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苏乞儿没有直接回家,从李家村到小寨,再转乘3号线,插着耳机,最近迷上了一首歌《平淡日子里的刺》:在歌舞升平的城市,忍不住回头看我的城池,在我手中,将要丢失,他的幼稚,我的固执,都成为历史......
九点多,地铁上归家的人各自怀揣故事。而他专属的故事才刚要开始,却还有做好告别过去的准备。
苏乞儿沉淀着自己的成长,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自懂事起便是爷爷陪着他,爷爷很少提及自己最小的儿子和儿媳,苏乞儿的存在,让爷爷和大伯没少争吵,可惜这样的争吵苏乞儿再也听不到了。生活的真实太过滑稽,爷爷的离世便是如此。
“爸,苏建········爸····医院让家里做好准备。”儿媳李蔓哽咽。
“你说啥,说清楚,哭啥哭?”老苏当过兵,做过村干部,遇事还算淡定,“大儿媳,你慢慢说·····”
“爸,苏建不行了”电话那头的李蔓彻底崩溃。
“让人回来,让人先回家!”老苏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120连夜将苏建从医院转回。躺在自己的床上,脑颅出血的苏建感受到了家的温度,这是自己的床,不都说回光返照是即将离开的人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丝体面吗,他变形的右手,使劲的挠着墙壁,眼睛却紧紧闭着,昏迷呓语,“妈·····您等我一会·······我三叔····叫你打牌·····也不急····不急···这一会。”病榻四周亲人邻里动容落泪,却没有一人哭出声,因为苏建还在喘息,他还没走,可每一个人都清楚,苏建嘴里的“妈”和“三叔”都已是故去的人。
“人还在,哭啥了哭。”老苏吼着儿媳,“去,去把东村的高大夫请来·······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总得想想办法,尽尽心····”看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的大儿子,老苏强撑着。
高大夫还没进家门,就看到乌泱泱一堆人,“都别杵在这了,留一两个人照看着,其他人都出去!”高大夫趴在苏建的嘴边听了听,又把了把脉,什么也没说,只是反反复复在右臂上插了多次针头,才看到架在那里的点滴开始流动了。高大夫很清楚这只是吊着苏建的一口气儿,让活着的人心里舒服一点。老苏是过来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都懂了。
当晚就这样过去了,躺在床上的苏建始终都是那样,看着身边的人难受,不知谁说,“拔针吧,这样他也难受!”可没人敢那样做,毕竟苏建还在喘息,那是一条跟太多人有关的性命啊!
“李蔓,你公公人呢?”中午前来换药的高大夫嚷着。
“咦·····”李蔓这才恍惚,“一大早我见了,说是出去溜达溜达····”
“没说去哪?”和老苏相识多年的高大夫言语急切。
“没说,我想着苏建这样,老人家看着肯定难受,就没问·····”李蔓意识到不对,但也未曾多想。
“傻子!”高大夫言语气愤,立即招呼村里人去找,“老苏····老苏怕是想不开,大伙赶紧出去找找!”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也就是在那天,正忙着和大学同学告别聚餐的苏乞儿,电话响了。
“乞儿,你爷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