出来,用钥匙开了门!
“芷然,芷然!”尹昌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找遍了客厅卧室,都没有芷然的影子,他不甘心地又跑到厨房,厕所,依然没有……
记忆中,她一直在家里等着他的!这是怎么了?去哪儿了?
失落之余,才记起,他们今天刚办了离婚手续!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却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戒指和钥匙,拿起戒指他泪眼朦胧,回忆像是正与他对话,那天沙滩上幸福的女孩……
他说:“嫁给我吧!”,她却哭了。
他又说“怎么哭了,不愿意吗?”。
“不,我愿意!只是幸福来得太快,我都来不及反映!”她激动地说。
“我的灰姑娘,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说完在海滩的最后一点亮光中,他们深深地拥吻……
第二天,尹昌决心去把芷然找回来,他不能为一时的错误,而错过她一生!
先去了芷然上班的公司,可是公司的人告诉他,“秦芷然昨天突然辞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干得好好的,而且升职通知都下来了,一定是另有高就才会这么果断地辞职!”
走出那个公司,他想不出她还能去哪儿,也许小兰知道,她们俩是好朋友,而且小兰还是他们的红娘。
结果小兰依然不知芷然的下落。
“那他父亲家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我哪儿知道!给你们当红娘的时候,我也刚跟她重逢没多久,只记得小时候,她住在博集小区,后来好像搬迁了,听说她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想必她也一定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的!因为她家人好像也不住那里了,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不知道,结婚的时候,她说没有母亲,父亲又在外地,等过两年等我不那么忙了,再一起去见他父亲!”尹昌奥悔,平时对她关心太少,居然连这些最起码的为人夫应该关心和了解的事情都没做到!
人海茫茫,他该去哪儿找她?她会去哪儿?他从未感觉如此迷茫过!正苦恼之际,电话响起……
“是杜尹昌吗?我是许康,我们见个面吧!”电话那头先说了话。
他们在一座大厦底楼见了面,对方直截了当地说:“听说你在帮娟子找律师跟我离婚?你是想当她的备胎吧!”
“我只是在尽一个老同学的义务!”尹昌很平静,尽管他现在不想说这个事。
“你知道我跟她倒底怎么回事吗,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帮她!”许康这是兴师问罪!
“是你被叛了你们的婚姻,还在她生病的时候家暴,我只是同情我的老同学!”
“是,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去问问她都先干了些什么?她把我的父母当父母吗?我在外面事业受挫她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家暴?你知不知道是她先摔了我妈辛辛苦苦为她煎的药,我才打了她!”许康很气愤,接着说:
“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离婚,我跟她虽然这么些年总是矛盾重重,可是我们从大三就开始恋爱,而且都是彼此的初恋,她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更何况,现在我们家所有的财产都有她的名字,离了婚我们家的那点儿家当,她就得拿走一半!你叫我怎么跟我父母交待,你叫他们情何以堪!”
“你们从大三就开始恋爱?”尹昌对这句话很在意。
“是啊,有什么问题,我那会儿家境好,好多女生都倒追我,可我就看中了她!所以,我们并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希望你这个外人不要乱插手!否则,我会认定你就是我们婚姻的第三者,是娟子有了外遇所以要离婚!”许康放下狠话。
“的确,是我太蠢了,你们离不离婚原本就不关我的事!你放心吧,我一直都有心爱的女人,从今天开始,娟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尹昌说完不等许康回应就径直离开。
此时的尹昌彻底醒了,他曾经深深为之感动的那八年,并不是娟子所描述的那八年,也许娟子是曾经等过他,但绝不是等了八年!
晚上,娟子来电话:“尹昌,我想你了,我能来找你吗?”自从知道他离了婚,娟子说话就越发的直接。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古道茶厅’见吧!”他必须对这场闹剧作一个了断。
尹昌到茶厅时,娟子已经坐在那里等他,看他到了立刻起身:“尹昌,我等你很久了!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我们好多天没见面了,你离婚了,为什么我们反而疏远了?”
“我离婚,是因为芷然误会我对你有情……”他说不下去。
“误会,不,尹昌,我一直都没忘记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看来你真的误会了,不可否认,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有对初恋的缅怀,然后,你说你等了我八年,我相信,并且深感内疚,之前我那么帮你,也是因为我内疚你是因为等我毁了幸福!可这不是爱,我爱的人是我的妻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所以才这么说的,那天晚上我只是心疼你,所以才情不自禁!是我错了吗?”
“是我没有管住一个男人的好奇心,加上内疚感才会这么没有节制,一直听你讲诉你的苦,然后安慰、开导甚至帮你!”
“是啊,不管多晚,我打电话跟你说话,你都会有求必应!尹昌,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好吗?让我们重新开始!”娟子哭着说。
“对不起,以后,我们再也别联系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是我的错,我道歉!是我太放任自己,才会让你误会,也让芷然误会!”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娟子不甘心。
“不管你曾经等了我多久,如果芷然再也找不回来,那么我,愿意等她一辈子!”说完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但想起许康,于是转身作最后的劝告。
“娟子,你的婚姻跟我的婚姻不一样,你的婚姻破碎,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也许你们都应该给对方一个机会!你是他的初恋,他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绝情!也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说完,尹昌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娟子身子一疆,疆硬地落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
也许,她没有再次出现在尹昌的生活里,说不定还能在他们彼此心里永远保留那份对初恋的敬仰和缅怀!那样他们的初恋永远都是美好的!可现在他们之间还谈得上美好吗?
那年毕业,他们分开,她原本是想等他的,可是到了第三年,大学同学许康进入了她的生活,许康英俊帅气,而且家境殷实,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好多女生都排着队地追许康,可许康只看中了她!而她那时心里还想着尹昌,但是又舍不得拒绝许康,于是她决定接受许康,她打定主意,如果尹昌回来的话,再与许康分开也不迟!所以她才会说她等了尹昌八年这样的话,因为在她心里虽然与许康在恋爱,可老天鉴证,她心里从未放下尹昌!
岁月慢慢过去,尹昌没有回来,而许康的父母却又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开始恨许康的父母,好在许康一直坚持,分分合合之后他们终于结了婚!
可惜,婚后却遭遇了一系列的不顺!导致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许从一开始认识许康就是个错!
尹昌刚才让她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她能有什么原因?
是许康的父母先对不起她的,把他们家的家当加上她的名字,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办法而已!她这么多年青春都埋进了这个完全不温暖的家!
眼泪模糊中,看见许康正站在茶厅门口,应该是尹昌通知他的!
许康慢慢坐下,情绪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激烈!
“娟子,或许,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多年以来,他们第一次这么冷静地面对面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