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谢三把他的人叫出来几个,按照麒麟指出的位置开始往下挖了起来。因为事先已经跟他们说过是做什么的,所以出来的人什么话都没有问,一人一张铁锨就开始干了起来。
麒麟在旁边看了一会,又把要挖的位置扩大了一点,跟谢三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到家以后,麒麟先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个大圈,除了武师睡觉的地方偶尔有些人声,其他的地方都是静悄悄的,麒麟专门到六叔的屋门前站了一会,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就慢慢进了自己的院子。
麒麟现在住的院子跟对面院子的布局是一样的,都是南北两个屋子,屋子前面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里面有一个石桌,还有一棵大枣树,两棵松树,墙角几枝梅花,两根葡萄藤,麒麟现在住在靠北的那间屋子里面。
本来王老夫人搬走的时候,六叔让麒麟再搬回去,麒麟说以后要是王老夫人还来住的话,搬来搬去的不方便,当时就把小燕睡的一张床搬了过来。
麒麟站在屋门口到处看了看,转身把门关了起来,走到那个挂着刀的柜子旁边,运了运气,双手抵住那个柜子,发力将柜子往旁边推了开来,露出下面的一个宽三尺左右的地道。
麒麟顺着地道走了下去,有七八级台阶,到底部的时候,麒麟拿出洋火点着了旁边的一个煤油灯。在煤油灯昏暗的光芒里,能看到地下是一个长宽各有两丈左右的地下室,中间有四根柱子。地下室的地面铺了一层细沙,四周的墙壁上,跟柱子的周边,都是木板隔成的一个个的小格子,中间有通道能让人通过。
麒麟举着煤油灯在里面走了一圈,拿出来几件东西检查了一下,又站在一个墙角感受了一下风的流向,就在胳膊下面夹了几件东西上到了地面。
第二天一早,麒麟没有骑马,自己赶了一辆马车往砖窑的方向去了,车在路边停好以后,麒麟先去昨晚挖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地方长宽挖的有一丈多点,挖下去有四尺左右,挖出来的土已经送到砖窑那边准备做胚了。
砖窑离这边有六七十丈的距离,麒麟快要走到砖窑的时候,谢三跟姓高的从最南头的一间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麒麟就远远打了一个招呼,朝他走了过来,待到三人离的近了,谢三就说道:“我准备现在就跟高兄弟去他家里接人,估计到吃晚饭的时候能回来,麒麟兄弟你今天就在这看顾一下吧。”
麒麟点点头对姓高的说道:“高兄有几位公子,令大人可都健在?”
姓高的把肩上背着的一个褡裢往上提了提,说道:“老父老母都在,有三个孩儿。”
麒麟就笑道:“高兄家里挺兴旺的啊,难得你们兄弟之间也挺和睦。”
姓高的有些赧然的笑了笑说道:“我那兄弟跟我那大儿年岁相差不大,平常就跟我一起住的,感情确是不错。”
听了姓高的话,麒麟跟谢三都有些愕然,看姓高的把脸扭到一边,麒麟赶紧说道:“两位大哥还没有吃饭吧,我来的时候让厨上熬了羊汤,正好你们要过去骑马,就先喝点汤再去吧。”
谢三大声说道:“那好,先回去喝点羊肉汤暖暖,这边晚上睡着还是有些冷,早上起来腿都有些发僵。”
三人就说说笑笑的坐在麒麟的马车上往小王庄赶去。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正好村里的王老爹正在跟耳房的王二牛说着什么话,听见外面声响,两人就一起走了出来,王老爹对麒麟说道:“大少爷,家伙什我都带来了,你看在哪边弄好。”
麒麟让二牛带着王老爹把车赶到了六叔的院子,六叔正好也起来了在院子里面转圈,麒麟跟着马车进来对六叔说道:“六叔,这是王老爹,小五他爷。王老爹的木工手艺在这一片那是数得着的,我让他过来把这个车子改造一下,以后这车就归你老专用了,你看看你想怎么改跟王老爹商量一下。”说完叮嘱了王老爹两句,也没有等六叔说话就走了出来。
等谢三跟姓高的走了以后,麒麟就到了砖窑那看着,中午就在那边吃了,正好吃饭的时候狗剩的爹也在,麒麟就对他说道:“王哥,回去了跟村里的人说说,让他们把菜多送一些,另外你看看谁家喂的猪不错,就再定下两头,让几位大娘多熬点猪油出来,肉也多腌一些,咱村今年的新棉不多,你跟种棉的几家说一声,他们的棉花我全要了,让他们随摘随送到我那。”狗剩爹记下以后,也没有走远,就在麒麟旁边蹲着。麒麟把碗里的半碗面条两口吃了下去,把屁股下的木墩让给了旁边的一个人,就端起碗慢慢往灶火走去。狗剩爹紧走了两步跟在麒麟的后面,麒麟回头看了一眼,就停下对他说道:“对了,狗剩跟狗蛋在我大哥那,帮我办一件事,这啥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不过他们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有事我自会跟你说的。”狗剩爹低着腰从麒麟手里捧过了碗,往灶火送去,走着还抹了两下眼角。
下午的时候,麒麟正在田头坐着看蚂蚁搬家,远远的瞥见从小王庄那边过来了一匹马,麒麟仔细看了两眼,知道是柱子过来了,就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等柱子从马上下来就问道:“怎么样了。”
柱子上前几步说道:“第一件事好办,大不了我再去一趟,他们打过的东西就好弄了,就是好铁好钢得等等才有,现在先打些普通的。第二件事我跑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敢答应的,主要是大哥你要的院子太大,他们说现在县里都开始什么登记制度了,每家每户都有记录,那么大的地方卖给一个外村人,他们害怕被人发现不妥。”
麒麟听完沉默了一会道:“那就再等等再说,你过来有其他的事吗?”
柱子道:“谢大哥跟那个姓高的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孩,我进庄的时候碰见他们,就跟他们说我来找你,让他们先回去了。”
麒麟听完,就让柱子骑上马把自己的马从远处牵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庄子跑去。进了自己的院子,谢三跟姓高的正在石桌旁边坐着说话,不远处还坐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孩子,三人看见麒麟进来,就同时站了起来。
麒麟先问谢三道:“三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路上也不多歇歇?”
谢三笑道:“不是我不想歇,是这位小兄弟吵着要早点过来,高兄也是无法,我们就一路急惶惶跑回来了。”
麒麟向那个孩子看去,注意到他的眼睛亮亮的,手指很长。麒麟就对着他抱了一下拳说道:“这位小兄弟看着不大,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有些害羞,看了姓高的几眼,姓高的只是笑着,没有表示。他就看向麒麟道:“我叫高天赐,今年一十三岁。”姓高的在旁边笑着对他说道:“这位就是王麒麟王老爷,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跟王老爷多学学。”
麒麟赶紧接道:“可别叫我老爷,我比小兄弟也大不了几岁,就喊我麒麟大哥吧,以后小兄弟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有什么事就跟大哥说。”
那孩子还是有些害羞,两手拧着衣角,脸也开始慢慢的红了起来。麒麟让他们先坐着,自己进屋泡了一壶茶端了出来,几人就围着桌子边坐下慢慢品尝起来。麒麟又问了那孩子上过学堂没有,姓高的回道:“我这小弟对上学什么的没有兴趣,就好对着东西刻呀画呀的,家里人拿他没法,干脆就随他了。”说完扭头对天赐道:“把你的小玩意拿出来让你王大哥看看。”
天赐红着脸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石头刻的佛像,用手捧着递向了麒麟,麒麟笑着伸出了双手一上一下的从天赐手里把那个佛像夹了过来。
拿着佛像看了一会,麒麟就笑道:“这个不是龙门山上的大佛吗,你怎么把它变的这么小的。”
天赐又看了看姓高的,转头对麒麟说道:“上个月,我父亲去那边吃桌,然后就带我去看了大佛,回来后我就慢慢把他刻了出来。”
麒麟有些惊讶道:“上个月几日?”天赐回道:“二十六日。”
麒麟看着姓高的叹道:“这才几天功夫,就能刻完,又能刻的这般相像,果然厉害!”
姓高的笑着看了天赐一眼,又对着麒麟笑道:“他最厉害的是仿造一些字画,古物什么的。说也奇怪,这些个东西也没人教授与他,好像他天生就会似的。不过你若是不让他看见东西,让他凭空弄出来,他却说什么都做不出来了,这可真是稀奇的很。”
麒麟笑道:“有些人本来就是生而知之,或者在某一方面有神异技能的,高兄无须觉的奇怪。就凭令弟这一手本事,将来成就必在你我之上啊。”说完看着天赐又道:“不过仿造之法,自古就有,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过去有一个有名的案子,里面就有仿造证物的出现,结果让好人蒙冤,坏人脱罪,所以你要明白你这手艺其实干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