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睡梦中的乐菱,被房外一阵嘈杂混乱的打斗声惊醒,睡眼朦胧的她还未晃过神来,便被眼前的一个黑影蒙住了嘴:
“嘘!是本王,别出声!”
“柴荣你干嘛,擅闯本公主闺房,非礼本公主!”
惊魂未定的乐菱,一把推开柴荣的手,好不生气地扬起手来,一耳光朝柴荣扫了过去,却被生生钳在了空中,四目相对,怒目而视!
从窗户柔柔笼洒的月光,映衬在两人僵硬的脸颊上,绝世俊美与倾国之容!
幽悠的体香在这看似宁静的氛围中渗透弥漫,心跳脉动的声音在两人紧贴的身子里逐渐清晰,眼神的愤怒亦在不知道不觉之下慢慢消融,似有诉不尽的惺惺与柔情……
只听一阵破窗之声,一个黑影朝着帷幔闪扑而来,柴荣一把将被制在怀中的乐菱推向一角,趁那黑影掀开帷幔之时,往他头上踹了个措手不及,一脚飞出几米开外,又趁机给了他迎胸一掌,直击得那黑影人瘫地吐血动荡不得!
莫离赶紧带了护卫兵冲进来,灯光将整个房间填得满满,正待莫离欲手擒那黑衣人之时,一个不留意,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的天柱穴一击,将毒针狠狠扎了进去,即刻毒发吐血而亡!
“又自尽了!”
莫离探了探那黑衣人的鼻息,恨恨地咬着牙,“都死了!”
柴荣横眉怒目,双手握拳,青筋爆裂,一锤击在了门柱上,几线鲜血从拳迹瞬涌而出:
“又是那个老毒妇!”
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转过身,扯过帷架上的轻裘大衣,拨开帷幔,将床角的乐菱紧紧裹起,拦腰一抱,向门外踱去……
“柴荣,你干嘛!”
从未被人直呼其名的柴荣,听罢不禁本能地一愣,好不习惯,定下神来,冷冷地瞪着怀里的乐菱,直看得乐菱有如寒风贯身……
不一会儿,又似稀释了冷傲一般,邪邪冷笑:
“公主是要请本王拖几具蒙面死尸陪公主安歇?”
乐菱这才留意到那躺了一地的尸首,和那淌了一地的猩红,瞬间觉得连空气都变得令人作呕,不禁往柴荣怀里缩了缩,又好不生气把头埋了起来……
北国的雪夜似乎异常的美,月光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将整个皇宫照耀得异常神秘,有如玉砌一般的通透和清澈,莫离和莫愁两行人马在不远的后方紧随,机警地提防着周围的每一丝异动。
“你要带本公主去哪?”乐菱忍不住将头抬了起来,望着这张在月光下显得不那么冷的脸,月光打在他清朗的轮廓上,显得异常地俊美,引人入神……
“自然是本王的寝宫”,说罢,似若有深意地看着乐菱:
“侍寝!”
“不是素闻祁南王有不近女色之名吗,莫非徒有虚名?”
“本王从不追求虚名,今日便为公主大开色戒,爱妃无须受宠若惊!”
一语娇羞,好不生气,却又欲辩无词,只得话锋一转,问道,“你早就知道今晚的刺杀?”
柴荣似回复到一贯的冷漠,“我还知道你昨日在宫中遇到皇后,知道娴雅持剑大闹王府,还知道你顶撞皇后得罪公主!”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昨日在宫中得罪了皇后,皇后因此派人来刺杀我?而公主是皇后派来,确认我在王府的事实?”
柴荣突然放缓了步伐,目光如炬,喉咙里似压抑着万千的仇恨,“皇后要杀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难道皇后是要借我引你现身?”乐菱若有一丝恍然,诧异地抬头凝望着这个让她一直看不懂的男人,“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来?”
柴荣低下头,正对上乐菱柔情似水的目光,仿佛一刻就能把他眼中的寒冰融化,却只是执拗地将目光移开,沉默不语……
他在躲避!
乐菱显然已从他逃避的眼神中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可是,孟皇后为什么要杀柴荣?乐菱心似有千结,又觉不吐不快,沉默了好久好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难道传言是真的?”
此刻,突然,像被引爆的定时炸药一般!
被触怒的柴荣,眼神里陡然凝起一股腾腾的杀气,聚焦在了乐菱的脸上,一把将她毫不温柔地扔放在了雪地上,狠狠地说道:
“本王平生最讨厌被人揣摩心思,知道得越多,就会让你闭嘴的就越早”,说罢,甩开衣袖,大步流星地扬身而去……
乐菱被这性格怪癖的男人的这场突如其来的暴怒与决绝,弄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唯有赤着双脚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敢动,迷茫地看着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蚀骨的冰冷从脚底直涌向心头,再到脑海,然后渐渐麻木了意识……
却见那个愤然离去的清影,突然又折返了回来,愤恨地瞪着她那在月光与雪光下显得愈比娇美的脸颊,一把拦腰搂起……
乐菱顿觉一股暖流从腰间向脚心渐渐疏散开来,不,是从脚心向心涧缓缓扩散开来,他居然在用手掌的温度驱散她脚底的冰寒!
柴荣将乐菱轻轻放在了觐和殿内殿的床榻上,这里布满重重机关,是柴荣处理朝务的重地,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踏入过,而如今却堂而皇之地将一个相处不久的女子带入,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这竟会是一种情不自禁!
心中窜动的暖流和压抑在心底的冰冷,在血液中剧烈滚腾,他不禁有些害怕,害怕有一个人会成为他的羁绊,或许又是在害怕他会成为另一个人的羁绊,他害怕自己冰冷的心被一点一点地融化,燃烧,但是他需要填满仇恨的心,这样才能使他不择手段,因此,他害怕看到她,害怕注视她的眼神,害怕捕捉她的目光……
“你在想什么?”乐菱铜铃一般的声线划破了柴荣的幂想……
“没什么,你早些休息吧,我去外间处理一些政务”,柴荣尽量不去注视她的眼睛,正欲转身离开时,那只因锤木而受伤的手,却被突然拽住……
“你的手……”
还未等乐菱话完,柴荣本能地、狠狠地将她甩开,充满敌意地瞪着她……
好一会儿,又赶紧抽走投射在乐菱脸上的目光,只是缓缓地把手伸到乐菱跟前……
一向冷傲,不可一世的祁南王,竟有如孩童一般反复无常的模样,煞是可爱,弄得乐菱不自地笑了起来:
“殿下放心,本公主只为报答方才的救命之恩,只是想替你包扎伤口而已,绝无***之意!”
只见乐菱小心翼翼地给柴荣清理伤口,又小心地将伤口包扎起来,突然感觉脸颊莫名地滚烫,似被一双深海似火的目光在灼烧,不禁抬头一察,迎上那正欲慌张闪避的目光:
“殿下,是在怕我吗?”
被说中心事的柴荣,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微微的恼怒,立马转换了那一贯的冷漠,“怕公主会***本王!”
“原来殿下心志如此薄弱,那殿下定是在为把本公主掳来开封这件事而追悔莫及……”
乐菱故作不屑,嫣然一笑亦是人面桃花,不料,被柴荣一把拽入怀里!
用不容抗拒的眼神凝视着她那似水的双眸,似要用心中的烈火将这个让他内心备受煎熬的女人活活焚尽:
“谁说本王不敢了?!”
惊愕中的乐菱宛若惊兔,烛光映射,发髻散落,映衬得原本尤物的脸庞格外妩媚动人,发丝随着烛光的攒动愈发缭人心魄……
柴荣亦不能自持地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更贴,体香幽暗,欲罢不能:
“本王要你,你给吗?”
“殿下,怎可如此轻浮乐菱?”
被搂得几近窒息的乐菱,迷糊中带着几分坚定的愤恼。
柴荣的手缓缓松了下来,平静了气息,撩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俯身低吻:
“做我的王妃!”
把她小心地横抱在原本只属于他的玉榻上后,转身向外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