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看到老编走了,晓旭静下心来准备明天的采访提纲。
明天晓旭要到传媒学院采访一堂公开课《瑞象重明——雷峰塔地宫传说》。据说上公开课的,是在雷峰塔研究方面颇具权威性的一个专家。
在专家面前提问,记者是绝对不能提外行话的。否则碰到不好商量的专家,提问不当的话,专家可能会反驳:“你回去好好做个功课,然后再来提问。”一句话就可以噎死你了。
查阅了相关资料,一个雷峰塔倒掉的物证,勾起了晓旭的兴趣。
当年在清理现场遗迹时,有考古队员在塔基外发现了三块巨大的坍塌块体,东南面、西北面、北面各一块,有数十吨重,起码是从塔三层以上坠落的,这是当年倒塌的见证。如今,三个密码还留在雷峰塔遗址边上。人来人往,有多少人能够留意到呢?明天的提问,就从这里先开始吧……
早上的传媒学院沐浴在晨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今天的晓旭背了一个双肩包,包里有相机,有笔记,都是她平时的采访必备。
走进校园大门的时候,门口保安也没让她出示什么采访证件。因为晓旭梳着马尾辫的模样,就像一个早上刚刚出校门的女生,又因为想起什么事返校了呢……
今天的公开课,地点安排在传媒学院新闻系播音专业的大教室。
一走进教室,晓旭就发现今天帅哥美女特别多。特别是女生,好象正在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甲:“听说今天讲课的老师很帅!”
乙:“我打听过了,是研究雷峰塔的专家里最帅的一个。”
丙:“我听说他长得像韩星宋承宪。”
丁:“你们这些花痴,我可不是冲着他相貌来的。我听说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平时很忙的,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上公开课了。“
有一个漂亮女生,说得更起劲:”有学姐告诉我,他上课很风趣,学识又渊博,错过就可惜了,所以我才来的。如果按照往常,我可能要逃课的……”
大伙正说得高兴,人群中一阵骚动:“来了来了……”
晓旭望向门口,就见一白衣男子走进教室,气度不凡。等走近了,晓旭才认出是萧寒。
那次电视直播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萧寒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碰面。
“同学们好,我是萧寒。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寒冷的寒。今天有些同学,可能没上过我的课。我很感谢今天有这么多同学来捧场。有没有同学不吃早饭就来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会场里举手的学生不少。晓旭数了数,居然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大学生们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学了?难道萧寒的公开课,真有这么吸引人?晓旭有点半信半疑。
“同学们,不吃早饭可不行。如果你们带了点心的,可以边吃边听我的课,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就可以。如果真没带点心的,那一会下课了,我可以请你们到食堂吃一顿。”萧寒看向了人群,过道里还站着不少学生。
“同学们,今天我主要跟大家讲一讲,雷峰塔的地宫里到底有些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先来看一张图片。这张图片上的塔,就是鎏金纯银阿育王塔。很多同学可能都听说过,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10多年来雷峰塔文物相继被借到韩国、日本等地展出。只有这座纯银阿育王塔,从来没有离开过江汉市。”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是镇馆之宝。当年地宫被开启时,里头有三分之二的空间,都被一个神秘铁函占据了。铁函呢,就是阿育王塔的栖身之所,它里面有玄机的,最大的玄机就藏在塔身镂空处的“金棺”里。当年钱王供奉的“佛螺髻发”就被封护在此,很多人主张打开,但是也有考古人员当时坚决不同意。为什么呢?因为里面藏着“佛螺髻发”,这是盖棺论定的事。与其破坏它,还不如留下一些想象的空间。“
“有谁能大胆想象的?可以举手示意啊!”萧寒向同学们示意。
看到萧教授笑意绵绵,同学们纷纷举手。晓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好象女同学举手更加踊跃。
甲:“萧教授,我觉得除了佛螺髻应该还有舍利。”
乙:“萧教授,我觉得应该还有藏书经卷什么的……”
丙:““小”教授,我觉得还应该有,法海写给白娘子的情书。”
最后一位同学的发言,引发教室里一阵欢笑声。
“这位同学,我不是“小教授”,是“萧教授”,这个不要搞错。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也很大胆。如果法海听到你这么说,估计要活过来了。”萧寒善意地调侃这位同学。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不能忘却的纪念。同学们可能听说过很多有关白娘子的传说,其中一条就是说地宫被打开时,里面跑出了一条白蛇,很多人都认为这是白娘子的化身。”
“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真相。雷峰塔倒塌时,里面确实有“东西”跑了出来,但不是地宫。而是打开铁函的时候,有一条白色的蜈蚣幼体爬了出来。有考古工作人员拿来一只培养皿,把蜈蚣养在里面。没想到几天后竟然消失了。”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又是为什么?你们可不要告诉我,这是法海的什么虾兵蟹将……”
一个多小时的公开课,渐渐接近尾声。萧寒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同学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最后一个问题。”
晓旭和同学们一样,高高举起双手,希望萧寒能点到自己发言。
“这位梳马尾辫的同学,你来提问。”其实萧寒走进教室不久,就在万千人中发现了赵晓旭记者。
“萧教授,我们知道古人无法预测暴雨天气,又缺乏必要的防雨设备。那么建造地宫的时候,里面会不会进水呢?”晓旭不慌不忙抛出了问题。
一听到晓旭的问题,萧寒深深地注视了晓旭一眼。他明白晓旭能抛出这个问题,一定做了不少功课。最起码,晓旭对地宫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同学提出的问题,蛮切中要害!我来回答一下。”
“当年有考古队员打开地宫时,就看到一块木质供具,居然飘到了佛像的头顶上。如果没有其它力量,木头不可能漂到上面,只有通过水的浮力才能做到。而且当时也有考古人员发现,舍利塔下面还压着一个银盒,里面也有一趟浑水。”
“这说明什么呢?当年建造地宫时肯定进水了,这是铁打的事实。估计水呢就是从低凹处进来的,渗透进了地宫。多年之后,水才慢慢地退去。”
“这个秘密在历史文献中只字未提。如果不是开启地宫,谁都不会知道……”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还意犹未尽。听萧教授的课,就好象穿越到古代一样。现如今小女生们都爱玩穿越,所以萧寒讲课一结束,小女生们还是围着萧寒问这问那。更有小女生直接问萧寒:“萧教授,请我到食堂吃饭吧。我们几个都是饿着肚子,来听你的课的。”
“好的好的,要填饱肚子的请跟我来。”
走过晓旭身边时,萧寒停下了脚步:“晓旭,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许多女生看到刚才被点名的,梳马尾辫的女孩,萧教授居然直呼她的名字,都觉得很惊讶。看样子两人是熟识的,刚才萧教授还叫她同学来着。可是这位女生,好象学校里没见过呀……
看到许多女生的目光,望向她这里,带着探究的神情,晓旭就觉得有点吃不消,她连忙回应:“萧馆长,今天我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好的,晓旭,一言为定,下次有空我再约你。”
被女生们包围着的萧寒,无奈地朝晓旭挥了挥手……
晓旭回到台里时,接到了萧寒的电话:“晓旭,对不起,今天人太多,顾不上你了。”
“没事,你忙你的。”
“你回到单位了吗?”
“已经回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晚上请你吃饭,不知道你能否抽出时间?”
“今天晚上我没空,有空再约好了。”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下次一定不要拒绝啊晓旭,我是诚心想请你吃饭赔罪的。”
“赔什么罪啊?”
“今天上午让你站着听我的课,我有点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是我到学校太晚了。不过如果我早点过去,估计也不会有空位。那帮大学生把你当神一样膜拜,我总算是领教了。”
“大学生们很可爱。其实我只是比他们年长一点,知识面广一点罢了,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崇拜的。”
“你太谦虚了,听你的课我也很受教。”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如果有需要,我愿意为你一个人上课。”
“那可不敢当,我可付不起讲课费。”
“为你开课,我一定免费。”
“好的,一言为定。如果哪天我有什么问题向你请教,你可不要推辞喔。”
“为你讲课,我不胜荣幸。”
“非常谢谢萧馆长的盛情。”
“欢迎赵记者随时来捧场。”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互相吹捧啦。说真的,萧寒,你的课讲得很棒,深入浅出。不要说那帮小孩子,连我都听得入迷了。”
“说人家是小孩子,难道你年纪很大了吗?说起来我们还是同龄人呢,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虽然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你的学识,已经让我望其项背了。出大学校门这么些年,我都觉得我自己肚子里的货色越来越少。等再过几年,仅有的存货,估计也要被掏空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你觉得需要充电,可以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
“我是有此打算,不过最近这两年估计还得再忙一阵。等忙过这两年,我希望以后的日子,春安夏泰秋吉冬祥。”
“美好的愿望,我祝你能够早日实现!生活不是生存、不是生计、不是生意、不是生气。生活是放松、是放空、是放慢、是放心、是放下。”
“毕竟是文化人,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我说的有道理,过几天我们博物馆在乌镇开一个年会,你来采访吧。会上要公布明年博物馆的一些新思路,我想你会感兴趣的。顺便你也在乌镇多休息几天,到处走一走,乌镇的夜晚很美的。”
“采访结束我估计就得回来了,最多呆一个晚上,第二天铁定要回去发新闻的,我们老编才不会轻易放过我。”
“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吧,乌镇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到时候我带你四处逛逛。”
“好的,你们哪天出发?”
“下个星期二,开一天会。到时候你们自己台里出发,还是我来接你们?”
“我们自己出发好了,反正台里有车子,到时候回来也方便些。”
“这样也好,那下星期二我们乌镇见!”
“好的,乌镇见!晚上我就跟老编汇报一下选题。”
星期二早上8点钟,晓旭和摄像,还有司机师傅一道出发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晓旭他们到达了乌镇,这个典型的江南水乡。一看到小桥流水人家,晓旭就感觉回到了外婆家,特别亲切。
走到乌镇邮局的时候,晓旭接到了萧寒的电话:“晓旭,你们到了吗?还是在路上?”
“已经到乌镇了,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你们在哪个酒店?”
“就在枕水人家酒店,我给你们预定了两个房间,你们到酒店以后给我电话。”
“好的,我们一会就过去。”
安顿好以后,晓旭才知道会议安排在下午两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出去逛一逛。晓旭是个急性子,随即叫了摄像和司机出门。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乌镇,心情当然是雀跃的。
走在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石板路上,晓旭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走到木心故居纪念馆的时候,晓旭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诗《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与此相反,有一本最近蛮流行的小说《致青春》,里面有一句话,很好地概括了现如今的爱情。
晓旭记得很清楚的一句话,“我们都爱自己,胜过爱爱情。”照这样下去,爱情会不会从此失传呢?
长路迢迢,不知道会和谁相携一生?如今还是个未知数。
晓旭心想,我是渴望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可是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奢望。爱过的人已经远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新的爱情来了,我是爱自己多一些?还是爱爱情多一些呢?这是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下午的会议报道,摄像比较辛苦一些,因为要捕捉萧寒的精彩发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萧寒的特点是发言不用讲稿,讲话比较随性。所以一看现场的情况,晓旭就决定让摄像架起三脚架,把萧寒的发言全程录音录像,到时候不怕错过精彩的一瞬。
还好萧寒的发言只有20分钟,简明扼要。既谈了博物馆下半年的发展思路,也谈了博物馆上半年工作存在的不足。由点到面,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晓旭他们一行三人悄悄离开了。因为急着要赶回去发稿,不能不回单位。
路上晓旭给萧寒发了条短信:“萧寒,我们先回单位发稿了,晚上就不住乌镇了。谢谢啦!”
其实,萧寒已经注意到晓旭他们,已经悄悄离开了。所以收到晓旭的短信,萧寒并不意外。
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萧寒给晓旭发去短信:“辛苦了晓旭,本来想留你们住一晚休息一下的。你们工作也特殊,我理解。我下次个人邀请你再来一趟乌镇,请不要拒绝。”
收到萧寒的短信,晓旭心情蛮好。乌镇确实很美,据说夜景更美。这次错过了,以后总有机会再来的。
等回到单位,已经是将近傍晚五点了。晚上《江汉新闻》,是六点要准时播出的。
晓旭觉得自己就像打仗的士兵一样,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还好自己不是一个慢腾腾的人,否则一个小时之内,要听好同期声写好稿子剪好片子,又要保证质量,真的是蛮为难的。
等到下班,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晓旭不准备开车回家。
还是坐地铁回家吧,可以趁机打个盹儿。
晓旭没想到,出了电视台大门,就看见萧寒的那辆英菲尼迪停着,一张侧脸看上去格外英俊。
晓旭走上前:“怎么了萧寒,你没在乌镇吗?不是打算住一晚再回的吗?”
“晓旭,我等你一会了。你不住乌镇么,我也赶紧回来,下次再陪你去好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随便吃点怎么样?我肚子饿了,没吃晚饭就赶回来了。”萧寒眼巴巴地望着晓旭。
看在萧寒饿着肚子的份上,晓旭不好意思拒绝:“哎呀,你不用赶回来的,这多不好意思。那就这样吧,我们食堂随便吃点吧,你开车过来也一定累了。”
“那敢情好,你们食堂这时候还开伙啊?”
“是的,我们食堂要到晚上9点才关门呢。不过这个点的食堂,也只有面条年糕和炒饭了,你也没得挑了。要不三样都来一点尝尝?”
“我又不是大胃王,来一碗面条就好了。”萧寒心情很好。
一碗片儿川下肚,萧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你们食堂的面,烧得不错!”
“那是你难得来吃的缘故,我们经常吃也不觉得的。如果你喜欢吃,下次有空再过来,一碗面我还是请得起的。”
“我经常来的话,岂不是要打搅你?你工作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不过我可以请你到外面去吃,既然你说吃食堂菜,已经吃得有点厌烦了。”
“有时候确实挺想到外面开荤的。可是一忙起来确实顾不上,只好先填饱肚子再说。”
“做媒体人确实蛮辛苦的,我已经领教过了。上次直播看你们前期,就要做那么多准备工作,一到直播就跟打仗一样。相比之下,我们博物馆人的工作节奏,确实要缓慢一些。”
“也许你不知道,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是想报考考古专业的。因为我觉得考古,是一件非常富有诗意的事情。你想啊,你手上拿着的东西,有可能就是几百年上千年甚至上万年前的,说不定是哪个公子王孙使用过的,里面说不定还有着感人的故事,想想都热血沸腾。”
“那后来怎么没报考呢?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是学金融的吗?”
“是啊,那时候被我爸妈一打岔,就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爸妈觉得一个女孩子学考古,自己说不定也要变成老古董了。”
“阿姨叔叔怎么这么有趣?估计是怕你到时候光顾着考古考古,男朋友顾不上了。”
“也许吧……”
两人的聊天蛮投机,就像亲朋间的对话,因为不设防所以很轻松。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那么不知不觉过去了。
收拾好晓旭和自己的碗筷,萧寒站起身来:“好了晓旭,谢谢你的面条,我准备回去休息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的,你连夜赶回也辛苦的,回去就早点休息吧……”
到家以后,晓旭翻来覆去睡不着。萧寒对她特别一点,她不是没感觉到。但是之前陈光,已经把她当成女朋友,她也对陈光有好感。所以现在名义上,她是陈光的女朋友,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怪只怪萧寒出现太迟。
凭心而论,两个男人都极其出色。也许无论选哪一个,晓旭都会很幸福。
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是不是?尤其爱情是排他的。没有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说是能够容忍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像她以前,对宋晶晶的出现,也是耿耿于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