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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武狂

“这寻龙宗可热闹得很呐,不知欢不欢迎许某人来此观礼?”一个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寻龙宗山头之上。

广场上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寻找这声音的来处。

“快看天上!”一个男孩眼尖,手指着天空,对着周围的人嚷道。

众人陆陆续续地抬头望天,却见远处一个黑点正在不断地往此处飞进,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男子,其身后似乎还有几个人影。

待得这几个人落到地上,众人才得以将这些人仔细分辨清楚。

只见为首之人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大汉,脚穿布鞋,身着对襟黑衫,一头短发,面膛呈紫红色,剑眉星目,胡子拉碴,脸庞轮廓线条刚硬,犹如刀刻,双目如电,浑身散发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众人稍一打量,尽皆避开其威严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离得稍近的一些弟子,顿时觉得站在此人面前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面对的是一座大山,皆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其身后是一个中年男子,其身旁跟着两个少年一个少女。

其中那中年男子留着一尺长髯,身着灰色道袍,容貌清癯,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两个少年皆衣着白袍,一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脸的憨厚模样;另一个则身材欣长,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嘴角带着微笑,打量着寻龙宗上下各处。唯一的少女确是英姿飒爽,一身劲装,平静地面对着众人的目光。

“肃静!”一声威严的声音,带着丹田气,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上,顿时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说话之人是个中年男子,其相貌隐约和朗麑有着五六分相似,但却多了一些沉稳与严肃,正是朗麑之父朗谦恒,亦是寻龙宗现任掌门。只见他朝着道袍男子一拱手,说道:“黄老兄,相别六七年,今日怎么有空来访寻龙宗?还有这几位是?”

道袍男子神色略微有些尴尬,拱手回礼,道:“这个……其实我是陪这位许前辈前来的。”

朗谦恒又双手作揖,向黑衫大汉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来我寻龙宗有何贵干?”

黑衫大汉也不还礼,负手而立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许,名文竹。听闻你寻龙宗今日举行入门大典,特此来观礼。”

朗谦恒神色微变,此人居然就是九国之中赫赫有名的武狂许文竹。别听其姓名秀气得很,可却是个嗜武成痴之人。据说此人无门无派,早年曾周游世界,就是为了见识世间所有的战斗法门。游历归来,凭借自创的许氏三绝,尽访九国成名高手,历经百战而无一败。可以说,这九国之中,除了个别几个隐世不出或是游戏人间的高人外,就属这许文竹最强。当然,这强是强在其武力上,要论修炼境界,此人或许还算不得最为顶尖,但即使是那些修为最为顶尖之流,谈及此人也要为之色变。此人与寻龙宗素来并无来往,入门大典之上,此人忽然要来此观礼,其用意如何,却是难以揣摩。按理说寻常宗门入门大典除非出现家门极有权势的子弟或是一些不世奇才,否则按辈分,一般是不会出现三境强者前来观礼之事。或许自家臭小子刚刚结交的那位故人之后能够继承其父母的资质,成为新一代中的新星,但他的出现即使是那位也是才知道不久,按理说这许文竹不该知晓,且这许文竹和那位故人的家族也无交集,也不可能专程为了那姓木的小子来此观礼。想到此处,又想起方才宗门弟子禀报自家臭小子把那故人之后不知强行带到哪玩去了,竟置这入门大典于不顾,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那臭小子一番。再想到这武狂人身为三境强者,此番还须得由宗门里那几位师叔来接待。

正当朗谦恒要向许文竹知会一声,前去相请宗门长辈前来接待,许文竹忽然抬头往空中望去。

一道白色流影从后山处飘来,速度似缓实疾,白衣飘飘,从容不迫,正是马一行。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马一行就落到朗谦恒身旁。

朗谦恒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神色有些复杂。三十年前,自己、他还有那位故人作为同一批新人进入了寻龙宗。自幼被冠以天才之名的自己,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作为那两人的陪衬,被两个人耀眼的光辉所掩盖下去。自己怎么努力,也跟不上那前面两人的脚步。如今,那一位早已不知所踪,眼前这位却于三年前迈出了那道天堑,在宗门的历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亦成为这世上能够为九国所传颂的强者。但这些思绪只是在朗谦恒脑海中一闪而过。此人虽然只是宗门护道长老,但身为三境强者,按地位来说不下于宗门内的那些师叔伯,前来接待许文竹倒也不能算怠慢了他。

朗谦恒上前向马一行介绍了许文竹的名字,马一行点点头,仔细打量着对面的黑衫大汉。道袍男子也上前将马一行的身份介绍给许文竹,许文竹亦仔细打量着这寻龙宗最年轻的三境强者,双目中隐隐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马一行先打破了沉默,向许文竹行礼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武狂,不知许先生为何会来参加此次寻龙宗的入门大典?”马一行称呼许文竹为先生,以表尊重。

许文竹也回礼道:“许某听闻寻龙宗正值新弟子入门之际,一时兴起,就随黄掌门一同前来观礼。不知马道友可欢迎在下否?”许文竹显然是也将马一行当作同等地位之人看待。

马一行自然不信这武狂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观看寻龙宗的入门大典,略一思量,微笑道:“既然是来观看入门大典的,那自然是欢迎的。”又与黄宇打过招呼。

黄宇扭头对着三个弟子道:“还不来和寻龙宗各位长辈行礼?”

英姿少女首先开口:“弟子阮晓晓。”

憨厚少年:“石天丛。”

欣长少年:“吴言。”

齐声:“见过各位前辈!“

三人显然是事先商量过,语句竟极为整齐。

马一行点点头,笑道:“好好好,你们浩然宗真是后继有人啊。”

黄宇微笑还礼。

众人分主客尊卑,分别于上首早已备好的座位坐下,门下弟子早将瓜果奉上,以供享用。跟随者许文竹二人而来的三个弟子,则于二人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只是三人眸中仍然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宗门内一个灰袍长老先是于典礼上说了一番开场白,众新弟子们盘膝坐于广场之上,聚精会神地聆听,偶有几个不老实的男孩不时将目光投向几个不亲自来的宾客。

朗谦恒与道袍男子相邻,趁着长老说着话,低声向着道袍男子问道:“黄老兄,你和这武狂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为何此番你会跟着他一道而来呢?”

宋国是个小国,但其中的修真者在九国之中相对而言却是相当之多。其中有两大宗门的实力更是在九国内排名极为靠前。其中一个宗门乃是宋国第一大宗门浩然宗,这另外一个宗门则是寻龙宗。两大宗门来往交流也是甚为密切,浩然宗的掌门黄宇更是寻龙宗现任掌门朗谦恒多年知交好友。

黄宇沉声回答道:“我和这武狂之前也并不认识。前些日子此人云游至宋国,说是顺便拜访我浩然宗。你知道此人痴武成狂,不仅向我浩然宗内如今几个三境强者一一讨教一番,还要观看我宗门内那几日举行的弟子之间的小比。他又听说你寻龙宗正值新人入门之际,于是在本宗挑选了三个天资最为上乘的弟子,说是想观看你我两宗内新一代弟子只间的比较。”

朗谦恒摸了摸下巴,问道:“那武狂人和你宗门三境强者之间的切磋胜负如何?”

黄宇脸色相当难看,叹息着摇头,没有回答。

朗谦恒沉默了会儿,低声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这武狂果然如传闻中那么强大。”

黄宇不甘地说道:“我宗门内修炼至三境之人虽多,但大半都不好武,多是一心向道者,否则这武狂人未必能有那等战绩。”

朗谦恒微微摇了摇头,又道:“这武狂为何这个时候来我宋国,而且非要来我寻龙宗观礼,时间上倒太凑巧了些。”

“我听师叔们评价此人,虽说其单论武力,在世上难逢敌手,但其境界要想修到三境大圆满,却是没什么希望。莫非此人是想暂缓对武道的探索,欲要培养一个接班人?”黄宇道。

朗谦恒叹道:“三境大圆满,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达到?能修到三境大圆满的人在修道史上哪个不是在当时的时代上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旋即自嘲一笑,道:“你我二人在二境上也不知停滞了多少年,虽说看到了那道门槛,却怎么也到达不了。”

黄宇沉默半饷,看着朗谦恒的眼睛,问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过到达过四境的人?”

朗谦恒将目光投向远处,缓缓开口:“你明知道四境是否存在都是个谜团,就算有达到四境的人,如果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又如何得知?就连那个人都不能跨过那道天堑。或许,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第四境。”

黄宇沉默,他知道朗谦恒口中的那人是谁,就连那人都没有成功,或许那片天空确实根本就不存在。他喃喃着:“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就连我们这些修道者都不知晓,谁又能知道呢?”

天空中的云层并没有因为下过雨而消失,反而愈发绵绵积厚。萧瑟的秋风,呼呼不停,却吹不散那浓浓的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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