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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恩情

在一处陡峭的山壁之上,一道矫健的身影在飘逸的腾越着,时而脚尖在石壁上轻点,时而用双手猛地将自己反推,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那二三十米高的峭壁上决然的跳下。

正是先前石头所见到的身影,雪凌寒。

耳边狂风如利剑一般吹打在,身边茂密的灌木丛林如同鞭子一样,从他的身上划过,一道恶毒的声音始终回荡在他的耳边。再加上他一路逃亡,虽说几次都绝处逢生,但也早已遍体鳞伤,精疲力尽。

此刻更是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平稳落地。这若是在平时他或许可以操作自如,毕竟他也是在武学世家长大,但今日却让他不堪重负。在他双腿落地时便不受控制的扑倒,重重的大口大口喘着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放弃与痛苦,而是依旧冰冷,甚至眼神中还能看出努力压制着的愤怒和杀意。

正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他的心里立马警觉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来,却发现浑身火热的剧痛,身子隐隐有些麻痹,脑袋也传来一阵一阵眩晕。而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已经近在身前,他努力的用眼睛瞟向一旁,手里紧紧握着身旁的匕首。

他暗道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二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来。先前的石壁之上三面都是陡崖,若要追来这里,必定要原路返回,绕上一大圈。尚且他们已经留下了话,便必定不会追来。至于自己的妹妹在他们手上,无论真假,他都必须要找到她。

事实上的确如此,此刻在那巨石之上,一个风度翩翩满脸笑容的青年,正一脸戏谑的望着山崖下,不由狠狠的说道:“你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就凭你是捡来的吗?”

在他的身后,十余人正恭恭敬敬的站着,其中一位嗫嗫的说道:“二爷,要不要兄弟们追过去看看?”

“看?咋们赶段路容易吗?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好了,若他没死的话……”,雪家二公子冷冷的说道,“他那个和他很是般配的野妹妹在我们手上,若他没死的话,爬也会爬到我们身前,况且,我的匕首上可有着蝎子毒蛇等为他精心准备的多重剧毒,有他好受的……”。

雪家二公子说罢,得意的看了看手中的两幅地图上,只见两道光点渐渐重合在同一个位置。便大摇大摆的走远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兽潮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我等还是先行找一个避难之所吧”,雪二公子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众人不寒而栗。

山崖下,石头正着急的狂奔着。先前他可是看到那个人在走投无路下跳下悬崖,这个高度……石头撇着嘴抬头看了看山崖,又望了望山崖下隐藏在灌木丛中零零落落的巨石,不由得对那人感到由衷的同情,更是对这考核之内人心叵测有了深深的感悟。

但石头并未因此就囊括了这里所有的人,因为爷爷说过,“这个世间,有丑恶,便有美善,不能以偏概全,重要的是有一双明辨是非丑恶的眼睛,和一颗坚定不移坚守本性的决心……”,因此石头相信,这个世间,依旧还是有很多的美好的人和物。

石头在这山崖之下一定的范围内仔细的寻找着,他估摸着这个高度跳下来,再加上山下全是巨石,想必就算不死也必定重伤。

他耐心的在附近寻找着。忽然他眼睛一缩,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块染有鲜血的石头上,他快步跑上前去,顺着他的目光,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正无力的趴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重伤昏迷。石头心里颇有感触的向前又去,脚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毫不防备的石头并没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蓄势待发。

石头一步步走向那趴在地上的身影,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石头看着眼前那遍体鳞伤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还没开始修行呢,那些人竟都如此残忍,这样的修行我不愿……”,说罢,蹲下身子,伸手探向那地上青年的鼻息,以及颈部处的脉搏,长长的吁了口气,“还好……气息尚且平稳……”,而后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其背部等处的伤口,恨恨的说道:“竟然用如此剧毒,好狠……”。

说罢,石头从背上取下自己的竹筒,仔细琢磨了一番,将那趴在地上的青年轻轻扶起。他并不知道的是,一把匕首早在他说出那句不愿的话时,便已经被悄悄的松开,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机渐渐消散开了。

石头先是喂了那倒地青年了几口水,而后将竹篓中的草药一股脑的拿了出来,将各种草药均匀的分开。然后挑挑捡捡,将各种草药咀嚼后,有的是将药汁涂抹在伤口处,有的则是将药汁挤出而留下药渣。

在一番忙活后,石头颇为不舍的拿出数株黑红色的草药,正是他从那毒蜂巢穴下虎口夺食拿下的,地图上有所记载,每株可附加十点点数。但石头还是释然的一笑,淡淡说道:“算你运气好……医者父母心……”。说罢,用手搓抹至出汁,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而出,“不愧是巨毒蜂守着的草药,药性确实很足……”

在一番忙活了之后,石头从容的将草药敷好,将自己那尚算完整的衣服撕下几道布条,很是专业的将那倒地的青年身上较为严重的伤口包扎好。这才拿出竹筒,大灌了几口水,不断的呸呸呸。

而此刻被斜放在巨石之旁的雪凌寒,内心一阵颤动,淡淡的睁开双眼,看着那一脸痛苦正漱着口的石头的背影,那一脸冰寒的脸似乎因为这眼前的那份美好的人心,而稍稍舒展开来。感受着浑身传来的一阵阵清凉,浑身的剧痛和火热也在慢慢缓解,便再也无法强撑放下了沉重的眼皮。

数个时辰后,雪凌寒无力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道身影在慢慢逼近自己,警惕的猛地站起,习惯性的顺手抓起一旁的匕首。石头矫健的一个闪躲,连忙去扶着站立不稳的雪凌寒。

雪凌寒在看清是石头后,带着歉意冷冷的说道:“对不起……谢谢你……”,说罢,便挣扎着站立起来,正欲向远处走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铁片,扔向石头怀里,“这个,附加一百点,我雪凌寒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石头正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那个……那个……”,石头看着正摇摇晃晃着向前走着的雪凌寒,“那个你不能赶路的,伤口会感染裂开的……”,说罢,赶上前去,将铁片归还后,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爷爷常说医者父母心,岂能见死不救……”。

那个铁片他在地图上也见过,是一件器物的碎片之一,在这片考核之地共有三十块。想必正是因为这铁片,他才受到如此惨烈的追杀吧,石头暗暗想到。

“那这个恩情我雪凌寒记下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先告辞了……”。

石头快步赶上前去,从自己的背上解下两把竹剑,又从药篓中拿出一些根茎和草药,又拿出一个拳头粗细的竹筒,将所剩不多的露水装了满满一竹筒,齐齐递给雪凌寒,最后又递给他一根藤蔓的主干当作拐杖。

雪凌寒略带感激,但依旧不露丝毫的表情,再次说了声谢谢,但心里将这份恩情,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男孩,深深的记下了。

看着雪凌寒渐渐走远,石头立刻拿出地图。他之所以并未跟随雪凌寒,并非胆小怕事,而是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不过像石头这样,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花费时间,花费精力,花费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草药,在这考核之地内已不多见。

在这考核之地内,有时会一棵草药,一份食物,一个地图上有所记载的器物,都会引发血腥的争斗,阴险的算计,无耻的利用。毕竟,比别人多一些筹码,便可在这考核之地多一些生存的希望,多一些点数。将别人抢夺,或是设计坑杀,便会少一些对手。

然而,这场考核的内容,简单的说是获得的点数,但更多的却是观察一个人的心性,毅力,品性以及能力手段等,有的人喜欢无情果断的弟子,有的人喜欢杀伐果断的弟子,而有的人则喜欢品性端正的弟子。再加上后面的考核以及最终的天资测试,便可以基本确定自己心目中的如意人选。

石头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地图,仔细琢磨了良久,之前看手上的地图时,他发现自己在顺在路线靠近那光点时,那个代表豆豆所在位置的光点也在不断的靠近自己,显然是豆豆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但如今,豆豆所在的光点与他所在的路线有着巨大的偏差。“难道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吗?”,石头头心里想到,“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一切正常,那么我没猜错的话,必定有人陪同着她,想她一个小孩子,有人路过必定会伸以援手……但如今来看……莫不是帮助她的人有什么事要做或是遭遇了变故?”。

想到这里,石头便决定加快脚步,毕竟所谓的兽潮不知什么时候便来了。顺着路线,在山林中左跳又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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