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骆王传
第二章腥风血雨血雨腥风
第三回第二节
韩江把惊虹剑夺过去,也没跟韩封说话,“英儿,父皇知道你是父皇的好儿子,对父皇赤胆忠心。你告诉父皇剑谱的下落,父皇这就放了你,还让你做惊龙王爷,跟父皇一起打天下,如何?”骆英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你自个儿有儿子,还能让我活命么?”
韩江一时语塞,骆英又道:“父皇,你本来有个好儿子,对你忠心耿耿,你却要杀了,别人生的儿子反倒当宝贝儿似的疼,就算你得到剑谱,打下江山,还不是为人作嫁?”
韩江立时变了脸色,看看阶上的儿子,看看韩封。韩封脸也变了,强作镇定,“大哥,别听他胡说。小崽子,我抽烂你嘴。”韩江一剑削断他皮鞭,“让他说。”
骆英道:“父皇还记得骆玉华么?”韩江道:“自然记得,她—”骆英道:“不错,龙儿的娘跟玉华情同姐妹,当年三叔玷污了她的贞洁,要不是玉华劝她,她早就—父皇,龙儿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心里应该有数儿。”
韩江呆立当地,一语不发。骆英又道:“我再告诉父皇一件事,瑶儿也是三叔跟乔灵儿生的。父皇一世英明神武,就是头顶上—那个,不大好看。”
韩江脸若严霜,“你有啥凭证?”骆英道:“瑶儿的爹是谁她娘最清楚,乔灵儿死之前把瑶儿托付给我,亲口告诉我他亲爹是谁。父皇,平日里三叔对瑶儿如何你难道没看见么?”
韩封忽地掏出短枪对准韩江,“大哥,对不住了。”却听砰地一声,宋五爷火枪弹无虚发,韩封要搂机子的手指中弹,短枪落地。韩江刚要举起惊虹剑剑,韩封扑过来一把掐住骆英咽喉,“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就掐死这个小崽子。”韩江忙把宝剑还鞘,“老三,咱哥儿俩啥事儿都好商量,你快松手,可别真掐死了他。”
骆英心里又是一凉,却听韩封道:“大哥,古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就当真忍心杀了我么?”韩江叹了口气,“你放开英儿,我饶你不死。”韩封便放开了骆英,跪下磕头谢罪。
骆英倒是一愣,没想到韩江就这么饶了韩封,便听韩江又问:“英儿,父皇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还不肯跟父皇说实话么?”骆英道:“父皇又何必急于一时,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把两卷剑谱所藏的宝藏都取出来,招兵买马,等咱得了天下,父皇自然是开国皇帝。三叔虽然指使韩瑶、孟若兰陷害我,只要父皇还我清白,我也不跟他计较。”
韩江举起惊虹剑要斩断铁锁,韩封道:“大哥,且慢。英儿,你还是先把剑谱的下落告诉你父皇,我们心里好有个底儿。”韩江也把宝剑还给韩封,“英儿,快告诉父皇。”
骆英一看他兄弟当真重归于好,便道:“父皇,不是英儿不说,三叔既生反叛父皇之心,又恨英儿入骨,英儿要说了,三叔还会向父皇进谗言要英儿的命,将来得了父皇大位,好让他亲儿子做皇帝。父皇,不是英儿不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孩儿也是不得不如此,父皇见谅。
韩江沉吟片刻,转身道:“龙儿,你过来。”阶上那龙儿过来,待要下拜,韩江猛地拔出惊龙宝剑,只听一声轻响—
韩封一声大叫:“龙儿!”怒不可遏的质问:“大哥,就算他不是你亲生儿子,也是你的亲侄儿,你也太—”
没说完,韩江已经把宝剑压到他颈上,“怎么,你急着想死啊?你干的好事!跪下!!”韩封只好下跪,韩江又用剑剜出龙儿心肝,“英儿,你也该相信父皇了,快说。”
骆英脸色也变了,看看韩封,“父皇杀了龙儿,三叔更是非杀我不可了。父皇把他的心肝也挖出来,英儿就跟父皇说。”韩江怒道:“小崽子,你太过份了,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了,你让我杀他,不如先杀了我!”骆英笑道:“父皇不杀他,他早晚会杀了父皇,父皇忘了宋太祖赵匡胤是怎么死的了么?”
韩江沉吟不决,骆英又道:“龙儿死了,他还能再生七个八个儿子做皇帝,父皇恐怕就—”韩江怒道:“你别说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杀了老三。”骆英轻笑道:“那父皇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韩封忙道:“大哥,咱还是用刑,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见韩江不置可否,便从怀里掏出把黄金打造的斧子,“来人,拿竹签子来。”骆英赶紧喝问道:“三叔,你怀揣厉斧,想要干啥?”韩江看了也变了脸,“慢着,英儿是我儿子,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活剐了—”
话音未落,却听外面响声震天,小喽啰飞马来报:“王爷,革命党放炮攻—”还没说完,一颗炮弹落在大厅房顶,大厅立刻塌了一角,一阵浓雾随之涌入,却原来外面天已微亮了。
此时已是初冬季节,大雾极为罕见,但此时谁也顾不上这些,便听韩江大骂一声:“他妈了巴子!老三,老五,兄弟们,给我杀!”
却不想宋五爷一个箭步上前,把火枪顶住韩江额角,“别动,敢动一下老子崩了你!”解下了他腰间惊龙宝剑宝剑系在了自己腰里。韩江惊怒交迸,“你!”
厅上立时大乱,厅外又是几声巨响,地面都晃了三晃。宋五爷枪口一偏,韩江伸手拔出他腰里的惊龙剑一剑刺来,宋五爷忙向旁侧纵跃闪避。韩封左手掏出短枪,宋五爷出枪更快,一枪打落他枪,韩封转身逃出了大厅。
外面马蹄声已经到了厅口,便听有人叫:“二哥,二哥—”韩江一愣,又看宋五爷面露喜色,便即明了:“尚作义,尚老二,你骗的老子好苦啊!”
尚作义,也就是宋五爷骂道:“老贼,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火枪指定,“老三,韩江老儿在这儿。”他一分神之际,韩江合身扑上,把惊龙剑直刺过来。尚作义想留下活口儿,就没开枪,退后躲开,边喝道:“老贼,把剑放下,二爷饶你一命。”
外面炮声大作,震得惊龙山都要塌了一般。革命党的军队喊杀声震天,韩江心知凶多吉少,骂了句:“小崽子,我得不到剑谱,谁也别想得到。”回身挥宝剑挑向骆英小腹。尚作义听见动静,再挥枪射击,却为时已晚。
只听铮的一响,子弹击中惊龙剑护手盘,剑往旁侧一偏,骆英只觉得小腹直到胸膛里一线冰凉,宝剑已破腹穿胸而过—
尚作义一声大叫:“英儿!老贼,我崩了你!”韩江一拔剑拔不动,赶紧弃宝剑就地打个滚儿想夺门逃走,刚出门口却又退了回来。
又一阵浓雾涌进厅门,雾里,一把短枪顶住韩江眉心,一个身穿新式军服的军官跟着进来。尚作义连发四枪射断韩江手筋脚筋,那军官道:“绑了。”几个背火枪的卫兵上来把韩江绑上了。
那军官上来拉住尚作义的手,“二哥,”尚作义看了看他,问道:“老三,你这是啥打扮儿呀?四弟呢?小妹呢?”来人确是他三弟尚作礼,“他俩这就上来了。”
外面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军官,男的上来也抓住尚作义的左手,“二哥,二哥别来无恙?受小弟一拜。”尚作义拉住他,“行了,别文绉绉的了。老四,孙中山封你个啥官儿啊?”那个女军官抢着道:“四哥现在是营长,将来很可能当上督军大人,管辖的地盘儿可比惊龙山大得多了。”那位老四微露不悦之色,“雁翎,不可胡说。”尚作义看看小妹子,笑骂:“臭丫头,都长成大闺女了,还成天舞刀弄枪的,还配上短枪了,我看将来谁敢娶你。”
尚家四妹名叫尚雁翎,还未出阁,却早有了意中人,听得二哥提及终身大事,立刻脸现红晕,“你管呢。”
却听韩江道:“尚老二,老三,小翎子也回来了,恭喜你们一家团聚啊。孟景宏,几年不见,长出息了,当了营长了。”四爷孟景宏怒道:“老贼,我宰了你。”尚作义道:“四弟,别忙,韩家兄弟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明儿个咱把他们交给山下百姓,一人割他们一块肉,解解恨。咱先找若兰要紧。”
孟景宏道:“二哥说的是。来人,”话音未落,就有人领来两个女人,一个刚进门就扑到孟景宏膝前:“爹爹,你怎么才来呀?”孟景宏吓得倒退几步,“你,你是什么东西?!”女人哭道:“爹爹,我是兰儿啊。”孟景宏大惊失色,“兰儿?!你是我的兰儿?你的脸,”孟若兰恨恨的道:“还不是韩***害—”却一眼看见骆英,忙抢过去,“英儿,英儿—”
骆英受了那一剑,疼痛万分,自知无幸,听出孟若兰声音,心中更是气苦,“你来干啥?快找你的好爹爹去啊。”孟景宏看看骆英,问:“二哥,这是谁?”尚作义忙道:“四弟,老三,四妹,英儿是咱两家的大恩人。四弟,你带着军医呢么?”
孟景宏道:“带了,韩江是想杀人灭口么?”走过来细看骆英,摇摇头,“英儿,你还有心愿未了,告诉四叔,四叔为你办。”骆英不语,也不睁眼。孟若兰道:“爹,英儿是你女婿,你快救救他啊?”孟景宏道:“他是韩江的干儿子,又做了惊龙王爷,就算爹救活了他,他也难免受那千刀万剐之苦。英儿,你把剑谱的秘密告诉为父,我保你不死,如何?”
骆英睁眼看看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孟若兰急道:“爹爹,你要剑谱干?先救英儿啊。”孟景宏不理,上前握住剑把,却拔不起来,尚作义一看宝剑已经深深刺入松木桩,忙道:“老四,拔不得,英儿是你女婿,剑谱还不是咱囊中之物么?”见骆英十分痛苦,忙大叫:“军医,军医。”
孟景宏松开剑把,把尚作义拉到一边,耳语几句,尚作义过来仔细一看,也着急了,“英儿别怕,五叔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保你不死。”骆英看看他,“尚二爷,尚家庄我杀了你父母,你还能不杀我?想问剑谱你就问,这般卖好又有啥用?”尚作义笑道:“你杀的是大东山尚作仁的父母,尚作仁不过是我的堂兄,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早就该死了。”
军医进了大厅,过来看了看,摇摇头。尚作义便对骆英道:“英儿,这一剑刺得太深了,又正好儿穿过心脏,怕是真的不行了。”骆英听见,心下反倒不怕了,问尚作义:“你想要剑谱,行啊,你让你妹子过来,我亲个嘴儿,我就告诉你。”
尚作义大怒,“放你妈的屁!”孟景宏也怒道:“二哥,跟他多说,惊龙山的刑罚你最清楚不过,一样一样都让他尝尝,我就不信他不说。”说着,就把马靴踩住骆英右手手指,用力碾压,“小崽子,你到底说不说?我踩死你,说,说啊!”
尚作义忙道:“四弟,且慢,”来到骆英身边,骆英忍痛道:“韩江为了剑谱,连亲儿子都舍得,你连个妹子都舍不得,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用刑么?”
这时候,军医已经过来给骆英打了一针鸦片针。尚作义见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过来又取了十几针鸦片针,分几次抽进注射器都给骆英打了进去。军医大惊失色,“你干什么?不能这样,会出人命的。”尚作义道:“去你妈的,滚出去。”又道:“小妹,你快过来,让王爷亲一下。”
尚家四妹又羞又急,却不想尚作礼过来架了她按到了骆英脸上。骆英没想到他竟能干出这种事,脸上也红了一下,却又想:‘我都要死了,不亲白不亲。’便把美人樱唇亲了个够,“小美人儿,你长得可真好看,我要是不死,一定娶你做老婆。藏宝图是个祸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尚作义拉开妹子,骆英看看他,“乔灵儿和师叔祖告过诉我八句诗,五叔,你对我最好,我告诉你四句,他们俩破了惊龙山,对百姓也有些好处,我告诉他俩一人两句。你靠近来些,”尚作义附耳过来,骆英低声说了那四句被他篡改过的诗,又叫过尚老三,说的却是那四句的后两句。
孟景宏急不可待的过来,骆英道:“你再近来些。”孟景宏又靠近些,骆英看准他颈边,一口紧紧咬住大血管,只觉得鲜血冲喉,好好咽了几口。孟景宏还没来得及挣扎,尚作礼一枪正打中他太阳穴,孟景宏抽搐几下,死了。
尚雁翎被亲兄长相逼让骆英轻薄,又听了骆英那几句话,本来还在发怔,又见心上人血溅当场,叫了声“宏哥—”当即昏倒不省人事。
尚作义惊道:“老三,”尚作礼忙按住他,“二哥,别做声,孟景宏死了,我看革命党也未必能成大事,咱先占了惊龙山,你来做惊龙王爷,站住脚再说。”
厅里大雾更浓了,对面数尺也看不见人,尚作义急道:“先问剑谱。”兄弟俩一起拖开孟景宏的死尸,再一看骆英紧闭双眼,已经气若游丝。
尚作礼赶紧道:“二哥,我再给他打几针鸦片针,保住他的命。你去把韩***的刑具拿几样来。”尚作义道:“好。”起身出了大厅。尚作礼待要再叫军医,却觉得颈子一凉,人头已经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