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午子,你可不可以不要不是写信就是发呆啊,这句话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啊。”立夏手撑着下巴,斜着脸看我。
看着立夏,心里很平静,没有过往的纷纷扰扰,没有过往的暗无天日,也没有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平和得就像一朵盛夏的花,在洋溢着阳光的午后,静静的午睡,就像一个睡美人,不忍去惊动她。
“叫你不要发呆,又发呆了。”立夏推了推我,“有时真受不了你。”
我回过神来,看了看立夏,没说什么。看了看讲台上激情澎湃的历史老师,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样一个学习的局里,我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局外人,可是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演技超群的演员,演着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角色,追求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未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啊,跟你说话都不搭理人。”立夏有点生气了。
“你说班里的人会不会很讨厌我们俩啊。”我淡淡的问了一句。
“会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立夏也是淡淡的说,是失落,是淡然,还是累了,不去计较得失了。
“习惯真是可怕啊,习惯被人讨厌,也懒得去讨别人喜欢。”我大大的叹了口气,并不是悲哀,只是觉得没必要。
“别人喜欢我就喜欢我,不喜欢我就算了,难道他们喜欢我,我还得痛哭流涕的说感谢吗?”立夏拽拽的说。
“就是啊,别人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活着又不是来讨好你们的,我很忙,我才没空呢。”
“哎呀,我们陈午子大人是有多忙啊,每天忙着写信跟发呆,忙到连我这个同桌都不理了,哎,做人真惨呐。”说完,立夏奸笑了两声。
“就是啊,关这两件事我都忙不过来,冷落了我们立夏同志,我还有空忙别的吗,赶紧讨好我们立夏同志才是真理。”我抓了立夏的胳膊,把她拉近我,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我的肩膀舒服吧。”立夏满足的笑笑。
“不舒服,你太瘦了,肩膀都是骨,没肉,枕得我头都疼了,还没跟你要医药费呢。”
“不舒服就别靠啊,还靠得这么近,手还抓得这么紧。”立夏耸耸肩,推我起来,我就是不起来,手抓得越紧,两人自顾自玩起来。
“后面的同学,你们把课堂当什么了。”历史老师用他那富有历史感的声音吼了我们,班里的同学班连看过来都不屑。
我和立夏两人恢复坐姿,认真看书,装得跟没事一样。这个我们最拿手了,每次都装得跟没事一样,其实心里都知道,美好的青春是拿来浪费的。
历史老师的教训我们都没听下半句,各自在心中忏悔,思考,过后,又打着为美好的青春留下不可代替的回忆的旗号疯狂的玩闹着。谁的青春不是一边欢笑着一边流着泪?
“班里的同学应该都很讨厌我们俩吧。”立夏没有看我,眼睛看着黑板,装着认真听课,其实心根本不在课堂上。
“恩恩。”我看着教科书,装装样子。
我们都沉默了。
沉默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是,我们却喜欢沉默,有时,太多的言语显得太苍白。
“讨厌就讨厌呗,我就是这个样,别人不喜欢也没办法。”呼了好大一口气,像释放一样,把这个压在心口里的气,吐了出去,就痛快了。
“你怎么那么自负啊。”立夏说。
“这是自负吗?做不到别人喜欢的样子,就只能让他们讨厌咯,还能逼他们去喜欢吗?”
“你这是堕落吧,你可以做好,别人就会喜欢你好的样子。”
“堕落就堕落,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偏偏学不会别人喜欢的样子,只能当一块烂泥。”
立夏没说话。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好就行了啊,没必要把自己的好写下来昭告天下,说我陈午子是怎样一个好人,你们一定得喜欢我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差点流下来,我就是这么嘴硬,其实,我好想别人知道我的好,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知道怎么让别人知道,我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惶惶不安。
“是啊,就像某人一样,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某人,是夏可安吗?某人,又被我遗忘的某人。
“我这种人都有人喜欢,那不是天下奇闻?”我开玩笑着,掩饰了心中的不安。
“做不了别人喜欢的样子,难道还不能做自己吗?”立夏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做自己难道也有错吗?
我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立夏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我们好像彼此熟悉却又不了解,明明熟悉得闭上眼都可以描述出对方的样子,随口一说都可以说出对方的优缺点,可是又好像陌生到连对方是怎样一个人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